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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家》是谭越森的首部短篇小说集。作品名字的由来，谭越森在序言中给出了答案——一个小说家，就是对同时代的人性碎片的收藏，也是对历史的缺憾的补充。 说到人性碎片，《幽冥》一篇的诠释令人深感悲凉。作者以徘徊人间不肯离去的邓老师魂魄为视角，讲述了邓老师之所以被害，以及必然被害的全过程。 这是一个带有一些奇幻色彩的故事。邓老师被校长委以监督员，负责核验学校操场工程质量。随着工程渐进尾声，开始不断有人劝说邓老师在工程验收报告上签字，而坚守工程质量底线拒不签字的邓老师很快成为全县的公敌，就连深爱自己的妻子也对邓老师狂吼道：“断人钱财就是杀人父母啊。” 说起来，这样的故事似乎经常能够在新闻中看到，谭越森在创作这部作品时是否受到某段新闻的启发我无从得知，但是邓老师预见被害、坦然面对即将被害的胆识令人敬佩。事实上，邓老师的妻子并不是反对邓老师的坚持，她在心底是支持邓老师的。只是，她也预见了邓老师的“离开”，无法想象没有邓老师的生活将如何继续。而邓老师父亲的那一声慨叹，更是印证了邓老师的那句“我若不死，反而没有天理了”。
在通读了《收藏家》中收录的十九部短篇小说之后，对谭越森在序言中提的一句话有了颇多感悟。谭越森在序言中说：小说是世俗的，也是反世俗的。 先来说说世俗的——《鳃盖》，故事中有一个细节即好笑又无语。高静夫妇到朋友何小兰家做客，何小兰却与丈夫陈谊争吵不断，即使有朋友在场，也丝毫不给丈夫留情面。然而，短暂的休战过程中，翻看朋友圈的陈谊转头对高静夫妇发出了询问。陈谊指着自己和何小兰去云南旅游时发的朋友圈问，你怎么没有点赞？ 是啊，为什么不点赞？朋友发了朋友圈怎么能不点赞。陈谊的一句话让何小兰忘记了之前的争吵，转瞬加入质疑队伍，直问得高静夫妇百口莫辩。 其实，直到读完整个故事，我也未能完全理解“鳃盖”的深意。也许，它正是许多夫妻的写照，关起门来双方对彼此百般挑剔，一旦有触及夫妻共同利益的事情发生，夫妻二人立刻就会统一战线、成为共同体。至于说这鳃盖何时开、何时闭，也只有依靠夫妻二人间独特的感应去掌控了。
另一个故事《雪一样不存在的城市》是反世俗的。这是一部软科幻作品，故事中的人们生活在连梦境都会受到监督的城市。主人公李游因为做了一个不符合规定的梦，被请到梦境管理局接受梦境审查员的审查。审查后，李游被限制使用数字货币七天。 数字货币即刷脸功能，在这七天时间里，李游的刷脸功能被禁止，只能使用纸币。然而，更让李游气愤的事情还在后头。当李游拿着好不容易从银行取出来的纸币去商场购物，并选取了诸多商品之后，商场的导购机器人冷冰冰地告诉李游说：“请立即将你选购的商品放到原位！” 生活在这样一座有着诸多限制的城市会是怎样的一种体验，实在是难以想象。更为滑稽的是，李游在梦境管理局碰到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妇人，她来梦境管理局的原因是七十多年来从不做梦需要接受梦境指导。
其实，世俗与反世俗是相对的，它们之间并没有一个非左即右的界限，任何一部作品都很难绝对地定义为世俗的或是反世俗的。我喜欢谭越森作品中的荒诞背后的真实，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人性，它的确是需要打破世俗之见才能够触碰到的——只有打破习常的世俗之见，让你“失控”，你才能真正触碰到“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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