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努力着，反而持续退步着

作者：小海

系列：数学教育、教育感想

出品：奇辑教育研究室

长期关注的读者不难发现，最近写文章的时候，加入了不少围棋的案例。确实，近期在从零开始学围棋，一是由于自身的兴趣，二是由于理性的考虑。

这种考虑是指，在长期从事单一门类的教学研究之后，人会不自然地看什么都感觉熟悉，甚至感觉理所当然，也就越来越难理解初学者的困境，这对教学来讲是致命的。

所以，不论老师还是家长，如果想要更设身处地理解孩子的困境，以便更好地予以同情、理解和指导，时常学一些新事物，至少保证在一个领域内处于初学者状态，是非常必要的。

今天就讲讲中秋节的个人体验，设身处地感受了一把，高年级同学极为常见的“拼命努力，拼命退步”现象。

从暑假开始接触围棋，从小白水平慢慢自学。虽然很感兴趣，但考虑到暑期工作非常忙，每天只能在结束工作后，抽一点点时间来对弈，所以每天最多能对弈1-2局。机会难得，所以特别珍惜，认认真真走好每一步，生怕一招失误，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就这样，赢了就多下一局，输了就结束复盘，看看自己失误在哪里。每天投入的时间并不多，但积累两个月，也从野狐18级慢慢升到了10级左右。

终于到了中秋节，有了三天假期，因此就放纵了一把，想大过一把棋瘾。这三天时间，除了送孩子上课、带孩子出去玩，基本没啥正事，因此一口气下了好多好多棋。

从外人的视角来看，我应该算是非常努力的，利用一切有可能的业余时间下棋。比如等孩子上课的间隙，比如家人都睡着后的午夜，这样三天下来，下了数不清的棋，脑子也累得不行。

但意料之中的结果是，我的围棋水平不升反降。这几天里明显胜少败多，而且我自己都能明显感到，下棋的状态明显下滑，耐心不足、思路不清、恶手频频，最终野狐段位连退好几级。

为啥投入的时间更多，水平不升反降呢？

这个问题，很类似于学习中的一类问题，对高年级学生是致命的。每年六年级后期（当然也包括中考和高考的备考阶段），都会有相当于一部分同学，看似花了很多时间、刷了很多试卷，但水平停滞不前甚至不升反降。

其实我在中秋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深知再这么搞下去，一定会导致水平、状态快速下滑，最后连下棋心态都搞坏掉。但为了设身处地去体会这种感觉，特意继续又下了两天，把自己搞得更糟了一点。

但孩子很少有这种自省能力，他们一看成绩不好，第一反应总是想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刷更多的题，是很少有人会从调整方法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

像是围棋对弈、像是六年级的综合考试（或者绘画能力、篮球技术、舞蹈水平），它们属于典型的综合性输出能力。这些能力，不是说你拼命花几天时间，把所有课程看一遍、把所有围棋定式背一遍就能获得的。

知识水平只是构建输出能力的一个边角，还有很多重要部分，需要长时间的慢慢积累，欲速则不达。

像是下棋和考试，它俩非常相似。对弈（考试）本身，只是对目前水平的考察，但仅通过对弈（考试），对个人水平的帮助却是不大的。对弈的真正的意义，主要有两点：

1、发现目前的个人问题，这是后期针对性提升的资源。

2、磨练临场发挥的能力。比如速度、精度、算力、强大压迫下的状态调整能力等。

当我工作忙的时候，每天只能下1-2局棋，反而能把这两点做得很好。因为每天下的棋较少，又有针对输棋的复盘，我很容易发现当天棋局中较为显著的问题，放在头脑里去思考、揣摩，或者查阅相关的资料去学习调整。

而又因为每天只有珍贵的1-2局，所以异常珍惜。每次都要打起12分的精神，算好每一步再落子，生怕一个失误就毁了整局棋。虽然偶尔也有不可避免的失误，但至少每局都是在努力逼出自己的最好状态，这种平时的自我逼迫，就是在训练临场发挥能力。

而当我中秋沉浸在棋海中后，上述两点就都消失了。

首先，因为下得太多，哪里还记得住每局棋里有什么问题？别说记住了，你甚至连复盘都懒得复了，输了直接就想开下一局。所以用这种方式下棋，根本不再能精确定位自己目前的问题，对弈的意义就只剩下了一个输赢的结果，这对后期提升是最没有意义的。

其次，因为下得太多，也就很难再珍惜，不可能认真去对待每一局对弈、每一个落子。当你连续下了好几盘之后，能明显觉察到，自己的思考算力在急剧下降，很多时候甚至不愿去想，只是凭感觉去随意落子而已。

这种状态下对弈，俗手乃至恶手的比率大幅提高，失误显著增加。习惯这种下棋方式是极为可怕的，因为这会让你距离最佳对弈状态越来越远。

说得虽然是下棋，但复习考试的意义，又何尝不是这两点：

1、发现目前的个人问题，这是后期针对性提升的资源。

2、磨练临场发挥的能力。比如速度、精度、算力、强大压迫下的状态调整能力等。

不少六年级，会因为各种原因，沉浸到题海中去。他们只关心分数，却因为做得太多，根本没时间去分析问题，也就失去了进步的机会。

同时因为做得太多，很多时候都是应付差事，根本不可能用最佳状态去应对每一次考试，精度、耐力、速度、抗压能力方面的要求，平时根本就练不到。反而有相当多同学，因为要应付过多试卷，出现免疫性疲倦，永远是难题不想做、会的做不对。

当一张试卷做得不好，又只想着再拿一张试卷重新试试。如此往复。

最终，做的题很多，看似很努力，但就像不讲方法、中秋疯狂下棋的我一样，别说取得什么进步了，水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

大家记得一句话，在高水平的竞争中，想获得高层次的进步，都不可能依赖低水平的无脑重复来获得。你看努力人的那么多，而真正的高手那么少。

学习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是方法和策略。大家要学的，不仅仅是知识，还要时刻去反省，自己目前使用的方法和策略，是否存在局限，是否还有调整提升的空间。

这样学习，才是聪明的学习，才是有效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