|
河东解州城外有个青龙镇，青龙镇有对夫妻，丈夫叫郑有福，妻子叫陆月娥。郑有福勤劳肯干，陆月娥勤俭持家，家境比较殷实。 夫妻俩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叫郑金锁，生性心硬，老二郑银锁，生性善良。有一次，兄弟俩在路上看见一条受伤的小青蛇。金锁捡起石头就要砸死小青蛇，银锁却挡住不让砸，用棍子挑起来，轻轻地放到路边的草丛里。  郑金锁不仅心硬，而且生性圆滑，能说会道，再加上是郑家的第一个孩子，郑有福和陆月娥比较宠爱。老二叫郑银锁，老实厚道，勤劳善良，但木讷嘴笨，再加上是第二个孩子，郑有福和陆月娥不怎么待见。 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玩的都是先让老大郑金锁独占，老二郑银锁只能看着，但家里有什么活需要干，都是老二郑银锁的。老大郑金锁在家里或者外面做错了事或者闯了祸就会赖在老二郑银锁身上，而郑银锁嘴笨，说不清，就会被父亲狠揍一顿。 有一次，父母都不在家，将兄弟两个留在家。金锁说，咱们两个玩捉迷藏吧，银锁说好。结果，金锁想藏在桌子下面，不小心将桌子上的一个茶壶给弄掉到地上摔碎了，这个茶壶是祖传紫砂壶，很值钱的。 金锁对银锁说，爹娘回来，就说茶壶被猫碰掉地上摔碎了。银锁说，明明是你摔碎的嘛，怎么赖花猫啊？金锁说，爹娘回来你敢说是我摔碎的，看我不揍死你！ 结果，郑有福和陆月娥回来后，发现桌子上的茶壶不见了，就问银锁，桌子上的茶壶呢？银锁害怕哥哥揍他，就谎说被大花猫给碰地上摔碎了。有福又问金锁，金锁却说是弟弟银锁不小心弄掉地上摔碎的。于是，郑有福就狠狠揍了银锁一顿，边打边说，我就知道你说谎，咱家的花猫根本就不敢上桌子。你知道这个茶壶值多少钱吗？它是你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是一把祖传的紫砂壶，说着又打起来。哥哥郑金锁一边心里偷笑，一边说，爹，弟弟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他吧。郑有福说，饶了他？如果他老老实实承认是自己摔的我不会打他的，可他却说谎…… 转眼间，两个儿子都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老大郑金锁十八了，老二银锁也十七了。于是，郑有福和陆月娥张罗着给大儿子郑金锁说媳妇。 郑有福托媒人打听哪里有合适的家。媒人很快就给郑金锁物色了几家姑娘，人模样倒还可以，但家境都不好，郑有福和陆月娥就没有答应。 过了几日，媒人又来了，说，这次说的姑娘家境太好了，乡下有一百多亩良田，镇上还开了一个豆腐坊。郑有福和陆月娥一听姑娘的家境这么好，对媒人说，只要家境好，不拖累我们家就行，于是就对媒人说，就这么定了，让两个孩子见面定亲吧。于是，媒人便去对女方家说了，让两个孩子见面定亲。  定亲那天，郑金锁给自己收拾打扮了一番，穿上新衣服，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然后高高兴兴地去相亲。然而，等他见到那位姑娘，差点没吐出来，那姑娘不是一般的丑，肥胖不说，还小眼睛，塌鼻子，黄黄的两个大板牙……郑金锁在心里说了一百个不愿意，没停一炷香时间就回来了。 相亲回来，郑金锁对父母说，丑死了，打死我也不会娶这个女人。郑有福说，你个傻瓜，好看能干嘛，能顶吃还是能顶喝？家境好了，多陪点嫁妆比什么都强，娶媳妇是要过日子的，不是摆在家里看样子的。 谁愿意谁娶，反正我不要。郑金锁油盐不进。郑有福也火了，反了你了，小孩子懂什么？不愿意也得娶，由了你了！ 郑金锁也不是省油的灯，哭了闹了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饭。陆月娥这下心疼了，着急了，想去劝劝儿子，但金锁硬是不开门。陆月娥于是就去对郑有福说，儿子都三天没吃饭了，你心就这么狠？他不愿意就算了，再找个家不就是了，非要逼着儿子娶自己不喜欢的姑娘，要是你，愿意娶吗？郑有福却说，怎么，当年不是因为你家境好，你以为我愿意娶你吗？郑有福，你个不要良心的东西，现在终于说心里话了？好，嫌我丑，现在休了我也不晚！我告诉你，这个姑娘我也不愿意要…… 吵是吵，闹是闹，事情总得解决。郑有福已经答应人家了，现在反悔也总得有个理由吧？可理由是什么呢？你总不能说嫌人家姑娘长得丑吧？不能反悔，绝不能反悔，人前说话，板上钉钉，咱不能出尔反尔，让人瞧不起。 然而，如果不反悔，儿子金锁又死活不愿意，到现在还是关着门不吃饭，总这么僵着也不是事，郑有福也没辙了 。而妻子陆月娥又来兴师问罪了。儿子都四天不吃不喝了，就为了这个丑八怪姑娘，你准备把他饿死还是咋地？ 郑有福也正在气头上说，那你说怎么办？给人家说，我儿子嫌你家姑娘长得丑？还不都是你惯的？都成亲的人了，一点事都不懂…… 哎，我说他爹，我倒想出个办法来。陆月娥突然说。什么办法？说来听听。郑有福问。让老二银锁娶了这个姑娘，老二也已经十七岁了，和那个姑娘同岁……  对对对，这倒是个好办法，老二比较听话，你说啥就是啥，可以，我去跟老二说说。郑有福说。 银锁晚上回来，郑有福对他说，银锁啊，给你哥说了个媳妇，家境可好了，乡下有一百多亩良田，镇上还有个豆腐坊，嫁过来要带很多嫁妆的，可你哥不听话，人家姑娘看不上他，说要是你们家老二还差不多，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就让你娶了她吧。 爹，是我哥看不上那姑娘吧，说人家姑娘长得丑，不愿意，怎么说是姑娘看不上我哥呢？到底咋回事啊？银锁说。银锁啊，别听你哥瞎说，那是他好面子，怕丢人才说他看不上人家，这不，人家看不上他，气得几天不吃饭…… 银锁说，那我要是娶了这个姑娘，我哥还不把我骂死啊？他敢，人家看不上他，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敢欺负你，看我不收拾他。郑有福说。爹，可我还是不敢。银锁说。 郑有福没有跟银锁说通，陆月娥说，我来说。 陆月娥对儿子银锁说，儿子啊，以前我和你爹比较惯着你哥，可你哥不争气，给他说个媳妇，人家姑娘看不上他，说要是嫁给你，她就同意。按说，你哥成不了亲，还轮不上你，可他不争气，我们也不惯着他了，就让你先成亲娶了这个姑娘吧，姑娘这么好的家境，错过可惜了。 银锁说，娘，我哥看上的姑娘，要是嫁给我，我和我哥以后怎么处？我不能娶这个姑娘。怎么，你也不听话了？陆月娥很生气，但还是忍着。银锁说，娘，不是我不听你们的话，而是我确实不能娶这个姑娘，我哥会恨死我的。他恨你干嘛？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他，和你有什么关系？陆月娥说。理是这个理，但实际上做不到，他会认为是我抢了他的女人。银锁说。 银锁，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翅膀硬了，不听话了，你是要想气死我，我这就去死……陆月娥说着拿起一截绳子就往房梁上系，吓得银锁赶紧夺了母亲手里的绳子说，娘，我听话还不行吗？无奈之下，银锁只得答应母亲娶这个姑娘。 于是，两家大人见面商量娶亲的事，女方说，彩礼就按最低的出，嫁妆他们家按最高的给，并请先生看了吉日，定在一个月后成亲。郑有福和陆月娥就开始忙碌着为银锁准备娶亲的事。  转眼就到了成亲的吉日，郑家披红挂彩，鞭炮阵阵，唢呐声声，喜气洋洋，银锁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的前面，后面跟着一顶大红花轿，再后面跟着的是迎亲的亲朋好友。 来到新娘家，喜庆的气氛更浓，张灯结彩，披红挂金，大老远就能看到大门口两个大大的红喜字。迎亲的队伍刚到新娘家门口，鞭炮声就响起来，唢呐就吹起来。 银锁披红戴花，下马迎亲。他走进屋内，给岳父岳母磕了头，将新娘抱着来到大红花轿跟前，有人掀开帘子，新娘坐进花轿，鞭炮声起，迎亲和送亲的队伍开始返回新郎银锁家。 很快就到了新郎家，银锁掀开帘子，新娘下轿，银锁又抱起新娘走进厅堂。 成亲仪式开始，司仪喊道：一拜天地——银锁和新娘子双手作揖拜了天地。这时，新娘子由于腰弯得幅度太大，头上的红盖头突然掉下来。但这一掉不要紧，却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新娘子柳眉杏眼，樱桃小嘴，杨柳蛮腰，貌若天仙，哪里是什么丑女？ 只听金锁“啊——”了一声便晕倒在地，众人都围了过来，被新娘子的美貌惊呆了的郑有福和陆月娥也清醒过来，赶紧过来。此时，银锁已经醒来，呆呆地看着新娘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看儿子银锁没事了，成亲仪式继续进行。 司仪高声道：二拜高堂——银锁和新娘子面对郑有福和陆月娥双手作揖拜了高堂。 司仪高声道：夫妻对拜——银锁和新娘子还没来得及对拜，只听郑金锁大叫一声“停”，便跑上来站到银锁和新娘子中间说，银锁，你下去，她是我的新娘。  这一下把郑有福和陆月娥吓得不轻。亲戚朋友和村里人都看着，儿子这样胡闹，实在丢人现眼。郑有福上前拉住金锁说，别胡闹，你跟我下去！ 金锁哪里肯下去说，这个新娘根本不是我见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太丑了，如果让我见这个姑娘，我会不同意吗？爹，娘，你们骗人，你们偏向弟弟，她应该是我的新娘，我要和他入洞房…… 亲戚朋友和村里人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郑有福和陆月娥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儿子金锁见的那个姑娘郑有福见过，的确很丑，和这个姑娘天上地下没法比，这只有新娘知道为什么了。于是，陆月娥就问新娘是怎么回事？ 新娘说，一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郑有福说，先把成亲仪式进行完，这个事下去再说。但金锁不干，大声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当面说，就在这里说，不能入洞房。 新娘子说，那好，大叔，大婶，大爷，大妈，各位亲戚朋友，我是新娘李兰花，当时相亲的时候，我还在闺房梳妆，我让一个亲戚在客厅替我照顾客人，结果，他来了后，把我的亲戚当成我，当场就骂媒人眼瞎了，给他找了这么一个丑八怪。我的亲戚很生气，但还是给他解释她不是我，但这位大哥根本不听，丢下媒人就跑了。我知道后，非常生气，对父母说，这种人我根本瞧不起。后来听说让老二银锁娶我，我才答应，因为我听说过银锁的为人……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都说金锁太没有教养了。金锁知道原因后，后悔不跌，赶紧跪在新娘子面前说，对不起，都是我认错了人，你还是嫁给我吧，我才是你的丈夫…… 你觉得可能吗？我既然嫁到你家，你就是我的大叔子，请你赶紧离开这里，不要耽误我们成亲。新娘子兰花说。  不，你应该是我的妻子，应该嫁给我，我是老大，应该我郑金锁先成亲，而不是我的弟弟银锁，你必须嫁给我--- ---金锁失去了理智。 郑有福感觉亲戚朋友和全村人都在嘲笑着他，看你养了个什么儿子？愤怒之下，上去狠狠抽了儿子金锁一耳光，你给我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郑金锁哭着跑了。 郑银锁整个傻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新娘子兰花也不等司仪喊了，拉起银锁进了洞房，众人也都散去了。 郑家的成亲仪式闹一个天大的乌龙，郑有福气得生了一场病，而郑金锁由于受刺激太大，精神受到极大的打击，神经失常变成了疯子，整日里在街上乱跑，哭哭笑笑，谁也管不了，只有兰花说他的时候，才乖乖地听话，像个听话的孩子。 郑有福和陆月娥后悔不迭，后悔偏向金锁，娇惯金锁，金锁才变得那么没教养，不然，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事。现在，金锁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发愁以后怎么办？他们年龄越来越大，假若他们有一天老了照顾不了金锁，谁来照顾他？ 郑金锁的疯病越来越严重，天天满街跑，有时候跑得很远就找不到家了，也不知道饥饿，几个月下来，整个人变得像个乞丐。郑有福几乎经常要跑出去找儿子，才四十多岁的他头发几乎全白了，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当然，银锁和兰花也经常出去找哥哥金锁，一家人陷入忙碌和煎熬之中。 期间，郑银锁也找过大夫为哥哥治病，但几乎都没有效果。郑有福由于操劳过度，终于倒下了，陆月娥要照顾有福，所以，照顾金锁的任务就落到银锁和兰花肩。 银锁问兰花，你后悔嫁给我吗？兰花说，有什么后悔的，喜欢你，就要喜欢你的一切，嫁给你，就要与你一起承担家庭的负担，我不会后悔。兰花，你真好，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你就是我的。银锁说。不说那么多肉麻的话，我觉得咱们应该和爹娘分开过。  什么，和爹娘分家？亏你想得出来，爹现在有病在身，哥哥又是疯病，这个时候我们提出分家合适吗？银锁说。 正因这样，才分开过啊。兰花说。不行，我说不出口。银锁说，你说不出口，我来说。兰花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和爹娘分开吗？兰花说。为什么，还不是嫌爹和哥哥是负担吗？银锁说。 错。你看，爹现在有病，娘还可以照顾，但我们和爹娘在一起，娘不但要照顾爹，还要照顾哥哥，时间长了，娘也会累下病的。如果我们和娘分开过，把哥哥弄到我们那里照顾，娘会轻松许多。等哥哥的病好了，我们再回来和爹娘住一起。 原来是这样啊，兰花，你真是太善良，太贤惠了。银锁把这给爹娘说了以后，爹娘也感动不已说，兰花真是个好媳妇。于是，银锁和兰花住到新房子里去了，新房和老房子之间要走一炷香的路。他们把哥哥也带到那边照顾，银锁也经常过来看看爹娘，也帮着挑水、劈柴。 金锁虽然疯了，但比较听兰花的话，兰花不让他跑，它就乖乖地呆在家里。他只吃兰花做的饭，穿兰花做的鞋和衣服。 有一天，银锁去地里干活回来，正在路上走着，被一条青蛇挡住了去路。青蛇说，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就是你当年救的那条小青蛇啊。银锁一看，还真的是，原来都长这么大了。那你有什么事吗青蛇？青蛇说，你哥哥是不是疯了？是啊，他现在疯得很严重呢。 我知道，这也是他应得的恶果。你哥哥对你那样，你和兰花还这样待他，你们都是善良的好人，我这里有一颗药丸，是治疗疯病的，你们带回去让金锁吃了，他的病就会好的。说着从嘴里吐出一颗透明的软软的珠子给了银锁，然后就消失了。 银锁和兰花回到家，把这颗药丸给金锁吃了，第二天，金锁的病就好多了，又过了几天，金锁完全好了。银锁对他说，哥，你知道是谁治好了你的病吗？不是你和兰花吗？金锁说。不，治好你病的就是当年你要砸死的那条小青蛇，是它今前几天给了我一颗药丸，才治好了你的病。  原来是这样，银锁，哥错了，哥以后也要学得善良，勤劳，诚实，我要去谢谢那条小青蛇。金锁说。不用去了，你找不到它的，他是来找我报恩的，只要你的病好了，我就放心了。 金锁的病好了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勤劳善良，诚实厚道。看到儿子的病好了，也变得懂事了，郑有福的心情也好多了，病也很快好了。 没过多久，金锁也找了一个姑娘，很快快也成了亲。银锁和兰花又搬回来住了，一家人和和睦睦，热热闹闹。还有一件让郑有福全家高兴的事，就是兰花怀孕了。十个月后，兰花生下一个女儿，而金锁的媳妇也已经怀孕七个月，再过两个月也要生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