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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衣扶剑》第五卷第二十五章 是喜亦悲

 萧茜宁 2022-09-16 发布于江苏

  孙校的出现令清兰始料不及,但她向孙校身后望去,并没有其他人。
  “校哥?”清兰惊慌失声。
  “清兰,我们回家吧。”孙校凝视爱妻,只轻轻地说出这句话。
  清兰不置可否,望着孙校良久不动。屋子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为什么孙校会这样淡定从容,丝毫不去关心这屋子里的主人?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我?”清兰面色凝重地盯视着孙校,心头有股莫名的滋味在涌动,而那滋味让她有不祥的预感。
  孙校闻言垂眸,“因为有人今天硬闯出城。”
  “闯出去了?”清兰颤声追问。
  孙校抬眸间看着清兰眼底的期盼,尽是难过,良久,才道:“嗯。”
  这一瞬,清兰悬在心头的一颗巨石落地,“校哥!”她亦不知该喜该忧,只见孙校脸上无法言说的复杂表情,便也知他心情,轻咬下唇,歉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孙校默然垂首,他不知与清兰之间还如何做一对互敬互信的夫妻,他二人之间恩爱情深是一回事,各为其主又是另一回事,这般的爱有多难多痛,他现在才刚刚开始体会,他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回来之前,他先去了韩良臣那里,将陶姑交给了他们,只请求不要让清兰知晓是他抓回的陶姑,就当陶姑真的跑了,韩良臣懂孙校的难处,便应下来。
  孙校转身面朝着门外,又说了一句:“我们回去吧。”便抬腿要走,清兰跑上前来拉住孙校,心中有愧地又问:“你知道是我放走了陶姑对不对?”爽朗的女子哪里会拐弯抹角地说话儿,恨不得孙校骂自己一顿,也不愿看到他难过。
  孙校仍是沉默,便急道:“我放走姐姐,只是想她能好好地生下孩子,好好度过余生,韩将军不爱她,即使是她再爱,又有什么意义?韩将军心里只有挽衣姑娘,对姐姐没有一点怜惜。我也很敬佩韩将军英勇无敌,可,可他对女人实在不算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姐姐留下实在是太痛苦,而且,或许还会有生命危险,我一定要帮姐姐。”
  孙校一听便知又是陶姑编造的瞎话儿,骗了清兰这样善良的女人,双拳微微握紧,又缓缓放开,“回去说吧。”他深知清兰对陶姑的一片忠心,不愿让她心中的美好破灭。
  “你怪我了,对吗?”清兰仍是问着,孙校那张阴沉的脸,她才不信没事。
  孙校不知如何对清兰说得清楚,便柔声道:“既然她已经跑了,便跑了吧,以后你安心留在韩家军,我们合力抗金。”
  “真的?”清兰听孙校这样说,心里一阵欢喜,亦是觉得自己今天算是还了陶姑这些年来的恩情,若能与孙校双宿双飞共同抗敌也算归宿,陶姑的离去,也算是她与娘家作别吧。
  孙校点点头,清兰转颜喜悦地挽住了孙校的手臂,才走了两步,又望望韩良臣的主堂,“韩将军一定会怪我吧?”
  “我向他求了情。”孙校淡然说道,便带着清兰出了韩府。只是回去的路上,清兰甜蜜无比,孙校的心却极是沉重,他不知道这样的谎言可以支撑多久。
  虽说一切皆是因爱而起,但终究是谎言,一个谎言终是需要许许多多个谎言去圆,他真怕,怕有一天真相大白。
  陶姑醒来时,睁开眼睛看看四处,这回可不仅仅是关禁闭那么简单,而是牢房。她拼命拍打牢门,外面却连一点动静也没有,任她如何哭喊都不再有人理会。
  很快,刘师爷死了的事情在军中传开,有人便开始质疑陶姑的去向,清兰站出来说陶姑去养胎了,许多过去的小头目不禁怀疑,嚷嚷着要见一见陶姑,清兰再三保证,有人信有人疑,信是信清兰与陶姑的感情深厚,清兰的话儿不会有假,疑是疑清兰嫁给了韩家军的人,也就嫁夫从夫,心也变了。
  可即便有些人猜疑,终是像韩良臣预料的一样,这些山匪早就惯了军中的生活与过去不尽相同,心思也没那么野了,韩家军待他们优厚,真就当韩家军是自己的归宿,少了反心。
  陶姑被关一处特别的牢中养胎,韩良臣没来看过她一次,这样,一关就是三个月,眼看着陶姑就要临盆了。最坐不住的人竟是挽衣。她为陶姑的孩子准备了许多的小衣服,像是自己要生宝宝了似的。
  韩良臣也觉得为何挽衣迟迟都没有怀上孩子,但他也不去多问,生怕挽衣伤心难过,而挽衣又怎么会没有感知,她也希望自己快点怀上他的骨肉,私下里请仇公子为她调养身子。
  一日,挽衣与雪素正在院子里为小娃们缝制衣物,雪素忽感肚子一阵剧痛,额间瞬时渗出许多汗珠来,“挽衣,我,好像要生了,让灵秀去喊相公吧。”
  “啊!”挽衣见雪素一脸镇定地吩咐着,好像不是她要生孩子似的,竟然先手足无措起来。
  “灵秀,灵秀,快去请仇公子,他娘子要生了!”挽衣连忙恢复镇定,边喊灵秀边扶起雪素,“姐姐到我床上去吧。”
  “不,会弄脏了妹妹的……床……”雪素虽嘴上这样说,可肚子传来的剧痛已经越来越快,越来越痛,痛得她快窒息了一般。
  挽衣不由她分说,径自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又开始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毛巾,有条不紊地布置好了一切,便见仇公子满头大汗地带着接生婆赶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整个韩府,韩良臣看到挽衣从屋子里跑出来,一脸的泪水,他忙迎上去,怜爱地看着挽衣眼里尽是寻问,挽衣激动得边流泪边说,“生了,是个男娃,像雪素姐那么白,好漂亮!”
  韩良臣不禁高兴地将挽衣揽进怀里,“瞧你,这么高兴的事,哭成个泪人了。”
  挽衣依偎在他胸膛,紧闭着眼睛,心里竟然有些难过,“良臣,挽衣也好想为你生个孩子,可,可……”她想说,为何迟迟没有动静,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过去?每当想到这里,她的心像被碾过似的痛,她真怕,怕那些在沁香楼的经历影响她的一生,怕她真的不能生孩子了,这又让她想到了陶姑和陶姑肚子里韩良臣的骨肉。
  “一定是你身子太弱了,等你调理好了,我们也生个胖娃娃。”韩良臣怕她多想,旋即安慰道。
  挽衣只能在心底长叹口气,暗忖:良臣,若挽衣真的无子,又该怎么办?“良臣,雪素姐生了,她也快了。”不禁提醒起韩良臣,韩良臣心下一沉,或许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像他这样要做爹了,如此痛苦。
  韩良臣沉默不语。
  同年八月,宋金形势发生变数,又有战事告急。金兵再次分两路南下,西路军猛攻太原,宋军民登陴守御,在城边肉博,但得不到宋廷支援,最后粮尽矢完,城被攻破,副都总管王禀自杀。自宣和七年十二月被围,至靖康元年九月城破,太原坚守近一年。金东路军攻破真定,一路杀来。当时韩世忠知道王渊镇守赵州,就赶快率部前去。金兵到了赵洲,听说韩世忠镇守这里,攻打的更加猛烈。
  这一战,韩良臣又立新功,升嘉州防御使。回到大名后,北道总管赵野任用他为前军统制。
  庆功之时,忽然来了一个人,在韩良臣耳边低语,韩良臣脸色微沉,起身离席。
  庆功宴离席定然是有要事,挽衣追上前去一问究竟,便跟着韩良臣一并走了,留下其他将士继续饮酒作乐。
  “怎么样了?”韩良臣一边疾步行走,一边问。
  “好像就要生了。”小校回道。
  挽衣紧跟在他们后面,双手攒紧,亦是十分紧张。远远便听到陶姑痛苦的喊声,因经历过雪素生子,挽衣一听便知道这是快了。韩良臣停下脚步,等在外面,又命令小校道:“有什么情况马上来报。”
  “是,将军。”
  陶姑的喊声凄厉,听起来要比雪素痛苦得多,这也并不奇怪,陶姑被关了几个月,人现在什么样了,韩良臣都不知道,因怕挽衣再被陶姑伤害,甚至不许挽衣来看陶姑,两个人等在外面,心下焦灼复杂,说不出个滋味来。
  终于,听到有婴儿的哭声,似乎并不如雪素的孩子哭得响亮,韩良臣深吸口气,挽衣跳了起来,“生了,生了,良臣……”她想说他的孩子出生了,却见他脸色黯然,“怎么不高兴么?”
  “我真不知该不该高兴。”韩良臣叹息道。
  “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挽衣说着拉着韩良臣的手便往里走。
  才一进牢房那味道实在让人难忍,挽衣捂住鼻子便道:“这怎么行,赶快换个地方。”
  众人看着韩良臣,韩良臣的目光落向接生婆手中的婴孩儿身上,那婴儿太小,小的令他不敢相信,他韩良臣的孩子也应该有他这样的体格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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