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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六·六战役 陌南镇失守后一个小时，来援的赵寿山38军主力冲破重重围堵杀到了陌南镇。官兵们看到路上全是177师兄弟和周边村民的尸骨时，个个咬牙切齿，怒火中烧，朝立足未稳的鬼子们就是一种猛打，最终将鬼子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因未能与177师联系上，赵寿山怕鬼子主力再次杀来，便率部撤离了陌南镇。 一番激战后，177师与军部也失去了联系，王根僧命报务员用无线电台反复呼叫177师部无果，便将这一情况告知军长李兴中。李兴中脸色铁青，担忧道：“敌军主力全在陌南，式玉此番是凶多吉少啊！177师怕是......”王根僧连忙抢话道：“军长请放心，式玉身经百战足智多谋，有他在，177师不会有事的！”一军之长此时若忧心重重，满面愁容，无疑会影响军官的作战士气，对部队作战极为不利。王根僧自然深谙此道，遂打断了军长李兴中的话。
177师撤出了陌南镇，日军却依然穷追不舍，直到天黑时分才停止了追击。师长陈硕儒带着177师撤到了黄河沿岸的方家村、许八坡和老庄一带。这些地方临近黄河，北高南低，面山背水，是个狭长地带，无险可守，若是敌人冲过来，完全没有可退之处。稍作整顿，察看过地形地貌后，师长陈硕儒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务必立即撤离！”陈硕儒大手一挥道: “打回陌南去！杀他个回马枪！”“回陌南？”在场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伙拼了老命刚从陌南那个火坑里突围出来，又要跳回去，陈师长是不是疯了？陈硕儒没有疯，他头脑冷静得很，他很清楚177师的处境，如果留在黄河岸边，只能坐以待毙死路一条。此时陌南的日军肯定夜郎自大疏于防备，冷不防杀敌人一个回马枪，是个极好的主意，但要顶着极大风险。陈硕儒命各部将机枪手集于一处，用40挺机枪在前开路，向陌南镇杀去。日军做梦都没想到177师竟然会朝陌南镇方向突围，此时日军的主力全在黄河沿岸，陌南后方空虚。一番激战后，177师的大部队已经冲破了敌人的包围圈。等敌人缓过劲来时，177师主力部队已经快速收复了陌南镇！陈硕儒非常清楚，敌人很快就会反扑，若不及时撤离陌南镇，等敌人主力一过来，又将重蹈覆辙再次被敌围攻。陈硕儒率177师迅速穿过刚收复的陌南镇，进入芮城以西。
177师主力虽然突围成功，但是离师部较远的新兵团（学兵队）和531团工兵营部分官兵1500余人却没来得及突围，不幸被日寇先后分割包围于老庄、许八坡、码头崖、大沟南、小沟南、等黄河沿岸几十公里的悬崖及岸边。新兵团战士大都是15至18岁之间的陕西学生娃（人称关中冷娃），也有从山西、河南招来的农家子弟。他们刚从学校或家中出来参军受训，谁知道刚上战场就遇上了这场恶仗！在反复的冲杀中，300多名战士英勇牺牲，余下近千人被敌三面围住绞杀，娃娃兵们打完了最后一个子弹，与敌殊死肉搏，但寡不敌众，死伤殆尽。剩下的一些新兵们不愿被敌所俘，纵身跃下悬崖峭壁投入滔滔黄河......177师的工兵营也被敌截在陌南镇的马家庄、沙窝渡、曲里的黄河滩上和大沟南村南黄土绝崖之上，败退下来的官兵，在阵地被突破后誓死不降，纷纷扑入黄河为国尽忠......
与此同时，96军独立47旅在茨林沟战斗也空前残酷激烈，该旅损失极为惨重，仅余400多名官兵。旅长王镇华将余部集中，于8日1时由张峪镇出发，行至黄河岸何家滩与日军相遇，后来疙瘩村的日军也闻声赶来围攻我军。王镇华率部与敌短兵相搏，经过两小时血战，终将敌击退，遂由圪垯村东南高地突围而去。在战斗中王镇华负重伤，参谋主任翟家骐、739团团副葛天民等10余名干部相继牺牲，剩余100余名官兵到达广德村后，由张英三团长指挥化整为零，在常乐、平高、西马村一带山村分散隐蔽，直到日军退出中条山后才归还建制。6月7日，96军军长李兴中、副军长王根僧率军部退到平陆老城，与孔从洲的独立46旅会合。独立46旅及96军约1万多人被压缩在县城、太阳渡、大涧北、赵家坡、关家窝、后湾黄河北岸纵深不足5公里的低洼地区。黄昏后，鉴于当时危急形势,军长李兴中在县城东门外的野地里召集师、旅级别官员开会，研究突围的具体问题。因为我军部队所处位置南面是黄河，东、西、北三面都是敌人。在突围方向的选择上，各军官看法不同争执不下，会议一直开到10时许。独立46旅旅长孔从洲提供情报说，北边仅有伪军两个连，还有日军几个炮兵和步兵中队，兵力空虚，可向北突围直插敌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最后军部统一意见，决定铤而走险按孔旅长意见向北突围。
当晚，孔从洲旅长命工兵连排除阵地前雷区的地雷，以一个连为突围前锋，并给该连配备了十几挺机枪，全连战士携带了大量的手榴弹，向北打开通路。紧接着亲率两营和特务连、工兵连，沿五龙庙大道向北突围。突围时与日军山炮联队发生激战，经过一小时多小时的战斗，歼敌山炮联队一部，击毙敌军指挥官约200人，并缴获作战文件及武器若干。孔旅顺利越过中条山，经七片圪垯，运城的磨河村，夏县的井沟、西村、通峪等地，12日到达平陆东部的娘娘庙、姚家坡一带，途中还捣毁了敌人两个后方医院，歼敌数十名，缴获部分医疗器械，割断了通往运城的电话线。独立第46旅出敌不意向北突围，打乱了日军部署。机不可失，失不再来。46旅突围后，李兴中、王根僧率部沿着五龙庙大道向西北敌后突围，主力到达南村后，一面派出部队向龙源村、车村警戒，准备稍加整顿再次迎战。次日午时，占领磨凹岭之日军，由南向北进攻车村；前砖窑之日军，由北向南进攻龙源村；韩村之日军骑兵向南村前进，对突围部队形成包围之势。晚上八点，96军向北突围，经杨家岭、后砖窑，凌辰时分到达大郎庙。当晚，报务员突然报告，177师发来电报。听闻陈硕儒的177师依然还有5000余人的实力，李兴中、王根僧、张韬安三人激动不已，当即决定将军部拉到马滑与之会合。6月9日晚，177师与96军军部顺利在马滑会师了！劫后余生是一大幸事，96军却并未感觉轻松，相反，他们更是绷紧了弦，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战斗。6月10日，为祭奠此次战役阵亡将士，第四集团军总司令孙蔚如召集各军主要军官，亲赴在黄河北岸举行公祭大会。孙蔚如脱下军帽，面向黄河而跪，满腔悲愤地道：“弟兄们，安息吧！树棠对黄河盟誓----此仇不报，树棠当引颈自戮，以谢国人！”赵寿山、李兴中、李家钰、王根僧、陈子坚、耿子介......一干将领泪流满面，也跟着总司令孙蔚如一起脱帽跪地。将领们身后是一排排悲痛无比的士兵以及闻讯而来的当地村民。村民们涕泗横流痛哭哀号，纷纷往黄河里扔纸钱、点心、蒸馍和果品，以慰逝者。公祭完毕，孙蔚如立即召开高级别军官会议，对96军、47军、38军各部进行了新的部署：96军李兴中、王根僧部在芮城之马滑、韩家一带埋伏，相机夺回陌南；赵寿山38军17师59旅于桥堡、庙洼一线集结，49旅在茅津渡东侧古王、计王严阵以待，46旅在张茅大道至平陆县城之间设防，以阻张店南下之敌；47军李家钰部仍在夏县以南全线布防，阻敌援兵。
李兴中命177师以重兵突击陌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了陌南，并歼灭大量日军。次日又率177师进攻茅津渡，从背后打击敌人，以缓解驻守古王、计王之38军的压力。是夜又由北向南，突插敌后，将日军赶出了古王、计王阵地。此时的整个战局开始发生逆转，我军由被敌包围变成了分割包围敌军。96军与38军将日军东西夹击，把敌人打得狼狈至极。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将军应孙蔚如之请求，指令黄河南岸的友军用炮火封锁了黄河河道：骄狂一时的日军终于被中国军队四面围住。６月１２日上午，日军集中兵力作困兽之争，对96军发起了猛烈攻势。96军战士群情激昂，誓言为阵亡战友复仇，奋勇拼杀。打到下午时分，日军死伤无数全线溃退，除陌南镇以西仍有部分残敌之外，其余各处日军全部逃回运城。当晚，96军与38军在茅津渡与古王、计王之间的圣人涧会师。由此，“六六战役”宣告正式结束，中条山保卫战取得了最终胜利！“六六战役”，中国军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近万名官兵壮烈殉国。日军在此役中人员伤亡也非常大。从史料中得知，1939年6月8日上午，日军由进攻平陆县城的一个小分队在东车村的两座窑里处理死尸，窑顶上站满日军，树上挂着日文长幡并署上昭和年号，以悼日军阵亡将士。事后，村民在清理窑院时，发现没烧透的骨头就有好几担。战后，日军在运城召开追悼阵亡将士大会，会场上，仅阵亡军官的骨灰罐也摆了1700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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