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许，她该是一道山溪。从树丛中，从石缝里，从土坎下，潜滋暗涌，积滴成流，涓涓而出，汩汩流淌。她沿着幽暗狭窄的谷底，或小步快行，或轻盈跳跃，或凝神屏息。尽管隐隐约约，曲曲折折，依然随形就势，蜿蜒伸展，不屈不挠地奔向陌生的诗和远方，梦中的江河湖海。那些小小的飞瀑，微微的跌宕，浅浅的浪花，便踏着山风的节拍，应着虫鸟的奏鸣，拨动阳光的琴弦，汇成一曲曲轻吟小唱。她的歌声，清洌灵动，日夜流转，丝丝入耳，缕缕沁心，让身外的世界为之驻足，倾听，着迷，痴狂。
或许，她该是一汪深潭。碧透的绿意是她的明眸，荡漾的微波是她的笑颜，四野的高树是她的发髻，岸边的葱茏是她的刘海。至于潭底那晶莹洁白的细沙，浑圆光滑的砾石，还有那成群结队，快乐游弋的小鱼小虾们，定是她用心底喷礴而出的精美文字，写给山川大地，如酒般浓烈的情书了。伫立潭边，你的心，她能听见；你的笑，她能看见；你的一切，便似融入了她的胸怀，渗透了她的血液，心底的惬意，幸福和满足，便直抵身体的每一处毛孔，熨帖心灵的每一处神经末梢，似无声无息，却有情有意，令人心驰神往。 又或许，她就是一位清清纯纯，水一样的女子。如山溪般朴拙本色，怯怯的笑靥，羞羞的低眉，软软的细语，让人找不出一丁点儿的娇言和巧饰；又如深潭般沉吟静美，柔弱无骨的纤手，淡雅无痕的妆颜，轻盈吐纳的馨香，让人不敢露出一丁点儿的放任和张扬。你可以邀她品茗，或红或绿，或浓或淡，人生的况味，岁月的江湖，便在这茶香茶盏中婉转悠扬，余韵绵远；你也可以拥她登山，仰观轻云升腾，红叶满山，俯瞰大江东去，星火万点。俯仰之间，流连之时，顾盼之际，手便握紧了，心便贴近了，路便宽阔了，天便高远了。便觉得这世界，这人生，这时光，真好。 假若真有这样一条曼妙欢愉的山溪，真有这样一汪澄碧如玉的深潭，真有这样一位至纯至美的女子，而且还应该有一个诗意的称谓的话，她的名字，应该也一定叫作： 泓！ （1980,10,24） （附记：这是高中毕业以后、刚进中师不久的习作。其中山溪与深潭的意象，大抵源于当年马家高中旁边的那条小沟和那座水库，“水样的女子”应该是受了《红楼梦》“女儿是水做的骨肉”那句比喻的影响吧，同时也是青春与梦想的想象与虚拟，又觉得她们刚好可以用一个我很喜欢的，美丽的“泓”字来概括和形容。关于山溪的美好意象似乎一直长存心中，后来写过一篇散文，名字就叫《啊，小山溪！》，收录在一家出版社名为《春芽》的集子里，是我发表的第一篇散文作品，可惜因为搬家手头没有找到，不然一起贴出来也是一件美事。无论如何，80年的青春，16岁的花季，都是美好的。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