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耀将军 挥旗山上 李 耀 一九三三年秋，白军对我鄂豫皖苏区发起疯狂的进攻。在豫南地区，国民党地方实力派戴民权的反动武装，大肆烧、杀、抢、掠，凶暴地残害人民，人民叫他戴狗子。正在皖西北地区活动的红二十八军，为保卫苏区、保卫豫南人民的生命财产，决定北上给戴狗子以歼灭性的打击。 部队要大规模行动，事先必须对敌人进行侦察。军领导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军部的手枪队。当时，手枪队一共80多人，我是队长兼政治指导员。近距离交锋战，远距离袭击战，侦察、联络，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一 军部决定，由我带领第一排去执行侦察任务。我传达了军首长的命令后，大家马上行动了起来，擦枪、检查手榴弹、换草鞋、炒干粮、整理行装，紧张地做好出发前的准备。 戴狗子是个狡猾而又凶恶的家伙。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要插进他活动的地区进行武装侦察。这对手枪队同志来说虽然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差事，但仍使大家有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尤其是“野人”和“骆驼”两人显得更为活跃。 这两个人是手枪队里顶呱呱的战士。一个身粗力大，性情急躁，有一股蛮劲，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野人，另一个身高力大，有股子别劲，大家管他叫骆驼。他俩作战很勇敢，常常打伙执行任务。但两个人又都是有名的杠子头，碰到一块就抬杠。这次一高兴，凑到一起，当然又抬起杠子来。 “喂！我们好久没有会会戴狗子了，这次不给他送点洋点心吃，就对不起他！”野人扬着盒子枪和手榴弹嚷着说。 “去你的吧！我们要少送礼物，多收礼物。”骆驼又来扫野人的兴了。 “哼！戴狗子有啥礼物？” “枪呀，子弹呀，人呀，我们都要。”要不是我命令队伍集合，他俩还要抬下去。 队伍站好了，我正在向大家讲应该注意的事项。军长来了，站在队前，对大家说： “同志们，你们的任务有两个：第一，了解戴狗子的真实情况，我们准备揍他，为豫南人民报仇。第二，代表红军去慰问豫南受难的人民，告诉他们，我们很快就去收拾戴狗子。”军长停了一下，补充说，“还有，最好能捉几个舌头来。祝同志们成功！” 二 我们从出发地到侦察区有100多里山路。头天下午出发，必须在第二天拂晓前进入敌占区。开始，没有敌情顾虑，大家边走边笑，一鼓劲就走了70多里，不觉得累人。太阳落山了，秋夜凉气袭人。我告诉大家：“天已黑了，不要说话，注意敌情。”这里是敌人活动区的边沿，老百姓都跑光了，往前几十里都是无人区。在阴暗的夜里，沿着崎岖的山路，我们迅速前进。 夜行军，高一脚，低一脚，甚感吃力。又走20多里，衣服汗湿了。在离豫南挥旗山只有十几里的地方，我命令全队原地休息，整理行装，吃点干粮，准备翻山。 正在这时，前面的哨兵发现右边山沟里有两个黑影子，朝我们这边走来。我命令队伍马上散开，在路两边隐蔽起来。黑影子越来越近了，离我们只有四五步远时，可以清楚地看见是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尖兵小声地问：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二道河的老百姓，来向老总报告红军的情况。”显然，他们错把我们当作白军了。 “来，咱们坐下来谈谈。”我热情地说。他俩慢慢地走近我们，我才清楚地辨认出是一个中年农民和一个小孩。 “老大爷，别害怕，我们是红军的便衣队。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向他边解释边问。 “长官，你不信，我真是来给你们报告情况的。前天，上边熊家河来了红军三个师，正准备粮食、担架，听说最近要来打你们。”老大爷仍然怯生生地说。 “老大爷，别怀疑，我们确实是红军。听说商城戴狗子的人又下来了，老百姓受害很大，我们就是要来消灭他们的。你刚才讲的情况，我知道是假的。”我说了实话，老大爷还是半信半疑。 “你们是红军？哪一部分的？首长叫什么名字？”老大爷想考考我。 “我们是红二十八军的，军长叫刘德利，他很年轻，大家叫他小刘。”在这一带老百姓中，小刘这个名字是很响的。这时，老大爷才相信我们是红军，满脸喜悦，说： “同志呀，你们可来了！我就是这前面村的。这回，戴狗子的人下来可把我们害苦了，什么都抢光了，见人就打，逼着要红军，要东西。我们跑反到山后，今晚偷偷地回来挖点粮食。” “老大爷，我们知道你们受的苦，这次就是来给你们报仇的。你知道白军住在哪里吗？请你告诉我们。” “同志，前面三四里地的四道河有戴狗子的一班人放哨，挥旗山顶上住着两个班，共一个排，他们来十多天了。” “谢谢老大爷！你还知道什么情况？” “唉，谢什么，自己人。我们白天不敢出去，别的情况就不知道了。同志，你们饿吧，我这有煮红薯，吃吧！” “我们带的有干粮，请老大爷吃我们的吧！” “不，留着你们吃吧！同志，你们是打算翻挥旗山，还是绕道走？要我带路吗？” 野人憋不住了，抢着插嘴说：“当然打岗哨，这几个兔崽子，还能让活着！” 我接着说：“老大爷，这一带大小山路，我们都很熟悉，不麻烦你了。” 老大爷恋恋不舍地朝前走去了。 三 听说前面就有敌人，战山们的劲头马上来了，近百里急行军的疲劳给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怎样去消灭四道河和山顶上的敌人呢？”我召集大家来商量。 野人抢先开腔：“这么几个小蟊贼子，怕他作甚。我们直接进去，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就来一个跑步，朝着哨棚甩几个手榴弹，就完结了。” 骆驼不同意野人的意见，说：“这办法不行。第一，我们要捉活的；第二，不能惊动山顶上和山那边的敌人。”另一个战战士说：“我看采用刚财老大爷那个办法，如果被敌人发现了，就说是送情报的，等走近跟前再收拾他。把哨兵干掉了，我们好摸进去捉活的。” 大家都同意这个意见。 我说：“就这样办。谁当送情报的？”大家都争着要去。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野人和骆驼两人去。因为他俩力气大，能把敌哨兵活活掐死，我们就可以进去抓俘虏。野人和骆驼走在前面，我们在后边相距二十来步，悄悄地向四道河前进。不一会，到了村子边上。 “干什么的？站住。”敌哨兵直咋呼。 “二道河的老百姓，给你们送情报来了。”野人回答。“几个人？” “两个。” “举起手来，先过来一个。” 野人将早就上好顶膛火的盒子枪插在身后腰带上，举起双手，向敌哨兵走去。敌哨兵不知是计，伸出一只手来检查野人。正在这时，野人用举着的双手紧紧掐住敌人的脖子，把他摔倒在地上。骆驼急忙赶来按住腿，野人腾出了右手，摸起一块石头，照着头几下，这个看门狗连气没出就报销了。我们马上把哨棚包围起来，我命令一班进去收枪捉俘虏。那些兔崽子睡得真甜，我们把枪支、子弹都收完了，他们还没醒过来。 “喂！起床吧，天明了。”一班长喊。 “混蛋！换哨就换吧，喊叫什么。”敌班长迷迷糊糊骂着。 野人火透了，大声喝道：“红军老爷来了，你们快起来站好，不要动！” 七个家伙乖乖地爬了起来，吓得浑身直筛糠。 “老总饶了我们吧。排长在山顶上没有下来，我们都是当兵的。”敌班长哀求着。 我说：“别害怕，红军不杀俘虏。” “我不害怕，知道红军优待俘虏。我们连上被你们捉去的人，放回来还发给路费哩！” “对啦，你们也是穷人，给国民党当炮灰，还不是被反动派逼的，我们决不杀你。你老实告诉我们，山顶上还有多少人？多少枪？” “山顶上还有八、九两个班，共有16个人，另外还有排长。有两挺轻机枪，12支步枪，一支冲锋枪。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走，你领我们见你们排长去。” “唉呀，老总，那我可不敢。排长知道了，我就完了。” “别怕，过一会，你们排长也要当俘虏的。咱这么办：我们派两个人穿上你们的军装，押着我们两个便衣到山顶上去。你走在前头，哨兵要问，你就回答捉了两个红军侦察员送来了。等接近了哨兵，先收拾掉他。下边就和刚才捉你们样了。你要是不老实，就饶不了你。” “行，行我去，我去！” “你要愿意同我们一起打白匪，很欢迎。”我说到这里，敌班长不大害怕了。 谁装俘虏呢？不用说又是野人和骆驼。敌班长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我们的四个人——两个假敌兵押着两个假俘虏。我们和他们相距十来步，向山顶迅速前进。 四 挥旗山虽然不高，从山脚到山顶才七八里路，但山势颇陡，走起来特别费劲。我走着想着：刚才一枪未放，就捉了敌人一个班，过一会敌人两个班又要乖乖地当俘虏了。越走劲头越高。 “干什么的？站住。”敌哨兵喊道。 “我，七班班长。”走在前面的敌班长答道。“干什么？” “捉了两个俘虏送上来了。”“几个人？” “我们三个，还有两个俘虏。”“口令？” “清剿。”“好，来吧。” 刚数到第三个时，绕到后侧的野人掐住他脖子，骆驼上去缴了他的枪。野人厉声对敌哨兵说：“你这小子要不嚷，我还叫你活着；要叫喊，我就砸死你。你们七班长是被我们捉来的，你可放明白点。”敌哨兵连声说：“我不喊，我不喊，求老总饶了我吧！” 我们迅速包围了哨棚。我带着一个班悄悄地摸进了棚里，打开电筒一照，好家伙，这些兔崽子和刚才那个班一个样，睡得象死猪一般。我们迅速收枪支，在敌人身旁的几支枪还没收完，敌排长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慌忙间道： “干什么的？” 被俘的敌班长慌忙回答：“报告排长，我是七班上士班长，送俘虏来了。” 我紧接着改正敌班长的话说，“你说错了，我们是红军，是捉俘虏来了。” 这时，棚里的敌人都醒了，一听说红军来捉俘虏，顷刻乱成一团，有的找枪，有的找子弹，有的想逃跑。 “往哪跑！外面都被包围了，快穿好衣服、鞋子，出来站好队。”我命令敌人。 这些家伙一个一个出来排队，当了俘虏。 这时，已经夜间两点了。从下午两点出发到这个时候不过12个小时，经过100米里路的急行军后，在挥旗山上一枪未发，活捉24名俘虏，缴获步枪18支、轻机枪两挺、冲锋枪一支、手榴弹和子弹一批。从敌排长口中，我们问知了戴狗子的兵力和活动情况。这一次任务完成得可真顺利。（选自中共金寨县委宣传部编《立夏节烽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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