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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岁法国最伟大电影导演安乐死离世,“那美好的仗,他已打完”

 颐源书屋 2022-09-15 发布于云南
前两天,王家卫发了一则微博。

“天行而神会,游艺而道存,感谢高达,永远的战士。”

文中指的是 91 岁的世界电影大师,法国新浪潮运动奠基者让 · 吕克 · 戈达尔。


随着他的离开,法国新浪潮“五虎将”——戈达尔、侯麦、特吕弗、里维特、夏布洛尔至此均已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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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达尔带着他的两种身份:

他经典,从《精疲力竭》到《狂人皮埃罗》,即使他的作品并不那么“流行”(倘若我们将豆瓣打分人数作为评判标准),却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影人,从王家卫的《重庆森林》到李安的《色戒》...

他也是那个最后的战士,新浪潮好像是一个江湖,拍出了《四百击》的特吕弗曾侠行,但终归于高堂庙宇;侯麦是将思辨融于山水墨色的画家;而戈达尔却永远带着他的愤怒,穿行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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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媒说戈达尔在瑞士的家中选择了安乐死,因为 91 岁的他已经如他最著名的电影名一般,感到“精疲力竭”。

戈达尔便该如此,庆祝无意义。
1.
1930 年 12 月 3 日,戈达尔在法国巴黎的一个新教大家庭出生。

一个富三代,而且有着“连绵起伏”的家世背景。

戈达尔的父亲是一名瑞士医生,母亲则是巴黎银行家之女。

二战爆发时戈达尔一家正在布列塔尼度假,但是他们设法回到了瑞士的家,在那里他们度过了战争。直到 1946 年,19 岁的戈达尔又回到巴黎读大学。

家世优渥,衣食无忧。但戈达尔偏要折腾出不一样。

他并没有念完大学,相反成为了他电影名一样的“法外之徒“。

戈达尔经常从家里偷东西,包括典当祖父的 Paul Valéry 诗集(诗人其实还是祖父的老友),偷窃行为暴露后,他正式走上了电影之路。


他在大学开始接触电影,参加电影放映会,并在这里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由影评人干起,继而自己开始拍摄电影,成为法国电影“新浪潮”运动的主力干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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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作为法国新浪潮电影的奠基者之一,他给予了电影划时代的意义。

在戈达尔眼里,好莱坞电影的那些常规叙事不过是对个体的忽视,他和新浪潮的所有导演一样,将纪实作为第一要务。

而如果纪实是默认规则,戈达尔更有才的地方在于,他赋予了电影一种全新的感觉:如爵士一般的视觉。

声音,画面,叙事,被拆解又重组,一切事物都是在讲故事。

《精疲力竭》的末尾,女人告发了男人,男人出逃然后中枪,女人却又追上去 —— 一切即兴而自由,一切毫无逻辑,但那却总是某个时刻,是你或者是我。

在戈达尔看来,经典好莱坞电影营造的是一种将艺术和生活区隔开的虚假的银幕世界,而当社会现实已经变得毫无连贯可言,用巧妙情节和精心策划结局的银幕故事简直是离奇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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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艺术实践更值得一提的是,是戈达尔的反叛精神。

在一开始,戈达尔并不是那种擅长表达的人,也许他比特吕弗更温和:但 1968 年之后,他的才情更为狂放。

1968 年,戈达尔和好友特吕弗一起在戛纳电影节上一起登台扯下大银幕,阻挠放映 —— 那时他们是最忠贞的伙伴。

他说,电影应该是政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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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1968 年也成为了两人友情的断裂点,特吕弗在拍完《祖与占》以后,投向了将好莱坞和法国新浪潮结合的视野 —— 他试图探索观众想要什么。

而戈达尔如斗士如顽童,他要继续“改变世界“。

改变影史的《精疲力竭》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他奉献了更为大胆的《狂人皮埃罗》,与政治含义明显的《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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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没有任何顾忌地表达。

即便是这种极其“自我“的,但戈达尔的作品影响了无数文艺青年乃至电影导演,他的创作也从未停止。

他属于新浪潮,作者是中心的概念影响了一批又一批的艺术导演;

但他又比同伴走得好像更远一些:“需要保持高度的热情、质疑的精神和理性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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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达尔把全部心血送给了电影。

2014 到现在,他陆续拍了《再见语言》和《影像之书》—— 更晦涩难懂,但那就是当下的他自己。

2020 年,助手还透露“活力满满、思路清晰”的戈达尔正在创作两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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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爱电影的同时,不羁且叛逆精神也贯穿了他的一生。

他曾说过,如果自己这辈子不去当导演,就很可能会成为一名饶舌歌手;

上世纪 80 年代,法国政府曾想授予戈达尔“国家荣誉勋章”,他断然拒绝:“我不喜欢什么勋章,我也没有什么功劳“;

2011 年的时候,奥斯卡颁给戈达尔终身成就奖,换做别人早就视为人生大事吧,但戈达尔就以年事已高不愿远行为由,拒绝参加颁奖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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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都不走寻常路的戈达尔到了晚年,行事愈加特力奇诞。

好友瓦尔达在《脸庞,村庄》纪录片的最后,尝试去瑞士找隐居的他,结果他避不见人,幸而瓦尔达身旁的 JR 摘下了墨镜以作安慰;

2020 年,已经 89 岁的戈达尔还玩起了直播,直播画面里的他穿着绿马甲,抽着雪茄,一头白发的样子又酷又可爱。

那时他送给戛纳电影节的只有一句话,“只有沉默,只有革命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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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也是老友纷纷已逝,创作已到了旁人不可及的境界,他终将自如凝视着死亡,并与它和解。

所谓“精疲力竭”,那是媒体的语境,而在戈达尔的电影里,那些诗性迷惘的生命,又何谈真正力竭。
戈达尔离开,我们能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悲伤,虽然他 91 岁,虽然他不再发声很久,但总在心里隐隐企盼着他的又一部作品,也许更张狂更不解世俗风情,但那又如何呢?

他就是电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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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份情感如果可以更私密 —— 那便不致悲伤,他早已和现代语言再见,只在另一个维度用影像世界对话,我们与他在跳跃的哲思里建立联结,周遭具形皆为虚妄;

1968 年,有记者问他,是否想要改变观众?

戈达尔说:“我在试图改变世界。”

战友纷纷远离了恢弘的战场,那浪潮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而对于戈达尔而言,浪潮是人生的全部。

电影是一个句子,我们喜欢那些知道我们也许会爱什么,并将句子写得很美丽的导演(也许晚期的特吕弗就是这样);

但我们也如此爱着戈达尔,他总是留下那个美丽的不确定的空格,等待每个人用自己的方式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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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不朽,然后不朽。那美好的仗,他已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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