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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中老师(半百忆少之八)

 学亮书屋 2022-09-14 发布于湖南

倏忽之间,悄然五十;

少时鳞爪,也谓史乎?

                         ——题记

细算起来,从发蒙到高中毕业,其间是九年半长学(小学二年级多了半年),前后共有二十多名老师直接教过我,为我的成长和进步倾注过心血,许多感人的往事至今历历在目。

特别是在高中阶段,我们终于告别了经常性的课外劳动,基本上能够捧着书本,待在课堂,与前后九位科任老师朝夕相处,对他们自然非常熟悉亲切;他们的言行举止,也深深地影响着我们。

光阴荏苒,三十多年过去了,这些老师都已退休在家,好几位已进入耄耋之年,更有几位不幸仙逝,委实让人唏嘘不已。每当想起当年向他们请教求学的日子,想起与他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心底的敬爱和怀念之情就不觉又重了几分。

(李舜章老师和其女儿合影。其女儿承继父业,也是一名老师。摄于2001年。)

政治老师

政治老师名叫李舜章,同时也是我们学校的校长。

李老师素以教学严谨和要求严格闻名,在老师和学生中很有“煞气”(注意并非凶神恶煞,而是威严有加,让人不得不服的意思)。他批评人时,有两句很威严也很经典的口语,一句叫做“一个人能有几何之量?”另一句叫做“这成何体统?” 听起来极高雅,也极富杀伤力,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我们的学校虽然地处穷乡僻壤,软硬件都差到了极点,但在他的带领和打拼下,依然创造了不少成功和辉煌,初中和高中在全县都很有名气和影响。

不过,我对李老师的“煞气”倒不是蛮怕,因为我与他家同队,自小就认得他,本应叫他姑父,只是自小叫他“老师”叫顺口了,长大后也就没改,所以李老师再有“煞气”,对我也“凶”不到哪里去,何况我本来就不调大皮,更不乱调皮。

那时候李老师既教我们辩证法,也帮我们解读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每天朝我们扑面而来的,全是“辩证唯物、矛盾实践、特殊普遍、改革开放、实事求是”等一串串既新鲜又深奥的名词,似乎远远超过了一个十五六岁少年具备的接受和理解能力,轰得我们的小脑袋似懂非懂,天昏地暗。

有的时候,我就想早点下课,溜到他寝室外面一间小会议室,读学校订阅的《文汇报》去,特别是它当时正连载张扬的《第二次握手》,故事情节曲曲折折,让人每天魂牵梦绕。我在那读报时,李老师也从不干涉,算是默许了我的“僭越”之举,让我特别感激。

高考结束后,很遗憾我只上了大专线,但作为校长的李老师还是亲自带着我,颠颠簸簸近四百里,跑到县城医院去体检。除了负担来回所有费用,想到我是乡里娃娃第一次进城,为了让我开开眼界,他还特地带我跑到电影院,看了一部名叫《春雨潇潇》的电影。看后我才知道,在电影院看电影与在农村露天看电影,那效果、那感觉,简直是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我的这一发现,真是印证了李老师教给我们的“实践出真知”了!虽然电影讲的故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但那满天春雨、满目春光的精美画面,却深深镌刻到了心底,成为我当年“县城处女行”的最美好回忆。

后来,我们这些毕业的学生四面八方越飞越远,李老师却因为多种原因,不但告别了中学校长岗位和政治教材,还调去一所非常偏远落后的小学,改行教了数学,直到退休。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李老师的数学竟然也教得非常好,年年全乡第一,算是成功书写了他的另外一段辉煌人生,让我们这些新老学生也叹为观止,敬佩有加。

(我们几个老学生去看望谭绍锦老师和师母。谭老师永远是那样谦和慈祥,无微不至地关心着我们每一个学生。摄于2018年7月21日。)

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名叫谭绍锦,也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他教我们的时候,刚好四十出点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谭老师的特点,是为人特别谦和,无论对谁都是笑容可掬,笑声朗朗,简直让人无法不被深深感染。谭老师也特别重视仪表形象,任何时候都穿戴得整整齐齐,风纪扣绝对扣得严严实实,寝室兼办公室虽然狭小局促,却也是井井有条,纤尘不染,让人不敢想象这是一个男性教师自己打理的空间。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谭老师特别会教书。

为了提升我们的学习兴趣和成绩,他自费订阅了好多种报刊杂志,帮如饥似渴的我们打开了一扇课外阅读的窗子,这在知识产品极为匮乏的当年,是非常非常难得的,估计现在还有不少农村学校做不到呢!我第一次读到著名诗篇《陌上桑》,就是谭老师从课外找来的。后来我尝试把它改写成了散文,被谭老师当作范文宣讲,让我自得了好久。

谭老师还琢磨了好多很有效的教学方法。比如为了教我们划分句子成分,他发明了“每日一练法”,每天正式上课前,都在黑板上出上一道题,让同学们轮番接受操练。不知不觉中,大家熟能生巧,自然掌握了要领。我后来教书时也用过此招,算是师承有自了。

说起来,我可能算是最让谭老师失望的“门生”了。当年我是最有希望考取大学,成为恢复高考后第一个大学生,为当地、学校、班级和老师们争光的。这也是谭老师的最大梦想。谁知就因为语文考试失利,让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不过谭老师似乎一直没把这份“失望”放在心上,每次去看他,他都要亲切地问这问那,为我的丁点儿进步高兴,从不曾提起当年“憾事”。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老师风范吧!

谭老师出生于抗战爆发后一年,已经年近八十(注:今年正好八十大寿),身体还可以,只是耳朵背得厉害。不过每次与学生聊天,他都兴致勃勃,并会把稍灵一点的耳朵侧过来对着我们,生怕漏掉了我们发出的每一个音节;只有他那招牌式的笑声依然那样爽朗传神,让我们为他高兴,更为他祝福。

(彭先玉老师照片。2017年春节期间,彭老师不幸因病去世。愿天堂里再也没有病痛。

数学老师

我的数学老师有两位。

第一位是彭先玉老师,教了我们一年半。彭老师当年三十五六岁,个子不高,声音却很洪亮。印象中他最善于把复杂的数学问题深入浅出,因此特受同学欢迎,有时候几个班的同学还合在一起,请他上大课;他对同学们也很热心,课后一有时间就到教室转悠,帮同学们答疑解惑。

那时候我是小说迷,课堂上也经常偷看,有一次彭老师发现了,就有意提问要我回答,准备借机“敲打敲打”我,谁知被我侥幸答中了,彭老师便不动声色,放了我一马,课后才专门找我谈话,要我专心上课,下不为例。我赶紧诺诺称是,心甚感激。

其实我后来还是被彭老师逮住过一次,不过是在晚饭后的课余时间,不算犯规。那天我正捧着一本小说读得津津有味,不知彭老师何时悄悄站到了我的身后。见我如此聚精会神,他便从我背后探过手来,把书合上看了一下书名,又重新打开,然后转身踱步出去了。我以为是哪位同学好奇翻了一下书,就没有在意,头都没抬,继续遨游在文学的海洋。

等彭老师走出教室,大家这才嘻嘻哈哈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告诉我刚才发生的一幕,吓得我只吐舌头,暗自庆幸:如果是在课堂上,彭老师肯定就会没收我的小说了!

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向真银老师近照,依然又酷又帅吧?摄于2018年8月7日。)

另一位数学老师叫向真银,高中最后一学期才从外地调来,接替了彭老师。

我还清楚地记得向老师第一次给我们上课的情景。那天天气很冷,旧雪尚未化,新雪正纷飞。向老师穿着一件深黄色的旧棉袄,左右口袋的上方,各打着一个颜色浅了许多而且不太规则的大补丁,因此显得特别打眼。同学们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这个新来的数学老师也太奇特、太简朴了吧?

更让我们感到奇特的是,向老师手头上空无一物,既没有教案,也没有教材。不过向老师倒是不慌不忙,上得台来,张嘴就讲,讲完以后才从棉袄的大口袋里慢慢掏出课本,为我们布置作业。一堂课下来,向老师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用现在的话说简直是酷毙了,把满课堂的小伙伴们全惊呆了!

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可是在有自信、有才学、有本事的向老师身上,这句话好像不太准啊!

说实话,我的两位数学老师都是业界高手,可惜我打小缺少数学天赋,也不太努力,所以没有得到真传。高考时,我的同桌险些得了一百分,我却没能及格,真是愧对两位老师。

(本次最重要的收获之一,是辛苦多人帮忙,找到了陈千升老师两张不同时期的照片。左为雄姿英发的青年时代,右为功成名就的退休以后。为了纪念年轻时的军旅生涯,陈老师还特地戴上了当年的军功章,让人更增敬仰之情。虽然岁月沧桑,青春不再,但陈老师的双眼依然同年轻时一样,精光毕现,炯炯有神。

历史老师

我的历史老师名叫陈千升,大家还记得吗?

陈老师就是我吃桑叶饭中毒以后,为我精心配药、把病治好的老师。能够治病救人,是陈老师区别于其他老师的显著特点。不过除此以外,陈老师其实还有好多鲜明的特点。

陈老师是解放前的省立高中毕业生,文史底子很扎实,后来还当过军人,立过军功,转业后一直从事教育工作,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又喜欢博览群书,所以他在讲课时,总是上下几千年,纵横几万里,历史典故张嘴就来,经验教训条分缕析,似乎漫无边际,却又收放自如。虽然满口我们当地的“蛮子话”,却也风趣动听,一件普通的事情经过他的绘声绘色,立马生动鲜活,让人印象深刻,久久难忘了。听他讲课,可以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陈老师上课的样子,用现在的话说,也是最有型、最有范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手拿烟斗,一手捧茶杯,高坐讲台,为我们谈古论今,滔滔不绝。如果穿上长布衫,估计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老私塾先生”了。这在学校也是独一无二的。

有时候陈老师也会拿起他那心爱的烟斗,“梆梆梆”磕几下讲桌,提醒同学们注意:下面讲的问题非常重要,都要好好记住啊!同学们就会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力捕捉他吐出的一串串妙语!

大约因为是历史老师的缘故吧,陈老师在学校的教师群里年纪也是偏大的,教我们时已经五十出头了。他个头不高,面容黑瘦,眼睛不大却忽闪着道道精光,好像本身就有一种深刻莫名的历史感。 

我因为喜欢陈老师,也喜欢上了历史课,还当上了课代表。当然除此以外,我对陈老师还有一份特殊的感激,因为是他帮我医好了中毒,去除了痛苦。中师毕业后我当上了小学老师,陈老师刚好是乡教育站的辅导员,对我这个学生自然特别关心,每每耳提面命,倾囊传授教学之道,我们的师生情分由此自然更加深厚了。

遗憾的是,一九九八年陈老师就因病去世了,那时我已远在外地,天高路远,竟无缘得见最后一面,只能把哀思深藏心底。

(这是谭运洋老师特地为本文发来的照片。看到现在精神矍铄、气定神闲、笑容可掬的谭老师,不禁又想起了老师当年讲课时意气风发、挥洒自如的样子。

地理老师

我的地理老师也姓谭,名叫谭运洋。

谭姓在我们当地是大姓,人口众多,老师姓谭本不足为奇。我奇的是,谭老师本来是我读初二下重点班时的数学老师,没想到我考进高中以后,他也同步调整到了高中,并且还改了行当,变成我们的地理老师了。对于我们这些老学生来说,还是颇有几分意外的。毕竟隔行如隔山嘛!

那个时候,专业的数学老师虽然也很缺乏,但毕竟还有几个,至于专业的地理老师更是等于零,一个都没有。为了我们两年以后的高考,已经中年半截的谭老师算是真正地顾全大局,临危受命,自己挑战自己,把自己彻底豁出去了。

后来的两年中,谭老师就一边自己啃着地理生荒,一边教着我们,其任务之艰、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但半路出家的谭老师还是义无反顾地坚持下来了,不但陪着我们成功迎战了那年的高考,并且一直教到了退休,教成了地理名师。谭老师的智力之高、毅力之强、能力之出色也由此可见一斑了。

我的数学不好,地理却还不错,高考时得了七十九分。有一阵子我很想去读地理系,后来被告知只招理科生,心中还郁闷无奈了好久:既然不招文科生,那要文科生学地理、考地理干什么?那么我和同学们对地理的浓厚兴趣来自哪里呢?毫不夸张地说,很大程度上我们是因谭老师生动形象、风趣幽默的讲课而激发、调动起来的。

就是到了现在,每当忆起当年上课的情景,我的耳边就会响起他惟妙惟肖模仿的火车运行声:呜、呜、呜!嗤、嗤、嗤!哐当、哐当、哐当……

要知道,我们都是山里孩子,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火车,也不知道火车怎么叫的。谭老师的课,算是进一步激起了我们强烈的出山愿望!

(与刘荣阶老师有关的照片,很遗憾目前就只找到这一张珍贵的合影(第三排右二)。巧的是,我刚好坐在刘老师前边,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师生缘份吧!另一个惊喜是,第二排左一,是年轻英俊帅气的刘昌德老师,我高中时候的物理老师。)

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名叫刘云阶。在高一上学期,刘老师为我们上了平生第一次英语课,从ABCD开始,用的还是初一的课本。听着刘老师充满磁性的英语发音,念着样子像拼音读音却迥异的英语字母,让我们好生欣喜。

但仅仅学了半个学期,新的高考政策出台,规定英语满分为三十分,除英语专业外,其它只作参考,不计总分。学校权衡之下,停掉了我们心爱的英语课,让我们好生失望。

虽然我后来主要是通过广播电台学习的英语,但真正的启蒙老师无疑是刘老师。工作以后,八五年春季学期的时候,我们还在杨柳池初中做过一个学期的同事,那个时候我正在参加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北外举办的广播英语函授,有问题就向他请教,他也一如当年,细心教诲,让我收获多多,好生感动。

(局部放大的合影。从后往前、从右向左,分别是物理老师汪义清、英语老师刘荣阶、数学老师黄学勇和任教语文的我。我与汪老师是合影的这个毕业班的任课老师。刘老师当年三十有二,风度翩翩,正是才情四溢、大展身手的时候。

几年后我考取研究生并留在了远方,见到老师们的机会就少了,只有回家探亲时,才会找机会去看看他们。1996年10月又一次回去的时候,因为路上耽搁,到达乡里已是晚上八九点钟,比平时晚了三四个小时,天还下着大雨。想到家住高山之巅,还有两个多小时的崎岖车程,就决定先直接回家,而没像以前那样到中学稍事停留,看看当年的老师和同事们。

谁知就在那天晚上,刘老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然一时想不开,服毒自尽了。几天后我得知这一消息,先是目瞪口呆:一直非常乐观的刘老师怎么会自杀呢?又怎么该自杀呢?接着就陷入了无名的难过,心里更是好生自责:

那天晚上我本来下意识想到了他,可为什么就没去学校看望他呢?如果我去看望了他,他是否就不会自杀了呢?虽然时间已过去了十多年,但直到今天,我还经常为此纠结。如果他还活着,今年(注:2014年)也不过六十一岁,那该多好啊!

真心祝愿我的英语启蒙老师一路走好,更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能珍惜生命,多多保重,即使再苦再难,也要鼓起勇气让自己相信:

生活中,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宋宏中老师与儿子儿媳在一起。天伦之乐,真乐也!)

物理老师

除了学习政、语、数、史、地、英六门高考科目,高一上期时我也学过半期物理,并且先后还有两位科任老师。

第一位是宋宏中老师。宋老师我早就熟悉,高中前一年,我在小公社读初二上时,他刚从中师毕业不久,由他教我们《社会发展简史》课。第一次听说人是由猴子变来的,我们都觉得非常神奇而又不可思议,有时还忍不住要摸摸自己的“乌龟尾巴”(尾椎骨),看看是否真有尾巴长出来!没想到仅仅分别一学期后,宋老师也调来高中,而且改行成了我们的物理老师。

宋老师讲课,课如其名:声音宏亮,中气十足。遗憾的是,宋老师就教了我们一节物理课。那一天,他走上讲台就开门见山:今天我们一起来研究“质点”。所谓“质点”,就是有质量但没形状和大小、实际上也不存在的“点”。

我的抽象思维能力比较差,因此没太弄明白:没形状没大小,那质量依附什么存在呢?点都不存在,那我们研究它干什么呢?本来还想下节课向宋老师好好请教的,却被告知宋老师到地区教师进修学校进修去了,于是只好作罢。

不过我与宋老师算是特别有缘。他进修结业后自然没再教我们,后来还一步步调远,先改行教语文,后改行从政,但我们一直还保持着联系。特别是几年以后我们都考取了湖北大学的本科中文函授,五年时间里,每年寒暑假的面授时都在一起。我一直老老实实叫他“老师”,他却以这段“同窗”经历为由,经常纠正我说:“我们是同学,同学!”

宋老师的谦逊和大度,让我对他这个特殊的“同学”更加充满敬意。

(旅游中的刘昌德老师夫妇。当年的“小鲜肉”也成了大肚腩的老帅哥了。

替宋老师的是刘昌德老师。

那时候刘老师刚从中师毕业,工作热情很高,知识又是热乎乎的,教起课来自然轻松愉快,没过多久就得到了大家的喜欢和认可。可惜因为早早的文理分科,他只教了我们半期力学,我最想学的电学也被高考无情地“拉闸断电”了。

在当年的学校老师当中,刘老师应该是年纪最轻,长得最帅,思想观念也最时尚新锐,所以常开风气之先。他最早购买了一台四喇叭收录机,真正的“三洋牌”,是当年小镇最亮丽的风景,吸引了好多少男少女的目光。

我参加工作后,也和刘老师做过一段时间的同事。作为学生,我与好多当年的老师一起工作过,并继续得到他们的关心和支持,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惜刘老师后来身体不太好,早早退出教学一线,从小镇去了县城,不久病退在家。我也辗转他乡,因此难见一面了。

几年前刘老师曾来电,委婉托我帮他儿子物色一份稳定可靠的工作。我深知竞争时代逢进必考,稳定工作谈何容易,但决定还是先打个电话,问下近况再寻找机会。聊过才知道,刘老师当年那个可爱的“小不点”早已人长树大,从重点大学本科毕业,正与几个同学在一个沿海城市共同打拼。话语中我感到,小伙子有想法、有闯劲、有愿景,并不渴望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只要假以时日,应该成功有望,刘老师也大可潇洒一点,少操一点心。

也许是经过了太多的生活磨砺,在儿子的前途和命运等重大问题面前,作为父亲的刘老师也只能和他人一样常规求稳,不复当年的时尚新锐了吧?

不过刘老师的电话也再一次感动着我:任它斗转星移,时序更替,亘古不变者,唯有天下父母心也!

这几天静心回想高中往事,忽然发现,我的九位科任老师似无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有的甚至连中师都没有读过,是在以高中的底子教高中,工作中无疑压力山大;而且很多时候他们也不能根据自身擅长,自主选择教什么或者不教什么,往往只能逼虎上墙,一次次改行,学校需要什么就教什么,难度之高几乎无法想象。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老师,却在当时那种极为艰苦的条件下,想方设法撑起了当地教育的天空,逐步改变了“文革”导致的落后面貌,为社会培育输送了一批批、一代代人才,帮助我们改变了人生轨迹,创造出了可圈可点的教学奇迹。

从九位老师身上,我深切地感受到,与其说是那个时代选择和造就了他们,毋宁说是他们创造和改变了那个时代。作为老师,在他们身上确实不乏知识和能力的短板,但却因为他们把理想、信念、责任、使命、义务、激情、投入、奉献等更多更宝贵的元素集于一身,并且经久不灭,熠熠生辉,从而帮助他们弥补不足,发挥潜能,最终取得胜利,走向成功,不断汇聚成了人生灿烂的海洋。

而这一切,不正是一个为师者所必须具备的最核心的财富吗?

我爱我的老师,我更希望他们身上体现出来的这种精神和品格,能够在新的时代、条件和背景下得到最好的传承!(未完待续)

(该文写于2014年,本次略有修改,并加了几处小注释,照片为新配。衷心感谢提供照片和其它帮助的老师、同学和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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