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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纺车(1)

 新用户5531YIa3 2022-09-17 发布于陕西

作者/张朝金(陕西)

妈妈的纺车,自打我记事起,就有了它的影子。一个车轱辘似的纺轮,牵动尺把长的线锥子,一圈圈转动,纺出棉线,为苦日子平添了不小的期冀。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春夏秋冬,岁月浸染,纺车已是通体古色,木质柔软油润,其中不知渗透了妈妈多少汗水?纺车陪伴着妈妈的一生,与妈妈同生共息,一同老去。

妈妈的纺车,就像一本厚厚的族谱,点点滴滴记载着“老张家”从无到有的苦难经历;妈妈的纺车,又像一本无字书,讲述着妈妈一生的困苦和心酸;妈妈的纺车,更像一个结实的摇篮,把一个个儿女从襁褓中摇大成人,摇出了一家人从家徒四壁到四世同堂的幸福和美满。妈妈摇着日月,摇着星辰,从青丝摇到白发,摇出了一曲生命之歌。

虽然,妈妈已经逝去,纺车归于沉寂,没有了妈妈的陪伴,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和活力,再也听不到它“嘤嘤嘤嗡嗡嗡”的欢声笑语。然而,静静躺在尘埃之中的纺车,却无言地讲述着妈妈的故事。

听妈妈说,她儿时就与这辆纺车结缘,日日陪伴着外婆,在纺织声声中成长。她清晰的记得:外婆一手有节奏地摇着纺车,一手拇指与食指捏成鸭嘴状,徐徐抽捻出细如蚕丝的雪白棉线。从脚尖儿抻至头顶,又从头顶缩回至脚尖儿,一俯一仰,线锭子慢慢变成了一个个白白胖胖的白橄榄,特别的好看。动作非常的舒展,宛若曼妙的舞蹈,很容易勾起少女的好奇和爱恋。外婆常常一边教妈妈纺织,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诫道:“从小不学,长大徒劳,女儿家不会织不会纺,一辈子难嫁好儿郎。”

妈妈心灵手巧,自幼耳濡目染,受外婆良好的言传身教,学得一手纺织好手艺,小小年纪就成为蔺家湾的纺织“小能人”。

每当妈妈有节奏地摇起纺轮,纺车匀匀地吟哼着动听的音律,一转一拉一抻的姿势,十分得舒展,而又优美。白天看上去,似舞蹈、似太极、又似六禽戏,路过的人,免不了回眸望上一望,咋舌赞许不已。夜晚映照在墙壁上,更似观音坐莲,天女下凡,煞是好看,令人陶醉。

那年,妈妈与父亲在废弃的牛圈成婚,纺车是外婆送给妈妈最心爱的陪嫁,她视作宝贝,须臾不离,摇动纺车成为她每日生活的必须,既为生计,又为慰籍。妈妈常常从日落摇到满天繁星,从炎炎酷暑摇到凛冽寒冬......。

妈妈积年累月地摇啊摇、摇啊摇,把一朵朵棉花捻成一根根棉线,纺成一个个线穗,经过络线、浆线、经线、印线,再一梭一梭织成白布,浸染成男灰女花的各色布匹,又一针一线缝成儿女们身上夏单冬棉的可身衣裳,一家老老少少穿的戴的、铺的盖的,全都出自妈妈的纺车。

年复一年,妈妈的纺车摇走了无数个苦难岁月,摇来了儿女们的温暖。每当夜幕降临,妈妈与纺车便开始了一天最辛苦的劳作,也伴随着我度过了苦涩而又幸福的少年生活。“嘤嘤嘤,嗡嗡嗡”的纺线声,是母亲用自己的心血、辛劳和母爱,为儿女们摇出的生命之曲。妈妈把儿女一个个摇大成人,我们就是妈妈用纺车摇大的一代人啊!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每当读到这首《游子吟》,妈妈油灯下纺线的情景,就会映入眼帘、涌上心头。虽然,她老人家已经驾鹤远游,但妈妈纺车的吟鸣声仍在耳畔,妈妈纺线的身影还在眼前,纺车声声依旧萦绕在老屋房梁间。

妈妈的纺车,成为我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作者简介】张朝金,笔名今朝,商洛人。中华作家网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库一级会员作家,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中国作家网认证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西安作协会员,未央作协理事。从事文字工作和文学创作三十余年,在军地省(军)以上刊物、知名微刊发表作品300多篇,30多篇获奖。并有优秀作品入围《中国好文章》,荣获全国原创文学大赛一等奖,全国诗词散文大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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