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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三师 吴凤祥一一【散文】军号嘹亮

 老兵原创之家 2022-09-13 发布于黑龙江
永远的铁道兵
【原创·散文】
  军号嘹亮
  原铁三师 吴凤祥
        
军号,是一种以规定的号谱和号音传递简短的命令、报告和识别敌我、发布警报以及振奋己方士气、震撼迷惑敌人的一种喇叭形通信工具。凡是当过兵的人,都懂得军号那特殊旋律的深刻含义。军号,是战斗的号角,是冲锋的命令,是催人奋进的乐章。
        
从人类战争史考察,军号几乎是与军队的产生相伴相随的。在远古时代已经有之,它主要由古代的“角”演变发展而来。
       
中国是世界上公认的出现军号最早的国家之一,根据记载,早在黄帝时期就有号角。“蚩尤与黄帝战于涿鹿之野,黄帝乃命吹角为龙吟以御之。”短短几个字,勾勒出一幅两军对垒杀声震天、号角齐鸣的战争场面。
       
在我国古代的边塞诗中,有着许多关于号角的描写。如唐代岑参的“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宋代范仲淹的“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等,生动反映了古代军人抵御外患、报国立功的壮烈情怀。
        
20世纪初,中国的新式陆军也开始配备军号,辛亥革命中,嘹亮的军号伴随着炮火划破了中国封建帝制的夜空。

        
我军最早在八一南昌起义时,就有了专门的司号兵。司号兵编制在通信兵的序列,连编有司号员,营编有号目,师和团编有号长。

        
长征中,红军没有通讯器材,军号就是战场指挥的重要工具。那时没有电话,几个连分散在好几个山头上,前进、后退,左拐、右行,全靠军号来指挥。

        
“司号员鼓鼓嘴,千军万马跑断腿”,形象地说明了司号兵的重要地位,小小军号在我军各个历史时期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战争中,关于军号的传奇故事可谓数不胜数,仅以军号来巧施“空城计”的成功战例就有多起。
       
1939年冬,胶东军区第5旅第15团在栖霞县松山镇战斗中,曾组织司号员兵分多路佯攻敌军阵地。听见漫山遍野的军号声,敌人误以为被包围,于是惊慌失措、自乱阵脚。我军瞅准时机趁虚而入,经过一番血战,最终取得了击伤击毙日军半数、全歼伪军的辉煌战绩,经此一役,军号的威慑和迷惑作用得到凸显,胶东八路军创造的“军号游击战法”后来被写入军事史料。


       
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内,有一馆藏一级文物,它就是一把长33厘米、宽10厘米,身上随处可见绿色铜锈的“普通”金色号。这把军号的主人是志愿军二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郑起。
       
1951年1月2日晚,志愿军第39军116师347团第7连接到拂晓前夺取和守卫釜谷里南山阵地的艰巨任务,夺取阵地后,7连伤亡严重。敌人为夺回阵地,在坦克和炮火支援下发起反攻,英军第29旅“皇家来复枪团”企图抢占汉城以北门户釜谷里一线的有利地形,掩护“联合国军”主力向南逃窜。
        
由于敌人攻势过猛,无法修筑工事和掩体,7连官兵就趴在冰天雪地里与敌人战斗。连长厉风堂、副连长王凤江、指导员张鼎和排长们接连牺牲,连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压在身下的驳壳枪掏出来交给了连部的司号员,这位不到20岁的小战士郑起,让他指挥全连继续战斗。
       
郑起带领全连幸存的十几名战士打退了敌人连续三次冲锋后,子弹打光了,手榴弹扔完了,郑起就冒死到敌人尸体堆里去搜寻枪支弹药。激战到下午5时,敌人发起第七次冲锋,数千发炮弹雨点般倾泻到阵地上,8辆坦克被全部派上,妄想跳出志愿军的包围。
        
50米、40米、30米,等看到敌人钢盔时,郑起才下令开火。刹那间,敌人纷纷倒下。可更多的敌人沿着土坎后边爬了上来,越来越近。当敌人已冲到距离阵地不到20米的地方,战士杨占山、爆破手史洪祥拉开最后的爆破筒投向敌人后,战士们端起了刺刀,目光如炬,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

       
“嘀嘀嗒,嘀嘀嗒……”突然,嘹亮的冲锋号响起在阵地上空,蜂拥而上的敌人被吓破了胆,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他们转身往山下跑,然后所有敌军都开始仓皇逃窜。
       
原来,在危急时刻,身负重伤的郑起碰到携带的军号,他立即取下,猛然站立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冲锋号,吹到嘴唇出血也未停下,嘹亮的号声震荡在阵地上空。听到军号的敌人仓促间摸不清虚实,以为志愿军大部队到了,吓得逃回了山下。
      
  不久后,阵地上空升起了红色信号弹,志愿军的大部队来了……
        
美军第八集团军总司令李奇微在其《朝鲜战争回忆录》中写道:“这是一种铜制的乐器,能够发出一种特别刺耳的声音。在战场上,只要它一响起,共产党的军队就像着了魔法一般,全部不要命地扑向联军,每当这时,联军总被打得如潮水般溃退。”
        
这些真实的历史故事告诉我们:军号是我军的指挥号角,是震撼迷惑敌人的利器,是我军克敌制胜的法宝,是我军由小变大,以弱胜强的精神密码。

      
  “三军受号令,千里肃雷霆”。军号,其形不过一尺来长,但其声高亢嘹亮,在军人心里,它也是燃烧不熄的火炬,是划破清晨的闹钟,是沸腾生活的节奏。
       
我们铁道兵虽说是工程施工部队,但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建设年代,和作战部队一样,有一套完整的军队管理体系,连营团都配有司号人员,我们听到了军号就是听到了命令,尤其是听到了让人血脉偾张的冲锋号,只要冲锋号一响,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枪林弹雨,不管前面是高山峡谷,还是急流险滩,我们全体指战员都毫不犹豫地对“敌人”发起猛烈的攻击,奋不顾身地勇往直前。
       
让我来说说我这个铁道兵战士与军号的故事吧!
       
我是1978年入伍的铁道兵,战斗在呼伦贝尔大草原鄂温克旗西索木伊敏铁路线上,从入伍的那一天起,起床号、出操号、集合号、吃饭号、晚点名号、休息号、冲锋号……一串串高亢的军号声,是我行动的指南,组成了我军旅生涯中鲜亮的音符。

       
“嗒……嘟……嘟……嗒……”凌晨5:00,原生态草原上的小草还在沉睡,隐身猫冬的野生动物还没有动弹。嘹亮的军号声已响彻在北国的清晨,把镶嵌在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上雪莲般帐篷中的铁道兵军人从万籁俱寂中唤醒。

此图为我连司号员尹新利正在吹号,尹新利在司号员岗位上提干,现在兵网“艺术创作中心”从事书法创作,有多幅书法作品在铁道兵战友网和铁道兵文化网上发表。            
伴随着连队司号员尹新利的起床号,营房里睡得香甜的官兵,如鲤鱼打挺般,一下子就掀开被子,跳下通铺,迅速穿好军装,叠好军被,整理好内务,扣好腰带,出门集合。紧张而有节奏的系列动作完成后,我也离开温暖如春的“地火龙”,紧跟班长走出帐篷。
       
“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随着值班排长桂晓东的队列口令,全排整齐划一,站立在营区的操场上。各排列队完毕,值班排长向连长付德海报告:“全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出操!”
      
  “是!”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喀嚓”、“喀嚓”大头鞋踏着冰雪的声音,坚定而有节奏。全连似一条银蛇,驰骋在西索木草原。尽管哈气成霜。尽管滴水成冰,怎能阻挡铁道兵军人的脚步……
       
1978年国庆节,是我入伍的第一年,连队有了“八大碗”,有了难得一见的红烧肉,大白米饭,每班还配发了两瓶酒。
        
对于我这个吃厌了高粱米、土豆、牛皮菜的南方兵说,看见了大米饭、红烧肉就像老猫见到了久别的鱼,垂涎欲滴,加上有酒助威,吃着喝着,不知不觉嘴里发了甜,感觉越喝越香,越喝越爽,满脸红光。在酒精的作用下,飘飘然了,囗不择言,信囗开河,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大放厥词,随兴挥洒,俨然像个博士。
        
见我满脸通红,有战友故意“整”我,抱着我的头摇晃了几次后,我再也没有自制律了,觉得天昏地转,昏昏沉沉地像死猪一般倒了下去……
       
过了大脑的兴奋期,我睡在通铺的炕上,人完全没有了知觉,感觉真甜真香,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唯有睡觉最幸福。“地火龙”上的钢板被烧得通红,室内温暖如春,我像上了天堂……
       
“滴滴……答答……滴……”大约下午3:00,紧急集合的军号声响起,吹醒了我大脑的意识,虽然头脑还有些昏沉,但是“号令明,军威肃。”军号的命令使我振作起来,我一跳而起,迅速打好背包,拿上半自动步枪走出帐篷……
       
拿破仑说过:“军号是战争之魂”,军号不仅是军人的向导,还是一种激情,任何时候,只要军号响起,军人会精神抖擞,勇往直前,奋勇拼杀,所向披靡!
       
1979年深秋,伊敏河铁路大桥剩下最后两个桥墩浇注,上午天就阴沉沉的,按照团部原计划,各营连在充分做好准备工作的基础上,开始了桥墩的浇灌作业,然而到了下午,天不着美,绵绵的秋雨不紧不慢的从乌蒙蒙的天际间飘落下来,朦朦胧胧,淅淅沥沥,如丝如线,迷迷茫茫,把草原上的所有笼罩起来,尘世间的万物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中。浇灌不能停,几个月的准备工作不能前功尽弃,这是全团上下的共识,工地上一切照旧,人来车往,川流不息。
       
我连早就在发电机、搅拌机、卷扬机等设备上安装了遮风挡雨的支架,各工序之间紧密配合。搅拌机进料口,战士们正严格按照比例配方,大汗淋漓的忙着向料口加黄沙、石子、水泥,水泥上了搅拌机后,又将其它水泥袋遮盖好。出料口,小推车依次排着队,有条不紊,紧张有序。装满了混凝土的小推车在战友们激情中飞快地向卷扬机奔去,依次挂上吊勾的小推车在卷扬机欢快的歌声中冉冉升起,奔向高耸入云的井架……
       
到了傍晚,气温进一步下降,雨转变成了雪,飘飘洒洒,像美丽的玉色蝴蝶,似舞如醉;像吹落的薄公英似飘如飞……
        
然而,一会儿老天爷跟我们铁道兵作对了,大雪纷飞,狂风漫卷,雪虐风饕……
      
  “嘀嘀嗒、嘀嘀嗒……”高亢、悦耳、嘹亮的冲锋号声在工地上响起,这是团部下达的总攻命令,如果说战争年代有“敢死队”,那么我们每个连队都成了“拚命队”。你看那团营连干部都在一线指挥,共产党员上去了,共青团员上去了,连队勤杂人员上去了,病号上去了……

       
“军号一响,士气高涨!”嘹亮的冲锋号声激发起我们每个指战员奋力拼搏的勇气,全团上下形成了浇灌不完成誓不罢休的豪迈冲刺之势,用沸腾的心,用燃烧的情,用时不我待,舍我其谁的霸气,“欲与天公试比高”……
        
军号是饱含着军人的气节、血性、精神的“军旅强音”,它能使军人步调一致,一切行动听指挥。军号是一种不怕牺牲、无所畏惧的精神象征,更是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的具体体现。作为激励斗志,催人奋进的英雄旋律,军号声永远回荡在军人的生活中,流淌在军人的血液里。
       
我退伍后,我军长期使用几十年的军号,随着科技的发展,电子军号逐步取代了军号和司号员,但是为了强化号令意识,传承红色基因、正规部队秩序、营造备战打仗等方面任务,我军从2018年10月1日起,恢复播放作息号,从2019年8月1日起全军施行了新的司号制度。
       
新颁布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标准军号有107种,其中勤务号13种,联络号11种,行动号10种,名目号28种,连队兵种号16种,战斗命令号16种,礼节号3种。常见有起床号、出操号、晚点名好、熄灯号、紧急集合号、冲锋号等,军号也是我军纪律严明的外在体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采薇》(诗经·小雅)】当兵的时候父母健在,退伍的时候母亲去世,父亲病危,生活对我如此不公,但总有一种声音在激励着我前行,那就是军号,每当我在生活中遇到磨难的时候,我的耳边都会响起激昂的冲锋号声,她激励我克服一切困难前进、冲锋!
        
也许是我一生中同军号有缘,甲子之年以后,我《从苏北农村走向大上海》,女儿购买的商品房座落在杨高北路右侧的双桥小区,杨高北路与双桥路的交叉口正好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上海总队执勤第二支队的营区,离我不到一千米,武警的军号声一响,我都能听到,尤其是顺风的时候更清晰。每天武警部队的起床号一响,我也按时起身,整理内务,洗漱完毕,吃完早餐,送孙女上学,开始一天的新生活……
       
我大小有10个铁道兵战友群,每天清晨都有几个群在发起床号,军号的声音潜移默化在影响着、规范着我们这些铁道兵老战友的作息时间,行为准则。
       
从入伍的那一天开始,就习惯了在激昂的起床号声中醒来,离开部队后,才发觉,听不到起床号,心里就空荡荡的。
        
有时遇节假日我也懒得起床,老伴要我起床帮助干家务,我爱答不理,她就在音响上放起床号,起床号一响,我像听到了命令,就意识到必须起床。具有生机活力的起床号总能唤醒我每一天的生命,尽管早已脱下军装,但我的骨子里永远流淌着一个军人的热血,此生不渝。
        
“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一代伟人的深情吟哦在历史深处回响。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军营的军号声常常在耳边激荡,虽然“可怜白发生”,但我退役不褪志,退伍不褪色,聆听军号,唱着军歌,在新长征的道路上继续前行,向着民族复兴的宏伟目标铿锵冲锋!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伴随着悠扬的起床号,我整装出发,昂首上路……
  嘹亮军歌伴人生,军号声中奔征程!
  (此文为《军歌嘹亮伴人生》姐妹篇)
作者:吴凤祥:男,江苏省如皋市人,高中文化程度,下乡知青,1978年入伍,铁三师十一团十连战士,退伍以后,在国营江苏省如皋罐头冻菜制品总厂工作,先后任厂团委副书记,企业管理科专职安全员,先后在《中国劳动报》、《人民消防报》、《江苏工人报》、《江苏消防》杂志、《江苏劳动保护》杂志、《南通日报》等报刋杂志发表文章八十余篇。退休以后,在“新华网”、“人民网”、“今日头条”、“一点资讯”、“搜狐网”、“腾讯网”、“铁道兵战友网”、铁道兵“老兵原创之家”、“铁道兵公众号”等媒体发表作品一百余篇,现落户于上海浦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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