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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岳父【陈永青】

 太行文学l苑 2022-09-16 发布于河南

嘈杂声中,岳父说:"亲戚都成就了,甭争纠这多挪少了"。刚才还面红耳赤的双方,顿时都默了声。

与妻订婚前,未见他面,印象里,这是初见,一句话心里暖暖的,很慰帖受用,心中默念:以后一定会记住岳父的好。

直到若干年后,读到朱子家训中,嫁女择佳婿毋索重聘,娶媳求淑女勿计厚奁时,老想求证他,是曾经读过,还是与古暗合。总之,他用身教影响了我,以至于我一直在想,等到我的子女谈婚论嫁时,也要学他那样发声,乃至他当时形态模样。

妻姊妹三,都是通过读书,跳出了农门,显然这有他们各自刻苦努力的成份,但是,也不能忽略父母含辛茹苦砸锅卖铁攻子女读书的决心,在那个靠工分吃饭,靠土里刨食的年月,供一个孩子,谁都得从牙缝里省,拼老命干,当别家孩子辍学打工开始补贴家用时,因为供读学生,不光帮衬不上,还得另出一笔不小的开销,更要命的是,还接二连三。米要从缸沿省起,勤俭的习惯,开始时可能都是迫不得已,但适应了或许就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岳父修过渠、办过厂、当过支书,资历上看着也挺好的,但在那个讲奉献年代,偏就没挣过什么大钱。直到七十七了,一直还务农当壮劳力,没享过啥清福,他把地开到了岸边,又开到了山坡,加上别人撂荒不种的也拾,地高峰时,一种就是七八亩,尤其春地,用不上机械,全凭苦力背扛,像刨花生、种红薯,割豆子等等一系列农活,我一个年轻后生,没一样是他对手。

岳父手巧,家里的小东样西,不乏他废物利用的作品,灯蝇下坠的螺丝,落水嘴镶个酒瓶,拼接的门帘,绑扎的笤帚,粗使的桌椅板凳,各式各样的顺手农具,像玉米皮草垫,高粱杆锅盖,三股头木叉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既令人感动,又令人惊叹。

如今,子女条件渐渐都好过往日,但岳父依然无怨无悔,老想着自力更生,不想麻烦拖累子女,不顾年老体迈,反过来还想接济,他付出的多,索取的少,有时,我怀疑他是受罪上了瘾。

平时断断续续一直有他送的自榨花生油、新季玉米面,估计种地,是他为了证明自己尚有自立能力,又能供应子女,也或许是他一辈子的一种习惯使然。

七十八了,岳父毕竟老了,中秋前一月,肺部又做了手术,天可怜见的是良性,这不才月把底,一收秋,就不顾病痛折磨,又下了地,忙前忙后的,非身体底子好,焉能如此。

收秋时,我仔细拍照记录了一下他的生活,在那些带着他体温,不是文物但旧似文物的生活用品上,在这些纯粹只有劳动功能而没有享受功能的农具上,我彻底被他承受的苦难征服了:断了把的勺、缺个柄的锅、生了锈的盖、垫着垫的钩担、粗使的桌椅板凳……

岳父,用近乎苛刻的节俭,拼尽余年的衰朽,向子女证明着一一他不甘人后的如山的父爱。

【作者简介】:陈永青,现供职于住建局,居住在龙湖·龙凤山公园,自幼爱好文学,心羡田园,近来沉迷书画,醉心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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