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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衣扶剑》第七卷第十四章 欲逃无路

 萧茜宁 2022-09-16 发布于江苏

  老妇一边看着挽衣,一边笑道:“姑娘,你是哪里人啊?”
  “我……”挽衣欲言又止,她该不该告诉这位老妇自己的身份?转眸又打量了屋子里陈设,只是普通农户罢了,倒不像有什么危险,目光移回老妇身上时,轻声说道:“大宋的韩家军,婆婆可知道?”
  “韩家军?”老妇闻言微微皱眉,像是思量,“江上那些?”看样子并不知道得太清楚。
  “嗯,婆婆,能不能麻烦你去找那里人来接我。”挽衣拉住老妇的手,急切地说道。
  “啊?那里可有战乱,我……我可不敢去。”老妇闻言,抽回手,身子也向后闪躲,看着挽衣问道:“你是那里的人?”
  “是,我是韩家军的将军韩世忠的夫人,若是婆婆肯帮我,日后韩将军一定重谢。”挽衣想马上回到韩良臣身边,自己的安危是小,她怕耽搁一日,韩良臣便有一日杀进敌营的危险。
  老妇从床边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挪动了两步,“怕只怕没有命走到那儿,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说着,便连连摇头。
  “婆婆,若是韩将军不知道我在这儿,便会冲去敌营救我,那便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的,韩将军乃大宋重将,万万不能有这样的意外啊,大宋的子民还要他来保护呢。”挽衣见那老妇退缩,声带哭腔地企求道。
  “啊!”老妇闻言一脸愁容,虽然听挽衣的话也在理,但终究是个妇人,目光没那么深远,只是觉得让自己的儿子犯险,心有不愿。
  见老妇犹豫,挽衣恨不得下地跪在她面前磕头,可才一动,浑身痛得便没了力气,“求求……您了!”
  正当屋内老妇犹豫之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村子里顿时鸡飞狗跳,挽衣寻声望去,心下一沉,难道是金兀术找来了?随即对老妇说道:“婆婆,怕是来抓我的人,万万不要连累你们,将我从后院扔出去吧。”
  老妇一怔,回首望着挽衣,方觉挽衣果然不是普通女子,说道:“我怎么能把你交给金人?”说着,便扶起挽衣向柴房里走去,“不管怎么样,先在这躲一躲。”说着,将挽衣塞进柴堆儿里,又拿了些干柴挡了一层又一层,“夫人,你先委屈一会儿,千万别出声。”便关上柴房门走了。
  挽衣躲在柴堆儿里摒气凝神,聆听外面的动静,终于,有脚步声传来,像是四处都是碰撞敲砸的声音。
  “哐!”门终于被撞开了,自柴堆儿的缝隙中透进几缕光,挽衣愈发摒住气息,自己被发现事小,万一连累了老妇一家才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金兵用长枪四处刺去,刺进柴堆时,老妇心提到了喉尖。挽衣只觉身上一痛,锋利的枪头还是刺中了她,“有人!”那金兵大喊,瞬间柴房里聚满了人,金兵拔开柴堆,看到脸色惨白奄奄一息的挽衣。
  金兀术这时也赶了过来,不亲自看到挽衣,他怎能安心?
  “带回去!”金兀术下令,挽衣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些金兵带走了,她回头去看那老妇,还不及她开口,便看到金兵将老妇母子杀死在院子里,只觉眼前轰然一热,泪汹涌而出,心下暗忖:又是因我而死,还要有多少人因我而死?
  “乖,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以后的你待在我身边就好?我会保护你的。我们成亲吧。”完颜烈的话像刀子似地割着挽衣的心。
  “不要逼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挽衣的内心怦然狂跳,用尽力气大喊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舍不得你死,我还没死,你怎么能死呢?他欠我的,他不会杀了你的,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好。”完颜烈双目一敛,蹙起一道深刻的皱褶,“我也活不了多久,也不知能保护你几时,可我也不想把你让给韩世忠。”
  “你果真想杀我?和我成了亲,就容易得多了。”完颜烈嘴唇翕动着,深浓的剑眉下,黑眸十分黯沉,面色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迷惘与心酸,“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也做好了被你杀死的准备,若要怪你,不如先怪这乱世。我是身不由己。”
  挽衣毫无同情之色,蓦然仰起脸,撇了撇嘴,冷笑道,“为什么?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你懂爱么?你真的懂么?”
  “没人教我如何爱,自幼我就在恨中长大,但我知道我爱你,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有什么爱比爱人留在身边更伟大?那爱又有何意义?我只要我爱的女人在我身边,难道错么?”完颜烈心酸地望着挽衣,又痛心道,“我也是个废人了,你守在我身边,不会再失去什么,只要等我死就好了。你有什么不愿意呢?”
  “疯子,我只想杀了你!”挽衣截断他的话语,脸色阴沉,漠然道,“我这么想杀你,你为什么不处死我!你应该立刻下令叫人处死我!”
  “因为……”完颜烈欲言又止地盯着我,额际已渗出不少汗水,拼尽全力迸出话道,“因为我爱你……只是因为……我爱你!你可以因为爱他而杀我,我也可以因为爱你而选择原谅你!若这能消除你对我的恨,也是值得的。”
  “疯子,我不会答应你的。”挽衣愤恨地盯着他,神思一片混乱,悲伤漫延到了心底。完颜烈浓浓的剑眉下,英目顾盼流转,苦笑道:“我真的爱你!”
  挽衣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爱我?我到底有什么好?我只是红颜祸水,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是祸水……我是祸水……”挽衣的唇边突然有了一线浅浅的弧度。那笑,也是冷涩的,“我是祸水,我害了他们,我是祸水。”
  “挽衣,你怎么了?挽衣……”
  “我是祸水。”挽衣眼神涣散地盯着完颜烈,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刻脑海中只有这四个字我是祸水。良臣,你曾说过要我好好活着,为了我们的儿子,可我什么都做不了,装疯,对装疯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只有装疯,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放松警惕。
  “挽衣,你别吓我。你不是祸水,你不是!”完颜烈紧张地用手握紧被子,只恨自己瘫在床上不能动,不能去抱住那个无助的女人。
    金兀术听说挽衣疯了,全然不信地赶过来,他瞧了眼完颜烈,便转眸看向挽衣,脸色丕变瞅着她,愤懑道:“不要装疯来骗我,我不是那个没用的情种,骗得了他,骗不过我,我真的应该杀了你,他为你做的一切还不够吗?红颜祸水!”
  挽衣仍是面无表情,黑如幽潭的眼眸平静无奇,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喃喃重复道:“我是祸水,我真的是祸水!每个人都为了我而死了。我是祸水!”衣袖下的拳头却攥得紧紧的。
  金兀术愤愤地蹲下身,眯着双眸盯着挽衣,狠声道:“我不信你是真疯,竟然敢装疯,你这个女人狐媚,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你要干什么?”完颜烈闻言,吼道。
  挽衣仍旧茫然地摇着头,迷离地盯着金兀术,呓语似地说道:“我是祸水!”心中却是甚恨!只能忍着恨意。
  要想让金兀术对她放松警惕,她现在只能按兵不动,要想杀金兀术一定要忍住,不能乱来。或者应该放弃杀人的念头才对,逃出去?但无论怎么做,现在,她只能疯,疯得彻底。
  挽衣蓦地转首间瞧见金兀术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他果真有防备?
  金兀术亦仰眸看着她,一瞬未瞬,神色冷凝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装疯卖傻,他被你迷惑,若我杀了你,他也活不成了。我放过你这次,并不代表以后也会放过你。你若再敢动什么念头,我会将你捆在身边,收你做我的女人,让韩世忠受尽侮辱!”
  “她是我的女人!你……你居然敢做这样的事?”完颜烈仍是怒吼,随之便又是他恐怖的喘息,营帐里的下人紧忙上前帮完颜烈顺过气来。
  挽衣倒吸口凉气,只觉金兀术眼眸闪烁的光芒可怖,昭示他的话并不仅仅是威胁与恐吓。
  “我是祸水,我是祸水!”挽衣仍然重复,佯装没有听懂金兀术的话儿,目光继而空洞地看向前方。
  金兀术盯着地上的挽衣,倒也真是看不清这女人的心思,不过,他真的不信挽衣疯了,笃定她是装的。自从上一次挽衣跑了之后,完颜烈这里加派了看守,大夫帮挽衣包好了伤口,将她抬到完颜烈的床上,二人并排躺着。
  挽衣不知多想逃下这张床,可她忍住了,一切都不能表现出异样,完颜烈除了头哪也不能动,又有何妨?她双眸直盯盯地望着天棚,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金兀术又走到他们床边,狠声说道:“这就是你要的女人,你得到了又能如何?”
  言罢,便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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