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从小性格外向,不仅学习优秀,而且聪明有主意,在邻居同学间很有人缘。 记得有年寒假,街道组织学生娃排节目,要选一个演地主婆的,其它女娃都远远躲着,大姐她自告奋勇。那天的妆,化的是花里胡骚的,脸蛋上,还点了一个黑痣,坐着花轿,一扭一扭,嘴里还念的振振有词。 直到现在还记住了几句:“二奶奶我福气大,生的就像一朵花,娘家有钱又有势,嫁了个丈夫有办法。”大姐把一个地主婆,演得是出神入化,活灵活现。 那天跟父亲出去游转,碰见几个熟人,人家个个伸出大姆指说:“想不到你们老韩家,还出了这么个能成闺女。”父亲嘿嘿一笑,脸上露出难见骄傲的神情。 大姐同学关系好,经常领自己弟弟妹妹,去同学家串门。有一回领我到西农的一个同学家,她家房子很大,木地板,干净 整齐,还有卫生间。门前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我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见啥都稀罕。她同学给了几个水果糖,我没舍得吃,拿回家显摆。 暑假为减轻父母负担,大姐领着弟弟妹妹每日拔草,晒干后绳子一捆,再用扁担抬到几里路以外的马场去卖。当时一斤六分,每次总能卖个八九毛钱。 回来的路上,大姐奖励弟弟妹妹每人,一根三分钱的奶油冰棍。虽然人人头上淌着汗,可个个都很高兴知足。有时大姐也上西农果园打工,每天挣七毛钱。 大姐上高三了,学习很忙,每天天不亮就走了,下午吃完饭又上晚自习,回来的时候,全家人都睡觉了。高考完不久,家里来了一封挂号信,大姐高考成绩优秀,被录取到东北一所重点大学,大连工学院造船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胜利小街轰动了,在这社会下层聚居地,那个年代能考上大学,确实是凤毛麟角,尤其是一个女娃。邻居亲友都前来祝贺,说是韩家祖坟冒了青烟。其实韩家祖坟在那,我们姊妹都不知道。 只记得那几天,我走路都挺着胸,自豪的了不得,给大姐送了很多钢笔,笔记本和生活用品。我们父母即高兴又发愁,家穷没积蓄,没盘缠,生活费咋办?父亲找领导悄悄退了,公私合营的股份,兑折成现金,又把家里一个破旧棕箱,找人修了又修,装上大姐换冼的衣服和生活需用品。 大姐走那天,全家人都去送行,大姐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一路哭着,父母湿了眼,弟弟妹妹也跟在后面流泪。 火车开动了,家人跟着撵着,使劲招手。大姐坐车走了,离开了每日相依为命的父母兄弟姊妹,走向了社会,走向了更高更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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