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陶陛 处处出尽风头的崔主任离婚了，昨天崔主任和妻子办理完手续，今天就被领导叫到办公室，让他放心手里的工作，这无非是崔主任要退二线了。 崔主任从领导办公室出来，面带笑容，深吸一口气，好像把身上的担子放下了一样。 下班后，他和交接的副主任，两人并排走着，手互打着肩膀，有说有笑走出了单位。 我和几个同学，来单位也有一个月了，每次路过门卫，我都会和门卫大爷聊上一会，同学嫌弃门卫大爷身上的一股汗臭味，还有就是旱烟的味道，确实有些刺鼻。 门卫大爷一说一笑，甚是和善，让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也是有私心的，想多了解一些单位的情况。 大爷对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天下班，我和往常一样，是最后一个走的，走到门卫室时，大爷向我摆着手，似乎是有大新闻，我张望一下周围没人，便进了门卫室。 门卫大爷每次和讲述的都是几位领导，今天说到了副主任，我便借机问崔主任，大爷往出推我：下班了不回家，你和我没文化的人聊啥啊。 我和门卫大爷僵持中，崔主任拎着塑料袋，吹着口哨走了过来：菜还热乎呢，趁热吃。 我站在一旁不断鞠躬：主任。 崔主任笑了笑：不知道你也在，要知道我多打包点菜好了，吃没吃，没吃我请你吃点。 我摇头道：主任我不饿，每天下班我都习惯晚走，要不回去也是一个人。 崔主任原地转了两圈：那行，你们聊，我先走了。 门卫大爷打开袋子，里面装着锅包肉、鱼香肉丝、树椒土豆丝和两个馒头，好丰盛啊。 我口水都快流了出来，毕业后和同学住在两室一厅的房子，每天都是吃盒饭、盖饭、炒面之类的。 门卫大爷给了我一个馒头，我俩开始大口地吃了起来，崔主任又折返了回来：你们啊，胃口还不小呢！ 又递进门卫室一个袋子，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依然吹着口哨。 门卫大爷笑了：老崔真是个好人，你们年轻人要向他学习，他可是单位里厉害的角色。 我在单位工作三年多，最后，因家庭原因回到了县城工作，这三年间，崔主任每天都会给门卫大爷拿打包的饭菜。 当时的想法就是“当个小官挺好，天天都有人请吃饭”。 突然一天，门卫大爷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那边抽泣不断，崔主任得了癌症去世了。 我踏上了去往省城的客车，门卫大爷去车站接的我，当我见到门卫大爷的那一刻，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瘦瘦巴巴的身架，灰白的头发象是个小毡帽盖在头上，嘴里掉了好几领牙。 门卫大爷一连串泪水，从他痛楚的脸上，沿着一条条皱纹，无声地流下来，看见我时，他从裤兜里掏出几张团成球的餐巾纸，擦着眼角流下了泪水：走吧。 崔主任的葬礼，来的人屈指可数，她女儿上前接待的我们。 葬礼后，崔主任叫住了门卫大爷，并递给他一个牛皮信封，看样子里面是钱。 还没等大爷说话，崔主任女儿：我父亲临终前，提到了您，你无儿无女，也没有成家，以前我一直以为我父亲不是好父亲、好丈夫，因为他把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中，这也是母亲和他离婚的原因。 门卫大爷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我紧忙搀扶，一路上大爷一直重复一句话：以后，没有打包饭菜吃了，没有了…… 我见大爷这样，便把大爷送回了单位，我们坐在门卫室聊着天，聊着，聊天就到了下班点，崔主任的女儿拿着塑料袋来了，里面装着锅包肉、鱼香肉丝、树椒土豆丝。 备注： 原来崔主任每次说打包的饭菜，都是自己掏腰包买的！ 那天，门卫大爷吃着打包饭菜，哭得泣不成声。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