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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方逸云收拾完一切闲了下来后，让我闭上眼睛。我乖乖地闭上了。 他拉起了我的手，我紧张地缩了回去，他又固执地拉了起来。把一个东西套在了我手上。我睁眼一看，是一只亮晶晶的钻戒。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哪来的钱？”因为他曾说过他的钱都分文不剩地交给了吕金莲，而这只钻戒虽说钻不大，但至少也值1000多元，他怎么能有钱买？ 他淡淡地说：“是以前我给单位做科研项目时发的奖金，我没让她知道，一直存着以备不测。今天你生日，送你个礼物，喜欢吗？” 我突兀地说：“不喜欢！”就褪下要还他。 他问：“为什么？” 我直截了当地说：“因为咱俩不合适。” “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因为我喜欢的爱人必须是纯洁的没有过去的，必须是健康的，比我长寿的，必须是有能力有个性有原则的，而这些条件你都不符合。” 他的目光暗淡了下来：“可是，我是爱你的。” 我说：“爱一个人不仅要彼此望着对方，更要望着共同的方向。可你我的方向在哪里？到现在你和吕金莲还没有彻底的交代清楚，以她的个性，你知道她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难道我们共同的方向就是她所说的把我们剁成饺子馅？就算她这个问题暂且不提，你的病情以后就不会发展了吗？假如说你的病情恶化了，假如说你早早的离开了人世，爱上你的我将怎么办？难道我要几十年如一日地受苦苦地思念你的折磨？所以我是不会让自己爱上你的，更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他的口气里充满了悲哀：“雨荷，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你天生的同情心，才让你收留了我，并不避男女同居一室的嫌疑，你是坦荡荡的。但我还是幻想着你有一点点的爱我。其实我知道我不能让你爱上我，更不能让你选择和我在一块，我不忍心在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后留下孤苦伶仃的你，你应该有个更好的归宿，有个爱你的丈夫，有个懂事的孩子，你应该享受家庭的天伦之乐。但我还是自私的向你表白了，还是自私的要求你爱上我，要求你和我在一块。吕金莲并不是问题，如果你答应了我，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城市，我们可以到南方去发展。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保证在我的有生之年，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保证好好治病，保证死在你的后边，不让你受一丁点苦。答应我，好吗？”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以！不过既然这样对我说了，你也不能在我这住下去了，你走吧！” 方逸云痛苦地望着我：“雨荷，你太绝情了。你说让我走我就走，我听你的，但我是不会回到吕金莲那里去的，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想通的那一天。” 方逸云走了，我也颓丧的坐在了地上。我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能说出那么绝情的、那么刺伤人的话来，我更不知道无依无靠的他将流落到何处去，他身上还有钱吗？他舍得住旅馆吗？难道他要流落街头吗？看着他为我收拾的屋子，听着他帮我下载的歌曲，想着我们之间的种种，我的心仿佛也随着他去了。 几天里，我都被痛苦折磨着，我在苦苦地挣扎着。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能爱上他，我一直认为爱情是自私的，是两个人自己的事，可他对我的爱情，却是由于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厌倦，这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他作为一个男人，却失去了自己的最起码的地位，被一个女人控制于股掌之间，多少显得有点猥琐了，这也是我接受不了的；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个乙肝患者，他自己的生命已经失去了保障，并且他还可能威胁到亲戚朋友的生命，我更接受不了。这都是我从理论上自私的分析的结果。但实际上，我发现自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的。 我发疯地想念他，想念他的音容笑貌，想象他身上的道道伤疤，想象被我赶走之后他的痛苦、凄楚无依的处境。突然我一个激灵：“走投无路时，他会不会重新回到吕金莲那？吕金莲知道他在我这住了几天，会怎么对他，会把他杀了吗？”我仿佛看见了吕金莲发狂似的举着手术刀向方逸云扑过来，方逸云躲避不及，被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脸上鲜血泉涌而出。吕金莲已失去了理智，继续挥刀砍给去，方逸云重重地倒下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赶忙拿起电话，给方逸云打电话。但播通后，我又迅速的挂断了。和他说些什么呢？难道能说别回吕金莲那去？可我又能安排他到哪？我能答应他吗？ 这个念头一直折磨着我，我害怕方逸云会出什么意外，我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我意识到，不知不觉的，自己竟然爱上他了，并且爱的不可救药。我又想起了他的话。是啊，虽然吕金莲令人同情，虽然我似乎是可恶的第三者，但如果没有我，他和吕金莲也是过不下去的，所以我不应该自责。虽然吕金莲很凶，她发誓说如果方逸云和我到一块她会把我俩剁成饺子馅，但那仅仅是她威胁方逸云的话罢了。我们害怕被她发现后吵闹不休，我们可以到南方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至于他的病，目前吃药控制住，是不会进一步恶化的，也不会传染别人，生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是没有危险的。现在的科技发展这么迅速，过了几年后，或许就有能够治愈乙肝的药物了，自己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先于自己离开人世。 这样想过之后，我的心里豁然开朗了，于是迫不及待的给方逸云打电话。他接到我的电话很快就过来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马上计划离开这个城市。 我辞去了工作，退了房子，处理了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他联系了在广州的同学，提前为我们安排了住处，买了车票，然后他就到公司办辞职手续。坐在空荡荡的小屋里，我的内心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渴望和向往。我设想着，到了广州后，我们各自努力的工作，贷款买房，要买大一点的，到时把双方的父母接到一块，白天帮我们照顾小孩，晚上一家人共叙天伦之乐。等手里有了积蓄，他的工作也稳定了后，我就辞去工作，在家专心写作，圆我的作家梦。多美好，多让人向往的生活啊！我禁不住乐出了声。 不知不觉，天已经很晚了，方逸云已经出去了整整一天了。出门的时候他说中午就能回来，我还等着他一块出去吃饭，结果一直等到天黑了，他还没有出现。我有些焦急了。我不停的给他打电话，但他关机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几天后，一个半夜里，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方逸云发过来的：“对不起，我不愿再让爱我的人伤心了，我是个不值得你爱的人，我希望你会遇上一个值得你爱的人，祝你们以后的生活幸福美满。我以后不会再和你联系了。” 我发疯似的给他打电话，但是一直关机。后来再打，停机了。我给他们公司打电话，说是他已经辞职了，具体原因不清楚，现在在哪更不知道。他又一次如断了线的风筝，在我的天空里消失了。 我的工作已经辞去了，房子也退了，生活用品也都送人了，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忙着租房子，忙着找工作，忙着挤钱买生活用品。我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又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我一下子陷入了生活的边缘。因为过于劳累，我病了，病的很重，躺在租来的地下室里，我浑身像火一样烫，脸像血一样红，而嘴唇则是苍白的一片，没有人知道我在生病，在这个繁忙的城市，谁又知道谁怎么样了呢？在床上躺了三天，我滴水未沾，我以为处于生命边缘的自己要死了，但我还是像棵野草一样顽强的挺了过来。 后来，我见着了方逸云的一个好朋友，他曾经和方到过我的小屋一次。故做平淡的问到方逸云现在的情况，他说：“难道他没告诉你吗？他已经结婚了，和吕金莲。因为吕金莲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现在已经快出世了。” 我呆住了。在生病的那段时间里，在我以为自己再也挺不过去的那几天里，我的大脑一直混乱地思索着，我不知道方逸云为什么会不辞而别，我一直感觉他是有苦衷的，可我没想到原来竟是这样的结果。 清醒过来后，我按照他朋友给我的号码打过去。方逸云听到是我，很惊讶，他压低了声音，我清晰地听到了吕金莲在那边的大吵声。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匆匆把电话挂了。过了一会，他发短信过来了：“我结婚了，以后我只会爱我的妻子，我不能再让她受伤害。和你联系就像颗手雷，所以我以后不会再和你联系了，你也不要再打扰我了，我想好好和她过日子。” 我的泪潸然而下。 如今，我已近30岁了。但是回想起青春岁月，回想起处于青春边缘、感情边缘、生活边缘乃至生命边缘的那段生活，我还是不寒而栗。但我欣喜的是，那段日子，最终我还是熬过来了。我衷心的希冀，希冀所有的处于青春期的朋友都能熬过自己的边缘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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