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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謇》十一、热衷立宪
2022-09-14 | 阅:  转:  |  分享 
  


































十一、热衷立宪





张謇搞实业,希望有个安定的政治环境。虽然清王朝百孔千疮,他却仍想通过“君主立宪”的方式来加以修补,这是他的改良主义思想在政治生涯中的集中体现。

当时晚清的政治舞台风云变幻,清廷迫于内外政治势力之压迫,不得不顺应各界的呼声,打出预备立宪的旗号。原来一心致力于地方建设事业的张謇,对于中央政治原本很少过问,但康梁变法的失败,义和团运动的冲击,使他不得不对政局作一番思考。科班出身的张謇,一向是站在维护清朝统治阶级立场上的,没有什么革命的思想准备。他曾东游日本,调查过日本政治、实业、教育诸方面的情况,对日本的“明治维新”评价甚高。跟许多留日学生一样,张謇醉心于君主立宪,认为只有推行此法,改组北京腐败的专制政权,实现民主议会制,中国才有新的希望。

光绪三十年(1904年)4月,张謇为张之洞、魏光焘起草了《拟请立宪奏稿》,且“稿经七易,磨勘经四五人”,系统地表达了他不立宪无以求存、无以使华夏复兴的政治主张。6月,他又与有关人士刻印了《日本宪法》十二册分送达官贵人,并通过赵小山转至内廷。一向专横跋扈、反对立宪的慈禧太后看了《日本宪法》以后,觉得其实质未超出由君主来主宰一切的范围,同时鉴于立宪呼声之高,因而表态说:“日本有宪法,于国家甚好!”这使立宪派深受鼓舞。8月,张謇又印《日本宪法义解》、《议会史》的小册子分送铁良等朝廷重臣.。在上层统治者中积极鼓吹那建立议会,实现立宪,引起了政界人物的重视。第二年8月,清政府派五位大臣去西欧考察各国宪政。临行时,火车站发生爆炸事件,这是革命党人对立宪活动的警告。张謇不能理解,认为革命将导致混乱,“不若立宪可以安上全下,国犹可国。”

由于张謇等人的积极活动,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在上海成立了“预备立宪公会”,郑孝胥为会长,张謇被推为副会长。有了这个组织,各项立宪活动的开展更加活跃。两年后,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几乎同时辞世,不到三岁的小儿溥仪继承皇位,由溥仪的父亲载沣摄政。清廷为稳定时局,安抚改良派的立宪要求,在各省设立了准备实施宪政的咨议局。

这年初冬,江苏咨议局成立,张謇被推为咨议局议长。他认为咨议局是中国走向立宪的里程碑,因而甚为兴奋。局中的议员,如松江的雷奋、吴县的杨廷栋,都是留日学生中主张立宪的优秀分子,两人都擅长演说。当咨议局开会时,张謇为主席,雷、杨二人常在左右发言,旁听之人,情不自禁,都轰然鼓掌,而不能禁止。加之张謇在政界、实业界早就卓有声望,因而无形中成为东南立宪派的领袖。

这年11月,七省咨议局的代表在上海聚会,议商立宪大计。张謇与各省议员有了较多的接触,进一步了解到朝中亲贵揽权、吏治日趋腐化、中央财政困难、各地兵祸不断、水灾严重等等情况,因而更加感到立宪之举刻不容缓。会后,他频频与各省议长、副议长通信或互派代表接洽。顺直咨议局(直隶省顺天府)因靠近北京,对中央政府的情形了解得比较真切,不能再忍,在宣统二年至宣统三年的六七月间,曾几度向清廷请愿,要求改组亲贵政府,速开国会,实行宪政。因措词痛切、激烈,惹起当权者的愤怒。清廷的上谕中,斥责他们“危言耸听,居心叵测”。但各省议员并不自馁,除组织奉天、直隶两省代表团到北京请愿外,还发动全国各省声援支持。张謇动员浙江的开明官绅吁请清廷召开国会,浙方已看清开国会是与虎谋皮,无济于事,回却说:“以政府、社会各方面之现象观之,国不亡,无天理。”张謇忙得正起劲,哪里听各进去,生气地说:“我辈不为设一策而坐视其亡,无天理。”至宣统三年春,立宪派请开国会的活动达到高潮。清廷见民情激愤,为避免引起剧变,遂下诏缩短立宪时限,定于宣统五年召开国会。并首先于宣统三年四月,改军机处为内阁,以庆王奕劻为内阁总理大臣,那桐、徐世昌为副总理大臣。这种换汤不换药的做法,当然不会令人满意。六月,直隶省咨议局呈请都察院代表,指出皇族内阁不合君主立宪公例,失人民立宪之希望,要求彻底改组。

这时,某省咨议局曾派代表二人至南通访问张謇,要求张謇去一趟北京摸摸情况,以决定各省咨议局应取的态度。张謇被说动,与好友雷奋、杨廷栋相商,也都劝其北行。又因去年南京开博览会时,美国曾有商团组织来华参观,他们邀请中国也组织一个商业团体去美国访问。由此,上海、广东、汉口、天津四商会均公推张謇到京办理有关事宜,于是张謇就决定由汉口取道京汉路北上。

车过河南彰德,张謇接受同行者的劝告,捐弃前嫌,顺道至洹上村去访问已绝交多年的袁世凯。

因为统治集团内部的倾轧,袁世凯于两年前被皇室贵族解除了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等要职,在老家彰德“养病”。可是,原来受他操纵的北洋新军还是在他的死党冯国璋、段祺瑞等人的控制之下。因此不少人对这个拥有实力的袁世凯存有幻想,就是帝国主义也没有忘记这个可以利用的人物。时局的动荡变化、革命运动的不断兴起,这个韬晦待时、自号“洹上钓叟”的野心家已预感到整个局势必将急剧变化,正跃跃欲试,等待出山。可充满书生气的张謇,不识袁的真面目,仍旧谈召开国会、改组内阁及商业交流那一套。袁世凯装着一副老成之态,对张謇说:“有朝一日,蒙皇上天恩,命世凯出山,我一切遵从你的意旨行事,务请你同我合作。”张謇以为他会真心为立宪卖力,回到车上,对同伴高兴地说:“慰亭毕竟不错,不枉老夫此行也!”

张謇到了北京,除了晋见摄政王而外,还特地拜见了掌管内阁的庆亲王和其他要人,到处痛陈肝胆,为立宪游说。可那些权贵有谁真心听他,反而劝张謇在朝中为官,并许以宾师之位;若愿意外放,则可以到黑龙江去做巡抚和筹边大臣。张謇赶紧力辞,恳切地提出:“此行为公事而来,必不可得官而去。”于闰六月初十日,离京南返。

就在张謇中状元的那一年,孙中山先生便在檀香山创立了中国第一个革命团体——兴中会。次年,又于香港建立同样组织,并开始发动武装斗争。随后,华兴会和光复会等反清团体相继组成,并于1905年在日本东京联合组成同盟会,确定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的资产阶级政纲。此后便创办报刊,积极宣传革命理论,与改良派展开激烈的论战,划清了革命和改良的界限。同时,在国内外大力发展革命组织,联络华侨、会党和新军,多次发动武装起义。虽然这些活动一时未能奏效,但推动了革命形势的发展。与此同时,全国人民的抗粮、抗捐和抢米风潮汹涌澎湃,收回权利和抵制外货的反帝爱国运动也日益高涨。宣统三年(1911年),清政府出卖铁路修筑权,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反抗,川、鄂、湘、粤等省的群众保路运动,成为辛亥革命爆发的前奏。

这年农历八月,张謇为大生厂的事去湖北,正值武昌首义。他于十九日夜间乘船离开时,只见城里火光冲天,二十一日早上抵安庆,才知道武昌发生了革命。二十三日赶到江宁,即往见驻防将军铁良,一面要铁良派兵援鄂,一面动员他奏请清廷“速颁行宪法之谕”,铁良叫他与总督张人骏商议。第二日张謇即往拜见,谁知张人骏不可救药,竟痛斥立宪之不可行,并且也不肯出兵援鄂。事出意外,张謇感慨不已。二十五日他又急急赶到苏州,说动巡抚程德全呈请召开国会,颁布宪法,并“仓猝晚膳”,连夜替程起草奏章,还约请了两个助手,一口气写到半夜,“逾十二时脱稿”。

然而,历史潮流的发展早就超出了立宪的轨道,而张謇仍抱着原来的观点不放。辛亥革命后建立的民国,在他们的心目中,也只不过是从君主立宪变为共和立宪而已。在后来的南北议和中,他之所以更多地偏向袁世凯,也是基于这一点。只是到了袁世凯一心推行帝制、演出“洪宪”丑剧,他才识得庐山真面目,认识到不该参加这场丑剧的演出。

辛亥革命的成功,彻底打破了他君主立宪的美梦,但他那种君主立宪的观点并没有得到彻底清除,那种“政体固应改革,但不可将国家基础完全推翻”的理论一直没有放弃。“五四”运动期间,张謇出于这种思想基础,对学生的罢课斗争感到不能理解。他希望学生爱国,但不赞成过激行动。他发出《敬告全国学生书》,重申他的一贯主张:“爱国当先爱身,爱身当先爱学,爱学当自爱其宝贵之光阴。”1925年5月30日上海南京路血案的消息传到南通,当即激起各界的一致愤怒,在中国共产党南通地下组织领导下,以“旅外学生会”为基础,成立了“五卅惨案后援会”,举行集会游行,刊出《滴血报》,揭露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罪行,并募捐支援上海工人。张謇对血案中的受难者是同情的,他援助的资金相当于南通捐款总数的一半,但对工人、学生的革命行动仍持旧有观点。在6月8日上午召开的学生大会上演讲说:“国家犹一大机器,不可妄动,动则恢复原状难。”6月25日他发表了《正告南通自立和非自立各学校学生及教职员》一文,对划时代的“五卅”运动斥之为当前动乱的“祸源”,把爱国学生运动看作不受本分非礼之为,最后他还说:

凡原在各校之学生,如今认为不合己意者,无庸到校,教职员亦望本此宗旨,严为训导,俾各成材,真实爱国。如有畏学生如虎,意存敷衍,纵

以自卫,不以鄙见为然者,亦请另就,不敢屈从。

这是对学生运动的明显压制。7月4日,在通州师范的毕业典礼上,以手书“勤学致孝”的横幅赠给一个毕业生。随后在训话中再一次劝谕学生以学业为重,,储才救国。两日后,他又召集各校负责人,将太虚和尚以佛法批评社会主义的印刷品分发给到会者,要求各校加强训育管理,以阻止、平息学生的爱国怒潮。

这些,都反映了张謇在政治上的保守立场,是他改良主义思想和阶级局限的具体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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