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白墙上的花树光影,是日脚奔波一日路过此地深深浅浅的足迹。 彼时,我们坐在紫荆刚好高过头顶的树荫下,一壶二盏,茶汤浓酽。 茶桌下,几只鸽子悠闲来去;檐角的风铃一串串叮铃,那是风的喘吁——它从去年秋天赶来,步履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苍凉…… 晒在衣杆上的几件夏衫轻薄飞舞。天的蓝,倒过来看,是一池水,水面荡漾着漂洗得清透的白云。不知高低的衣衫只配倚着杆子打秋千,猛一阵风刮来,恍惚一头扎进云海里,翻身已坠草丛间…… 吃过早饭开始整理园子:除草,松土,修枝剪叶。隔着盛夏漫长的高温日,与花草泥土以及各种草虫如此亲密地接触,也像老友重逢。对着花叶布满烤灼伤痕的面容,不知该如何安慰。好在旧枝上又萌新芽,老绿新绿欢聚一堂。 白兰花象牙白的花苞圆润端庄,若能擎着这样的笔头,笔尖蘸满秋光,风吹散白云,铺开蓝天的信笺。寄出的地址就写:中年岁月;收信人,情怀不老者。 一丝微风轻轻掀起一段茉莉香,该调换笔头,另起一行了…… 柿子树上攀旋着蓝色喇叭花。梦幻的蓝。鸭跖草花也是这样的蓝。秋天也是。 柿子树听说明年打算不要它了,此时突然开了两朵花,结出两枚羞涩的果;另一旁的木槿或许也听懂了主人的话,最近开花格外卖力。于是想起春天的芍药,也是被吓得开了花…… 喇叭花和鸭跖草花开得矜持,不等过午就闭上眼睑,不管秋光多潋滟。抢拍花开的瞬间,证明役荒码乱之下,为如此低微却不失体面的美驻足流连。 以此两日花间叶下缠绵逗留,涤除淤塞胸中种种无法言说的不平之气:在植物呈现的祥和平静中,来映照自己——既不随波逐流,也不逆势而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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