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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厂:楊少谷玅造《李香君小像》

 自由书画谈 2022-09-16 发布于河南

楊少谷晚清山水人物畫家,與其父柳谷、伯父柳橋並享畫名,並皆入“大典”,一時有一門風雅之屬。

予十幾年前嘗在滬瀆拍得過楊柳谷的小青綠山水圓光紈扇片,早幾日又與少谷結緣:時或託予撰書畫賞析文章的朋友出示楊少谷的《李香君小像》,又付潤筆囑予撰文留下雪泥。

“大典”稱楊少谷:“揚裕暉[清]字少谷,後以字行,江蘇常熟人。柳谷子,善畫,能繼家法,稍遜乃翁。”辭典注明來源《韜養齋筆記》。該《筆記》作者劉錫玲(1848~1923)字梓謙,浙江海鹽人。

楊少谷《李香君小像》 86.5X18cm

《李香君小像》86.5X18cm的琴條小軸,日式舊裱。畫上未題畫名,據畫上署題七言絕句和仕女讀書形象,予斷為李香君。畫上詩曰:

玉遜溫柔花遜妍,美人情韻劇堪憐。

何當得此藏金屋,願結如環不解緣。

明末清初文人余懷《板橋雜記》有云李香君:“李香身軀短小,膚理玉色,慧俊始轉,調笑無雙,人名之為香扇墜。”“李香”是香君的又名。這是印證李香君小像題詩第一句中“李香身子如玉”。另外,末句“如环不解”,古诗词有“君子如玉之洁,鄙志如环不解”之句。李香君身世坎坷,幼年家道中落,8歲棄養。原姓吳,隨養母李氏改姓李。稍長,墜入風塵。吹拉彈唱、詩詞歌賦無一不通,高掛豔幟於金陵秦淮河边,為“秦淮八豔”之一。後與明末復社領袖侯方域生情,侯納之為妾。后侯氏屢負香君,節氣有失。復社士子有揭露和抨擊閹黨阮大鉞者,侯擬出面調和,香君嚴辭侯不可。阮遂強逼香君嫁漕撫田仰作妾,香君以死抗爭。此時正值閹黨馬士英、阮大鉞大捕東林黨人,侯方域被捕入獄,香君也被阮選送入宫。明亡,清兵南下之後,侯失節降清,香君不從。自此香君下落不明,眾說紛紜。孔尚任名著《桃花扇》記述侯、李的愛情悲劇,一時使李香君名揚天下。題畫詩中“堪憐”,正是歎息李香君的坎坷身世。

楊少谷《李香君小像》(局部)

林語堂《為香君題詩》更是抑李貶侯寫得明了:

香君一個娘子,血染桃花扇子,氣義照耀千古,羞殺鬚眉漢子。香君一個娘子,性格是個蠻子,懸在齋中壁上,教我如所管制。如今天下男子,誰復是個蠻子,大家朝秦暮楚,成個什麼樣子。當今這個天下,都是騙子販子,我思古代美人,不至出甚亂子。

下面圖說李香君小像。清中期畫家陳清遠嘗繪《李香君小像》,圖中香君亭立捧書閱讀,無佈景,畫面右上小篆“李香君小像”,左上小楷先是署題兩首絕句:“生小秦淮絕世姿,誰知俠骨在蛾眉。欲將心贈侯公子,祗唱琵琶絕玅詞。    淮上風煙草不春,肯放玉質汙流塵。歌殘一部桃花扇,羞煞前朝二姓臣。”詩左落款:“甲申仲冬月寫於嘉樹讀書堂之南窻,蕖仙陳清遠。”

陳清遠《李香君小像》

楊少谷圖中李香君小像,身姿面容,裝束配飾皆是仿的陳清遠,區別之處是陳氏香君小像是右手托書,右手玉指在指劃書頁。楊氏香君小像是左手握書,右手拿著一根拂塵平行腰間。拂塵又稱塵揣、拂子、塵尾,是一種手柄前端附上獸毛或絲狀麻布的器物,一般用作掃除塵跡或驅趕蚊蠅之用。拂塵也是漢傳佛教的法器,象徵掃去煩惱。楊少谷畫中讓香君手持拂塵,是象徵香君品性高潔,不與市俗同流合污。陳畫楊畫李香君,皆繡衣湘裙,突出香君的才華與氣質。文人士大夫擇偶或與異性交往,多是選擇有詩詞書畫修養的女性為對象,楊少谷深明此意,以香君小像來舒發畫家心中理想的才女形象,用“女性讀書”來與世俗的遊樂仕女相區分。

陳少谷畫上詩左落款:“題奉容軒一兄先生教政,少谷甫草。”

署款書法瓣香王文治,風韻殊異。鈐印“囗生”,印章第一個字是“ 宀”頭下邊一個“果”字,漢字無此字,不知是否“窠”字省寫湊刀亦未可知?刻印闊邊朱文,亦頗見功力。

2022年9月11日於空厂臨水之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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