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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不断,理还乱,刘姥姥和王夫人的复杂关系

 云语禅心 2022-09-12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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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描写善于以小见大,窥一斑而知全豹。《红楼梦》开始便是从芥豆之微的一户小小的王家说起。这个王家和贾府当家夫人王夫人家有连宗的关系。那么,刘姥姥和王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亲戚关系呢?说起来很简单,但细琢磨也存在一定的矛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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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介绍了王家:

方才所说的这小小之家,乃本地人氏,姓王,祖上曾作过小小的一个京官,昔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那时只有王夫人之大兄凤姐之父与王夫人随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门连宗之族,余者皆不认识。目今其祖已故,只有一个儿子,名唤王成,因家业萧条,仍搬出城外原乡中住去了。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因狗儿白日间又作些生计,刘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两个无人看管,狗儿遂将岳母刘姥姥接来一处过活。这刘姥姥乃是个积年的老寡妇,膝下又无儿女,只靠两亩薄田度日。今者女婿接来养活,岂不愿意,遂一心一计,帮趁着女儿女婿过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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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祖孙关系:

王成父亲——王成——王狗——青儿,板儿

王夫人家涉及到的关系人:

王夫人之父——王夫人——王熙凤

刘姥姥是王狗的岳母,和王成是一辈人。王成的父亲“因贪王家的势利,便连了宗认作侄儿”,应该和王夫人是一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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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姥与王家关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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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宗,就是在旧社会里同姓但没有宗族关系的人认作本家,往往都出于攀权附势的目的,自降辈分与地位高者连宗,例如贾雨村向贾政自认为宗侄。如此看来,刘姥姥应该和王熙凤同辈份,比王夫人还要低一辈。

刘姥姥向周瑞家的说道,“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刘姥姥见了凤姐说道,“问姑奶奶安。”“也没甚说的,不过是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娘家称已经出嫁的女儿为姑奶奶,称已经出嫁的长辈女子为姑太太。因为王狗之祖和王夫人家连了宗,刘姥姥这样称呼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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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接着,刘姥姥就说错话了,“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只因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没个派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刘姥姥和王熙凤同辈份,青儿、板儿姊妹便是王熙凤的孙儿辈,如何称作“你侄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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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有一个问题,刘姥姥是如何认识王夫人的呢?

刘姥姥向王狗儿建议去找王夫人打秋风,“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亲近他,故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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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家的回禀王熙凤道:“太太说,他们家原不是一家子,不过因出一姓,当年又与太老爷在一处作官,偶然连了宗的。这几年来也不大走动。当时他们来一遭,却也没空了他们。今儿既来了瞧瞧我们,是他的好意思,也不可简慢了他。便是有什么说的,叫奶奶裁度着就是了。”

看来,二十年前两家来往密切,而近年来王狗儿家萧疏了,没人做官了,也就和王家断了联系,因此王夫人知道这一回事,而王熙凤连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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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王夫人还没有出阁,那么王狗儿和刘姥姥之女是否结婚了呢?如果还没有结婚,那么王家连宗,刘姥姥和女儿又是怎样以什么身份到王夫人家里去的呢?刘姥姥二进荣国府的时候回答贾母已经七十五了,贾母说比自己还要大两岁。看起来刘姥姥的女儿应该比王夫人大才是,但是后文又说“板儿才五六岁的孩子”,可王夫人的三个孩子即使宝玉都有十五六岁年纪了。这样看起来实在有些乱,如果刘姥姥之女的年龄不小,如何板儿才五六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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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再仔细看一下前文的介绍,“王成新近亦因病故,只有其子,小名狗儿。狗儿亦生一子,小名板儿,嫡妻刘氏,又生一女,名唤青儿。一家四口,仍以务农为业”。“王成新近亡故”,王成和刘姥姥是一辈人,看起来王狗儿和刘姥姥之女虽然辈分低,但年龄应该不小了,在四五十岁之间。在王成还活着的时候,和王夫人家里还有来往,那么狗儿和刘姥姥之女成婚之后,刘姥姥带着女儿到王夫人娘家去也是很正常的举动。“嫡妻刘氏”生了一个女儿,名唤青儿,并没有写青儿多大年纪,很可能狗儿也是膝下单薄,到老年方得一子板儿,如此便可解释其矛盾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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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我们又看到了一个没落人家——王狗儿一家四代的故事,也是一脉单传,人丁稀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不但四大家族这样的豪门大户,攀附于上的百足亦是如此由盛而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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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们通过捋顺刘姥姥一家的人物关系,也看到冷冰冰的世事人情,为了攀援向上,王狗的祖上做小伏低连了宗,一把年纪的刘姥姥还要向王熙凤磕头请安,而有名的慈善人王夫人也不过说了一句“今儿既来了瞧瞧我们,是他的好意思”。“风流真假一般看,借贷亲疏触眼酸。总是幻情无了处,银灯挑尽泪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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