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Rarely Sometimes Always (2020) 编剧:伊莉莎·希特曼 一群兴奋的青少年等候在一个昏暗无人的高中礼堂演出舞台的两侧。他们穿着自制的1950年代的服装。女孩子们戴着雪纺绸丝巾,穿着蓬蓬裙,踩着鞍形鞋。男孩子们穿着棒球服。灯光亮起来,他们走到舞台中间。观众们欢呼。这时,一架钢琴开始弹奏起欢快的乐曲,学生们跳起了短袜舞。他们男女一组,女孩们的舞姿明显比男孩们更协调和到位。一位猫王的模仿者,14岁,他站在话筒前,柔声低唱一首猫王年轻时的歌曲。他的胯部轻扭着。猫王模仿者:给我一个节拍/我要舞动起来/给我一个节拍/我要尽情摇摆/给我一个节拍/我要舞得精彩/我想听到那摇滚的节拍。三个穿着组套羊毛衫的十几岁男孩正用杜沃普调调唱着这首关于真爱和心碎的非常伤痛的歌曲。年轻男孩们:因为我己别无他法,也无话可说/尽管我一直希望,某天你能属于我。奥特姆,17岁,挎着一把吉他走到舞台上。她调整了话筒。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使她看起来像好几周没睡觉。她穿着牛仔裤和粉色锻面夹克,像个1950年代的造反者或者加油工。奥特姆:他逼我做不想做的事/他逼我说不想说的话/即使我想挣脱枷锁/却无法停止说爱他/我无法停止为他付出/他有那个力量/用爱支配我的力量。奥特姆朝观众看去。在好几排后面,她看到了为她感到骄傲但力量单薄的妈妈(34岁)。她妈妈和自己那游手好闲的男朋友以及两个小孩坐在一起。奥特姆(继续):他让我留当我想要走/他让我走当我想要留/即使我想要打破魔咒/却无法停止说爱他。她一边唱着一边又在观众里巡视起来。一群男孩看着她并窃窃私语。一个粗暴的学生把手拢在嘴边,把自己的声音压得更低沉,然后大喊——他们大笑,但是这并不好笑。奥特姆僵了片刻,但是她随即缓过神来,继续唱歌。奥特姆:我无法停止为他付出/他有那个力量/用爱支配我的力量。她一直留在最后一个音上,她的声音颤抖着穿透了整个礼堂。学生们自门厅向各自的父母一涌而去。表演所带来的兴奋感还未消减。奥特姆等在一边,她妈妈跑过来捧起她的脸,亲了她的脸颊。奥特姆的反应很僵硬。奥特姆挣脱开来。她表妹斯凯拉(16岁)碰了碰她。她是一个积极阳光的女孩,但她察觉到奥特姆不对劲。斯凯拉递给奥特姆一束花。奥特姆身上仍穿着冬装外套,坐在她妈妈、她妈妈那个无业青年男友泰德(27岁)和斯凯拉的对面。两个成年人都很瘦弱,泰德占着主导地位。奥特姆有两个妹妹海登和西拉(10岁和6岁),她们坐在她旁边,披着散乱而黏腻的长发,正用薯条蘸起番茄酱然后舔掉。餐馆里非常吵嚷,里面全是来庆祝的高中生。所有人都在大口享用肥腻的鸡翅、披萨和炸薯条,除了奥特姆。奥特姆打量了一番餐馆里面,坐在附近桌的一伙男孩看着她说着悄悄话。她看见了在表演时冲她喊“荡妇”的那个粗暴学生,她把视线挪开。奥特姆看着一桌子油腻的鸡翅和被吐出来的骨头,感到非常恶心。泰德喝完了一瓶啤酒,又开了一瓶。奥特姆看见另一桌的男孩仍看着她说笑。粗暴男孩还做出下流的手势。奥特姆站了起来,她向那一桌走去。她把一杯冰水泼到那个男孩脸上。他们笑得更大声了。奥特姆冲了出去。奥特姆出了餐馆。她快速穿过空旷寂静的街道。她低着头。市中心这一片区域阴暗无光,好像是遭到了废弃,奄奄一息。奥特姆沿着一条陡峭而安静的住宅区街道独自向家走去。奥特姆脱下了她的表演服。腰身的部分太紧,勒进了她的皮肤。她换上了更加舒服的衣服。奥特姆躺在床上,焦躁地等待天亮。她根本无法安然入眠。奥特姆清醒地躺在床上。她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一小缕阳光照到她脸上。海登和西拉坐在餐桌前吃牛奶泡麦片,没有勺子,她们将手指蘸进牛奶,把麦片捻出来。她们看着桌上一个平板电脑上播放的动画片。她妈妈正在拿一个超大袋的狗粮喂狗。她把狗粮倒得满出了狗盆,洒得到处都是。泰德打开炉灶上面快散架的风扇,抽起一支烟。他朝着扇叶吐气。他穿着四角短裤,裤门襟敞得有点开。烟气在空中飘着。奥特姆走在住宅区那条陡峭而破旧的山路上,这次是下坡的方向。这是一个冷清的冬季早晨,她看起来比前一天晚上还要疲倦。奥特姆朝一个非常普通的建筑物走去。她朝里看了看,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印刷体的“免费检测”几个字。奥特姆走了进去,一个铃声响起。接待员是一个老妇人,她坐在柜台后面,没在做任何事情。她是一个典型的小镇居民,表现出空洞的友好。接待员1:没问题。要不你来签个字,把你的外套挂起来,好好坐下。奥特姆静坐等待。她打量着房间,这里有一些小小的宗教标识,有婴幼儿的玩具,还有捐赠的包裹。她咬着自己的发梢。终于,门开了,这个中心的负责人,也是一个老妇人(接待员2,贝丝,75岁)走了进来,她因为矮小和驼背显得身体蜷缩。她穿着实验室工作服,戴着名签。贝丝:我们今早开了暖气,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冷兮兮的。哦对了,我叫贝丝。你是奥特姆?贝丝和奥特姆走进一间小小的办公室。装得满满的柜子和一台沙发是这里仅有的舒适而简单的家具。贝丝(继续):你能跟我说说你来这儿是因为有什么症状吗?贝丝:理解。今天我们要做一个自检。但是我想你知道一点,即使结果是阴性的,依然有可能是阳性。贝丝:我的意思是,如果是阴性,你也许需要过几周再做一次检测,如果你不放心的话。黑暗中,贝丝打开了一个小卫生间的灯。她递给奥特姆一个盛小便的杯子,和一只蓝色的胶皮手套。奥特姆脱掉裤子,坐在马桶上。她的手略微有点颤抖地戴上了胶皮手套,手套在她手上有些大,显得滑稽。她把杯子放在两腿之间,杯子上有卡通图案的装饰。她坐在那儿,等啊等阿。终于,尿进了杯子里。她站起来,把杯子放在一个婴儿护理台上。她把门打开一条缝。贝丝把它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摊在桌上。她递给奥特姆一个塑料的眼药滴管。奥特姆把眼药滴管放进尿样,挤了一下吸满了管子。她挤了几滴在验孕试纸上,她的手微微颤抖。她无法控制她的紧张。尿液开始被吸收,渐渐在试纸上晕开。试纸上出现了一条蓝线,尿液继续扩散。接待员递给奥特姆一个原本放在柜台上的金色闪亮的礼品袋。等候区有一个年轻的母亲和一个不耐烦抱怨着的孩子。接待员1:这是给你的。我们的超声检查员明天过来,上午9点。奥特姆拿起那个闪亮的金色袋子离开了。门口的铃声在她出去时又响了。奥特姆拎着那个袋子穿城而过。她目光无神,低垂着头,没人注意她。到处都拉着横幅,上面写着本地的政策标语:煤矿就是财富,采矿就是工作。奥特姆走进空荡和安静的家里,她把书包和外套扔在门口。奥特姆坐在床上,她把金色袋子倒过来,多本小册子掉出来,她拿起来看——《如何拥有一段健康的关系》《你不孤独》《父亲的权利和责任》,最后是一本小开本的《圣经》。她用手翻动这本书,从前拨到后,从后拨到前,就好像这是一本手翻动画书。书里面夹的一张预约条掉了出来。她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无意间看见一面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奥特姆在柜子里搜找,里面有几瓶番茄汤和炖牛肉之类的罐头。她找到了一个安全别针。她打开炉火,在火焰上给别针消毒。奥特姆拿起一个冰块放到鼻子边。她拿起安全别针朝皮肤刺去,然后用它使劲将皮肤扎透。她的鼻翼流出血来,她拿起纸巾止血。奥特姆沿着下坡路朝市区走去。她的鼻翼红红的,上面还戴着钉饰。奥特姆穿过一片停车场。她穿过一扇自动门走进一家超市。奥特姆打开一个存物柜,拿出一个衣架。她把外套挂在上面,拿出工服衬衫。她脱下自己的衬衫,她的内衣显然太紧,在皮肤上勒出了红印。她脱下内衣扔进柜子。奧特姆在第12号结款台工作。她朝经理办公室的门看去,上面有一面双向镜。她能感觉到镜子后面有人正看着她。她扫描着一件又一件商品,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眼神流露出惊慌。结款台前面的队伍越来越长,她有点赶不上趟儿。奥特姆朝另一个结款台看去,她看到一旁也在工作的表妹斯凯拉。斯凯拉正在和一位顾客做简单的交谈。她是一名善谈和勤勉的职员。一位稍年长的顾客正在她的结款台前结一些类似炸薯条、蘸料和红色塑料杯之类的商品。他打量着她。一个领着幼童的女性顾客(25岁)往结款台上放纸尿裤、柔湿纸巾和磨牙饼干。奥特姆把她的商品金额打入收银机。货款总额是150元,女顾客用WIC支票结账,这是政府对女性、婴儿和儿童的食品补助支票。奥特姆:对不起,我觉得不会的。你得回去换一个被许可品牌的配方奶。这位顾客明显有些生气了,她扔下所有的商品然后走掉了。奥特姆朝经理办公室窗户看去。窗户上映出他的身影。他发现奥特姆正看着自己便走开了,窗户上的人影消失了。斯凯拉和奥特姆站在一个办公室门前摁响了蜂鸣器,嗡嗡声响起。他们在办公室前从工服围裙里掏出装现金的信封。她俩同时数起来。她们默默地数起来。她们在信封上的格子里填上数字:5个50元,10个20元,6个5元。斯凯拉先交上她的钱款。她的手朝一个信件投递口伸去,把信封和一张现金登记票递给另一边的某人。当她的手穿过投递口时,她脸上露出一个表情,是感到恶心的表情。奥特姆和妈妈、泰德一起看电视。奥特姆和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只是保持着一定距离。泰德(继续):还是个女孩,打开你的腿,你这个小母狗。奥特姆朝医药箱走去,从里面找出一瓶奈奎尔。她喝下一口。奥特姆努力入睡,却睡不着。她整晚都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奥特姆躺在一个检查台上。屋里略有凉意,她发着抖。她瘦削的胳膊和腿上冒着鸡皮疙瘩。女性超声技师(40岁)和中心负责人贝丝站在她旁边。医师非常地温柔,把她当成小孩一样对待。奥特姆点头。技师往她的肚子上挤出一点蓝色的凝胶,然后把探头放在她的肚子上。奥特姆不太自在地轻轻别过头。技师说着安慰人的套话。技师(继续):大概有10周了,没法确切地说。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她把超声扫描仪的音量调大。一个像马蹄声的心跳声响起,这个声音是快速、无节奏和令人不安的。奥特姆的目光从监视器上挪开。奥特姆快速地穿上外套,然后手忙脚乱拉上拉链。贝丝注意到她的匆忙。贝丝:我知道这件事一时难以接受。但是我敢肯定当你怀里抱着这个漂亮宝贝的时候,你会忘记你曾经的犹豫。我敢肯定,我是一个母亲。贝丝: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很多很好的人没法有自己的孩子,我们能帮你联系上收养机构。奥特姆点头。贝丝站起来,把一张DVD放进了旁边一个播放器。奧特姆在电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奥特姆看着这部以一句警告开头的并不太知名的反堕胎视频《艰难的真相》。叙述者:你即将看到的视频揭露了可怕的真相:堕胎是杀死孩子的暴力行为。我们将要向你展示的是一些典型的9至10周时被堕胎的孩子,因为很少有6周以前的堕胎……奥特姆坐在她床上。窗帘拉着,但有一缕光钻进来。她翻开笔记本电脑,直接打开谷歌搜索,她在查找什么。电脑上的光映在她脸上。她读着关于父母同意的法律和司法旁路。感到沮丧的她打开另一项搜索。奥特姆在食品储藏室里翻找,她抓起一瓶放了很久的维生素C,倒出来一把。她一颗一颗地吃到嘴里,好几次差点被噎着。她吃完一整瓶以后朝水池吐了几口唾沫,然后接了水龙头的水喝下去。奥特姆对着一个全身镜子。她慢慢地拉起衬衣,狠狠地捶打肚子。她捶了一下又一下。奥特姆站在她的收款台前。她看起来苍白、疲惫和病弱。传送带运转着,她扫描着货品。奥特姆似乎有些反胃,她拿起塑料瓶子喝了几口水,顾客看着她。奥特姆停下工作,匆匆地走开了。顾客一脸困惑地被留在那儿。奥特姆快速地从贩卖猪肉的货架走过,这些都令她作呕。斯凯拉跟在她后面一段距离。奥特姆走进卫生间的隔间锁上门。她开始不停地呕吐。斯凯拉敲着门。经理:就只有几个小时了,你们可以坚持的。再说你们走了就只剩我了。奧特姆和斯凯拉在各自的收款台前。奥特姆看上去很虚弱。超市其实没什么人了,1950年代的音乐播放着。只映出身影的经理依然从窗户看着她们俩。斯凯拉和奥特姆数着她们收款台抽屉里的钱,在信封上填上数字。她们数钱的时候,斯凯拉从钞票里抽出几张塞进自己的口袋。奥特姆发现了,她抬头看着监控摄像头。她们正被监视着。她们把信封递过那个投递口。奥特姆的手被亲吻。她们从商店里很快走出来,身后亮着微弱的光,四周刮着呼呼的风。斯凯拉停下来,把钱塞进奥特姆的背包。她们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斯凯拉和奥特姆坐在床上看着笔记本电脑。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的光映在她们脸上。她们一起敲字和搜索。屏幕上滚动的是大巴车的时间表。斯凯拉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她随机地从奥特姆的抽屉里拿出衣物装箱。斯凯拉和奥特姆面对面躺在床上。斯凯拉闭上眼睛快要入睡,她能感觉到奥特姆的紧张不安。斯凯拉伸出手想帮奥特姆掩上眼睛,但是她马上又睁开了眼睛。斯凯拉和奥特姆拖着一个巨大的棕色行李箱在很陡的下坡路上走着。街道很安静,奥特姆戴着风帽,风呼呼吹着。奥特姆和斯凯拉坐在空荡的马路牙子边,棕色大行李箱放在一旁。她们一直等待着,等了很久。太阳慢慢升起了。一辆白色的大巴开了过来。司机打开行李仓门,把她们的箱子扔进去。奥特姆拿出钱,很不舍地付给他。她们上了空空荡荡的大巴,从过道往后走去。斯凯拉为自己占了一整排座位,蜷在上面,睡起觉来。奥特姆坐在另外一排,朝窗户外面看去。她戴起耳机开始听音乐。看得出来,她很紧张。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路变化……从煤矿……变成小城镇。贝丝(画外):对不起我之前没接到你电话,我出去了一下。贝丝(画外):你今天能再来一下吗?我想跟你坐下来多聊一些。贝丝(画外):当然。我也可以过一会儿再打给你,怎样都行。大巴驶进一座很大的停车场。奥特姆把斯凯拉叫醒。斯凯拉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她们在两辆长长的大巴之间迈开步子走着。斯凯拉给了奥特姆一个熊抱,把她抱离地面。奥特姆在她怀里很僵硬。还是同样的座椅,只不过椅套的织物略有不同。奥特姆坐到和之前一样的靠窗的位置上。斯凯拉也坐在她自己那一排。司机转身冲她们大喊——大巴司机2:这辆车会坐得很满,如果你们想分开坐就当我没说。她看见一辆奢华的车停在大巴旁,前座上是父亲(50岁)和他的儿子贾斯珀(20岁)。他们在争论什么。父亲甩给儿子一些现金。奥特姆站起来,想尽量不吵醒斯凯拉。她朝大巴后面走去。奥特姆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一团现金。她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把它们塞了回去。她往脸上泼了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看起来非常狼狈。她用手盖住镜子里的自己。奥特姆从过道往回走的时候,大巴开始发动。豪车里的那个儿子贾斯珀上了车,从另一端朝着奥特姆这边走来。贾斯珀穿着一件T恤和一件很薄的牛仔夹克。考虑到外面的气温,他穿得明显很少。这是一个既好看又引人反感的人。奥特姆坐下了,贾斯珀意料外地坐到了和她们隔着过道的旁边,尽管还有那么多空座位。贾斯珀:费城也很酷,绝对有历史的地方。但是纽约,这座城市的建造方式和一切,都让它成为一座巨大的包容空间。贾斯珀:噢不是吧。有人生病了还是怎么了吗?还是有人去世?贾斯珀(继续):对不起,我太多事了。好吧,我知道你们会很忙,但还是问一下,你们女孩喜欢现场音乐吗?他的手越过走道用拳头敲了敲斯凯拉的膝盖。奥特姆看着。贾斯珀:那如果你给我你的号码,我可以给你发信息,万一你们改变主意了呢?斯凯拉拿接过他的手机,把号码输了进去。奥特姆看着。她把手机还给他,随后她手机响起。贾斯珀:好的,我明白。但是也许你能来呢,你就能看我的信息,好吗?随着大巴驶进新泽西州,一片开阔的景色变得充满工业风起来。大巴里从明亮忽然转暗,这是驶进了隧道。荧光灯一盏盏闪过。大巴司机打开行李仓。奥特姆和斯凯拉从大巴底下拖出她们的行李箱。奥特姆和斯凯拉走进出发与到达大厅。她们看起来都很茫然。她们拿出手机开始查询。他走了。斯凯拉和奥特姆特意等了一会儿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然后,她们拖着箱子走过大厅。斯凯拉:你好,请问我们要去法院街44号应该坐哪趟车?她举着奥特姆的手机给问询台后面的人看。这人戴着防弹眼镜,很敷衍地看了眼手机。港务局问询台工作人员:你们坐A或者C线去市区,然后在杰伊下车。港务局问询台工作人员:是的,你们得乘坐去市区方向的A或者C线车,一直朝布鲁克林那边坐,然后在杰伊街的都会科技站下车。她们看起来都很困惑,于是工作人员递给她们一张地图。他把地图摊开给她们看,并用一支笔把地铁站圈起来。奥特姆和斯凯拉推开了港务局和地铁站之间的门。她们看见一个正在表演的街头艺人。奥特姆和斯凯拉站在地铁售票机前。她们都在按着按钮尝试着弄明白怎么买票。她们拿出钱来,往机器里费力地塞了一张20元,被吐了出来。她们刷了几次卡,转门提示她们重新刷卡。她们不太知道该用多快的速度刷,无助地看着对方。行李箱没办法从转门下面通过,她们笨拙地举起箱子,把它从转门上面递过去。奥特姆和斯凯拉上了地铁列车。她们站在两位乘客面前,盯着他们脑袋上方的地铁路线图认真看着。她们巨大的行李箱挡在路中间。奥特姆和斯凯拉拽着箱子走在布鲁克林一条繁忙的街道上。奥特姆在手机上查看她们是否走对。奥特姆和斯凯拉走进大楼。一个态度粗暴的保安拦住她们。她俩面面相觑。奥特姆和斯凯拉走进等候室。这个区域是宽敞、拥挤和冷漠的。这里的节奏要快许多。奥特姆作了登记。接待员很快地看了她的信息,递给她一个夹纸记录板。奥特姆坐在斯凯拉旁边开始填写表格。奥特姆试着遮住答案不让斯凯拉看到,斯凯拉忍不住一直试着窥探。奥特姆和“琼·马林”的社工人员(45岁)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社工人员坐得非常端正,是公事公办的姿态。社工:我需要花几分钟时间来确认你的信息,然后我们再看如何处理你的情况。社工:除了孕检和超声检查,我们还建议做一个性病,例如淋病和衣原体病毒的检查,可以吗?奥特姆:好的,没问题。但是我己经做过孕检和超声检查了。社工:好的,我明白。但是我们必须要以我们今天在这里由我们的技师用我们的设备做的结果为准。一位护士在给坐在检查台上的奥特姆做各项主要指标测量,她测了奥特姆的血压和脉搏。奥特姆躺在台子上。她朝上看着天花板,看见一台云朵形状的灯光装置。护士拉起她的T恤,露出她的孕肚。护士看着这些不太舒服。蓝色的凝胶被涂到奥特姆肚子上,接着超声探头在肚子上滑动起来。奥特姆一个人在办公室等着。她四处打量,一个小学的多幅照片被钉在布告板上。电话一直在响。屏保图案在电脑屏幕上漂动。这令奥特姆犯起困来,这时社工回来了,她赶紧坐好。社工:超声检查显示你己经有18周了。这和你想的时间一样吗?社工:小范围的误差是有可能的,但一般都在三四天之内,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再查一次。社工:我得告诉你一些情况。在这个特定的机构,门诊堕胎只提供给从末次月经算起12周零6天以下的人士。社工:我们还是能按照你的需要帮助你。我们只是不能在这儿进行了。社工:我会把你送到另一个机构,做一个转介,你会排在明天第一个。奥特姆:你能不能打一个电话问问他们现在能不能接收我?社工:我可以打电话。但是我能确定,他们会让你明天去。社工:我不认为今天可以,我可以帮你确认一下。虽然我们很想为你尽快提供你需要的护理。奥特姆和斯凯拉走出诊所。己经天黑了。奥特姆明显是愕然的,斯凯拉看起来很忧虑。她们不知道去哪儿。地铁列车行驶在黑暗的隧道中。奥特姆看向前窗外。多层玻璃映射出一个扭曲的充满幻象的地下铁旅程视野。灯光亮起,列车驶进车站,刹车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奥特姆和斯凯拉拖着箱子走过一家旅店的大厅,朝前台走去。这是一家连锁旅店,一切都很普通。奥特姆坐在沙发上。斯凯拉从她们的背包里拿出钱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斯凯拉:你好,我没有预订,我想问问你们还有没有空的房间?旅店前台:我们还有一间双人房,有免费Wifi和早餐自助。旅店前台:抱歉,我不能给这么低价,我们通常都会住满的。她们坐在长椅上。奥特姆在给妈妈发信息。斯凯拉躺在奥特姆的膝盖上。她也在发信息。她给奥特姆看自己的手机。有一条只写了“嗨”的神秘信息。奥特姆和斯凯拉乘坐着深夜的地铁列车。车上空荡荡的。斯凯拉靠着奥特姆睡着,奥特姆保持清醒观察着。一群喝醉的人在其中一站上了车。他们大声吵嚷,还唱着歌。一对夫妻下车了。他们在下一站下了车。一个男人从列车的另一侧上来了。这是一个喝醉的衣衫不整的白人,像是刚参加了一个长时间的深夜派对。他的眼睛朝镜头看来,蓝眼睛充满血丝。奥特姆上下打量他,他冲奥特姆微笑,奥特姆也紧张地微笑回应。她盯着他看了一分钟左右,看见他的手开始做前后的机械运动。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跳起来并叫醒了斯凯拉。她把斯凯拉拖到门边。男人一直盯着她们看。车门开了。斯凯拉和奥特姆走在中国城的一条街道上。这里很安静,黎明即将到来。她们看见闪烁的灯光,便朝那边走去。她们走进一家通宵开的游戏厅,四处张望。这里放满了新的和旧的游戏机,闪着灯光,发出刺耳的游戏音乐和音效。只有寥寥几个人在玩游戏。奥特姆和斯凯拉在一个照相屋里照了几张照片。每拍一张,斯凯拉都换一个姿势。奥特姆朝游戏厅里面走去,她看见一个闪着灯光的老式游戏机,上面写着“三连棋小鸡”。在一个玻璃箱子里有一只会动的病恹恹的公鸡正啄食一个碗里的水。她按键出了一个“X”,公鸡从屏幕里啄出一个“0”。他们下完了整盘,奥特姆输了。一个提示她是失败者的音效响起。奥特姆很不高兴。斯凯拉和奥特姆看着柜台后面的中式甜点,它们的颜色非常诱人。柜台后面的女人往收银机里输入她们点的食品的金额,然后给她们一个袋子。奥特姆从背包里掏出那一团一元纸币,极其不舍地在柜台上放下几张。她们一起站在水池前刷牙。斯凯拉拿出一张纸巾,她把它对折数次,用水沾湿,先用它擦了擦腋窝,然后又擦了擦胯下。她们朝售票亭里看去,里面没有人。她们看着地图,完全看不明白。她们把行李箱从十字转门下面推过去。她们刷了一次卡,然后一起挤了过去。她们朝市郊方向坐回去。地铁上都是早间的通勤者。这些人嫌弃地看着拖箱子的她们。这和她们之前在列车上的待遇一样。奥特姆也直直地回看他们。她们走在诊所所在的街上。当她们快走到时,看见一群非暴力抗议者攥着念珠正在低声祈祷。抗议者:耶稣啊,当你得国降临时,请记住我。耶稣啊,当你得国降临时,请记住我。斯凯拉和奥特姆走进诊所。她们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准备好了出示。奥特姆和斯凯拉又坐下来。她们很放松,因为无从得知要等多久。奥特姆站起来,从接待台边走过,走进诊室之前回头看了看。奥特姆和财务顾问(女性,45岁)坐在一起。她穿着更为保守的套装,她的办公室非常整洁。财务顾问:我来帮你清点一下今天的费用。你希望怎么支付?保险还是自费?奥特姆拿出她的钱包,里面乱糟糟装着一堆卡和撕坏的纸。她把它滑到桌子那边然后又犹豫地拿了回来。奥特姆:如果我用了,我家里人会收到账单之类的东西吗?财务顾问:我可以试着把你登记为急诊病人,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财务顾问:首先,我们需要看看你是不是符合要求。资格要求是以收入为基础的。你是纽约州的吗?财务顾问:这样的话你就不合格。我们只能登记纽约州的居民。财务顾问:我们不会将你拒之门外,我会试着看怎么解决。奥特姆拿出背包,拉开拉链。她把她带的所有钱都拿了出来。她把钱放在桌上,就好像某种平安祭。财务顾问(继续):去吧,把这个拿好。交费是在楼下。我只需要你填一下这张表格。奥特姆从一间办公室出来,来到长长的门厅,进入另一间办公室。她坐下等待。社工走了进来。社工看见了她,发现她年纪很小,她们的交谈内容和之前不一样。社工很友好。她戴着粗框眼镜,以非常自然的方式让患者袒露心声。她的办公室和之前那个一样,只不过要凌乱许多。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嗨奥特姆。我是凯莉,你的顾问。你怎么样?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确定吗?你今天到这儿来耽误学校的课了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学校打电话,和你的辅导员沟通一下,有帮助吗?她点头。社工在她的病例页上做了一个记号,然后开始正式的程序。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在布鲁克林计划生育中心己经做过超声检查了,检查显示你怀孕18周。这和你想的一样的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10周?好吧,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鉴于你己经18周了,是孕期的第二阶段,这将是一个两天的手术过程,好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很抱歉,这不可能。必须得两天才能完成。我们得先把扩张器放进子宫颈,让宫颈在晚上能慢慢打开。这样第二天的手术就能安全地进行。你明天能回来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我还需要知道你是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你要终止怀孕的决定?你坚持你的决定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因为你如果改变主意了,不来进行第二阶段手术,将是非常严重的医疗事故。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今晚有地方住吗?我知道你从很远的地方来。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确定吗?我们有一些志愿者能帮你们找到住的地方。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真是个好表妹。你确定今天要进行堕胎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来终止妊娠?奥特姆:我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这个理由可以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完全没有问题。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都没问题,只要那是你自己的决定。有没有人强迫你今天到这儿来终止妊娠?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我会问你一些问题,关于你的既往病史,好吗?有很多问题,尽你所能的回答就好。社工很快地逐个问出既往治疗史这部分的问题,并在方框里画钩。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有没有日常服药的情况,包括避孕药或者任何毒品?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今天有没有服用任何药品或者毒品?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请告诉我你今年有没有得过感冒。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好的,但是你总看过大夫或者儿科医生,有过体检吧?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好的。不错,好的。最近生活上有什么变化或者压力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我想花一分钟时间和你聊一点你的性生活史。这些问题是我们会问每一个人的,并且你在这儿说的所有事情都会保密。布利克街诊所社工:除非你跟我说你受到了伤害,或者被迫发生性关系,或者有自杀倾向——那些情况我得汇报,好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你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是多大年纪?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是哪一种性关系?阴道,肛交,口交?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你在之前12个月中有几个性伴侣?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使用避孕套或者其他保护方式来预防艾滋病或者其他性传播疾病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我建议做一下。很少有人想做,但是这很重要。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我想花几分钟时间跟你聊一下你和恋人的关系,好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因为这个会影响你的健康,你知道吗?不知道?没关系。所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比较私密。你所需要回答的只有从不,很少,有时,或者总是。就好像做选择题,但并不是考试。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在过去的一年中,你的伴侣有拒绝过使用避孕套。从不,很少,有时,总是。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的。在过去的一年中,你的伴侣有破坏你的避孕措施,或者尝试让你怀孕?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奥特姆,你的伴侣有没有威胁或者恐吓过你?从不,很少,有时,总是。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我想确保你是安全的。你的伴侣威胁或者恐吓你。从不,很少,有时,总是。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的伴侣有击打,掌掴或者对你进行过生理伤害。从不,很少,有时,总是?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的伴侣有击打,掌掴或者对你进行过生理伤害?有人伤害你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没关系,这只是一些问题,好吗?你的伴侣有没有在你不愿意时强行发生关系?从不?很少?有时?总是?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没关系。我想确保你是安全的,想尽我所能帮助你。我只有一个问题了,好吗,奥特姆?有没有人强行和你发生过关系,有还是没有?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没关系。我会把我的号码给你。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不是非要今天说,但是你想说的时候,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好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会有一点不舒服。你做过妇科检查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会在一个手术室一样的地方,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有一个医疗助理。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在那里。你希望我也在吗?布利克街诊所社工(继续):好的,今天就像是做一个妇科检查。他们会在阴道里放置一个窥器,然后放一些昆布条在宫颈里,好帮助宫颈在夜里扩张。好吗?所以会有一些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压力,你会想要尿,但不会有什么伤害。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好吗?如果你今晚真的有什么疼得厉害的地方,你就给我们打电话。布利克街诊所社工:没问题吧?你明天回来做第二步骤手术,那个阶段你会睡着,好吗?我也可以陪着你。布利克街诊所社工:到时候……我们会把你叫醒,你会在监护室醒来,一切就都完成了。你就可以回家了。奥特姆合上帘子。她穿上长病服,脱下内裤,紧张地把它放进裤子口袋,然后把内衣胡乱塞进T恤的袖子里。她拉开帘子。奥特姆走进一间灯光很亮的检查室,她坐到检查台上。她穿着不配套的两只袜子。大夫走进来戴上手套。社工穿着医院工作服走了进来。布利克街诊所社工:你需要尽可能地让你的臀部靠近边缘。她努力地够过去。大夫拉起她的双腿把它们搭在腿镫上。奥特姆抓住社工的手。在整个过程中,她的睫毛一直因为紧张和不适抖动着。奥特姆穿着病服坐在监护室。她用一个塑料杯子喝了一口水。斯凯拉坐在那儿,一边等待着,一边看着接待台旁边关着的那扇门。奥特姆终于出现了。奥特姆和斯凯拉拖着他们的行李箱在街上慢慢走着。奥特姆不敢看斯凯拉。她们拖着箱子走下楼梯回到地铁站。箱子从她们手中脱开,翻滚到楼梯最下面。奥特姆拿出她的地铁卡插了进去,她试着推动转门,但是没有成功,她又试了一次。斯凯拉看着奥特姆。斯凯拉正要打开背包,奥特姆看着她摇了摇头。斯凯拉四下看了看,她快速地从转门下钻了过去,打开了紧急门。奥特姆连忙拖着箱子走过去。斯凯拉朝柜台走去,向戴着厚厚眼镜的灰狗巴士售票员询问。斯凯拉站起来坐到大厅另一边。她们都看着手机,并不理睬对方。时间过去了。她们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奥特姆吃了几颗镇痛药。她们之间保持着距离。奥特姆走进卫生间看见斯凯拉在化妆。她涂了夸张的眼影和口红。奥特姆看着她。接下来斯凯拉开始给奥特姆化妆。她把口红抹到奥特姆脸颊然后揉开,并给她眼睛下擦了遮瑕膏。斯凯拉和奥特姆在港务局外等着。外面很冷。奥特姆环视着时代广场,她们身边是霓虹灯、繁华的街道和嘈杂的汽车声。她们一边等待着,一边四下张望,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贾斯珀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贾斯珀:是的,我想也是,不过我还是很开心你们能联系我。你们想跟我去城里参加这个活动吗?贾斯珀带着她们走进港务局。他领着她们穿过大厅,奥特姆跟在最后。奥特姆和斯凯拉紧张地和他一起站在柜台前。这是中转站里一个小小的汉堡店。这里并没有私密空间,也不安静,不怎么像餐馆。贾斯珀:在你不了解的人面前吃东西总是有些尴尬的。更尴尬的是,你吃,她们不吃。贾斯珀:表演特别棒。其实这更像一个活动,而不是表演。那是在一个废弃的地铁站里。没什么能有如此沉浸城市空间的感觉。你们确定不想去看看吗?斯凯拉看着他的薯条。她很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去,偷偷拿起一条。贾斯珀(继续):得承认其中有一些不合法或者有人身危险的地方,这使它变成一个更有激情的音乐会。而且音效……她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只剩下奥特姆和他待在一起。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她,奥特姆捂着肚子痛苦地坐着。奥特姆:我是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一个不错的生长的地方,只不过你知道的,它有些局限。他们上了扶梯,贾斯珀打头。他们朝一个亮着粉色荧光灯的地方走去,这是一个中转站内的类似俱乐部的场所。这是一个类似俱乐部的保龄球馆,有酒吧和舞厅灯光。贾斯珀朝前台走去。一位保龄球馆服务员站在柜台后面。斯凯拉和贾斯珀坐下穿上鞋子。奥特姆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贾斯珀:不,认真地说。我会不会,比如说,在一个浴缸里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少了什么器官或是什么的?斯凯拉坐下,贾斯珀站起来拿球。轮到他抛球了。多台电视屏幕上放着海洋的视频画面,摇曳着蓝色的光。奥特姆坐在那里,她难受得更厉害了。斯凯拉看着她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斯凯拉越来越放松并且开始觉得有趣。奥特姆站起来离开了。她穿过整个保龄球馆朝卫生间走去。背景处的电视屏幕上播放着海浪汹涌的画面。奧特姆进了卫生间,她身体很不舒服。她进了隔间,脱掉裤子,她的内裤上有暗红色的血迹。她有些恐慌。她抓起一团卫生纸,把它叠起来,放到两腿间。奥特姆挂了电话。手机上马上有了回电,但是她挂掉了电话。铃声又响起,她关掉手机。贾斯珀一边唱歌一边喝一杯饮料,他跳着舞,饮料洒了出来。斯凯拉和奥特姆看着他。贾斯珀:不是因为你的样子/不是因为你的笑/尽管它们有点不一样/不是因为你的头发/不是发型有多特别/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如果我有你的照片/那就会提醒我/我不能后半生只祈祷/不是你化的妆/不是你的舞姿/不是夜晚的天空/是你闪亮的眼睛/带着笑容的凝视/跨越了巨大的距离/如果我有一张你的照片/它会提醒我/我不是终其一生只能空想/不是因为你的言语/不是因为你的所为/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如果这感觉伴我己久/告诉我这不是徒劳/走出那扇门吧/如果我有一张你的照片/它会提醒我/我不是终其一生只能空想。他坐在两个女孩中间,装作不经意地触碰斯凯拉的腿。他们滚动着选歌页面。贾斯珀(继续):我感觉从一个人在卡拉0K点的歌就能充分说明他是什么人。她停止滚动。她做了选择。她开始唱歌,然而身体极其难受。奥特姆:别让太阳看到你哭泣/黑夜你可以尽情流泪/今夜你或许己心碎/但在明天的拂晓中/别让太阳看到你哭泣/黑夜里的阴影都会消失/你的眼泪也随之而去/阳光会带来喜悦/为每个男孩女孩/所以别让太阳看到你哭泣/我们知道哭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别哭听鸟儿歌唱/也许很难发现/你远走他乡/但是别忘了爱是个游戏/它总是来了又去/噢别让太阳看到你哭泣/别让太阳看到你哭泣。在唱歌的过程中,贾斯珀向斯凯拉耳语。他用胳膊搂着斯凯拉,斯凯拉很僵硬,但是并没有推开他。奥特姆看着他们。贾斯珀:我想我得庆幸没回去看演出。你们人真不错。我说,我们其实还是可以去,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但是不是太远了?你们的大巴是几点的?斯凯拉:事实上,我正需要问问你。我们把票弄丢了,一时间又联系不上我妈妈。贾斯珀(继续):跟我去城里,我们可以找一个ATM机。贾斯珀: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ATM机,到处都关门了。贾斯珀:你拉着那个走来走去肯定累了。我们去一下就回来。奥特姆站起来,她想去找斯凯拉。可到处都空无一人,她停下来给她发信息。她走出港务局,走下前门楼梯。她朝外面看去,时代广场有很多人。她开始恐慌。她在街区之间走动着寻找斯凯拉。夜色和灯光令她眼花缭乱,丧失方向。她的目光在搜寻着他们俩的身影。她穿行在港务局里,转过一个角落,看见斯凯拉和贾斯珀在不远处。贾斯珀把斯凯拉别在一个圆柱子上,正激烈地吻着她,并上下其手。奥特姆偷偷朝他们走去。她伸出手去摸斯凯拉的手,让她知道她在。他按下一个键,又按下一个键,再按一个键,终于按下最后一个。他吻了她,奥特姆看着。贾斯珀穿过马路朝地铁站走去。他们看着他离开。斯凯拉睡在一节空的地铁车厢里。奥特姆非常清醒地看着每一站上来的人。窗外的景象从黑暗的隧道变为明亮的站台,又变回黑暗,又变得明亮,如此往复。天色亮起来,列车驶出地面。斯凯拉醒过来,朝窗外看去。她看见了什么,她站起来,头伸出车窗外。奥特姆站起来也和她做一样的动作。她们迎着狂风走在空荡的木板路上。她们扔下箱子,朝沙滩上走去。她们朝大海走去。周围风声呼啸。她们捂住自己的脸颊挡住沙子的袭击。斯凯拉安稳地坐在那儿,就像她非常熟悉这里。奥特姆看起来心不在焉,惴揣不安。斯凯拉从头发上扯下一个橡皮筋。她向她展示橡皮筋绕在两根手指上。她打开再握起手,橡皮筋神奇地跳到另外两根手指上。她重复了一次戏法。奥特姆把橡皮筋拿过来,试着照做,却不会。布利克街诊所社工:让我看看。这很重要,我确定在你住的地方附近会有能帮助你的妇产科医生。他会和你讨论后续的计生措施。奥特姆躺在手术台上。她握着社工的手。医护人员正在准备手术,她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大夫(50岁),女性,她脱掉奥特姆的病服,露出她的胸口,放上监控心率的电极片。奥特姆的双腿分开,下体靠近手术台边缘。她是裸露和脆弱的,努力保持着一个尴尬的姿势。奥特姆神志不清地看着房间。房间变得模糊起来,她慢慢闭上眼睛。她一点一点咬着薄脆饼干,碎肩沾在她的嘴唇上。她擦掉碎肩,喝了一小口水。她们走进面包店,选了各式甜点,端着一个橙色的盘子来到桌前。她们俩都无精打采,奥特姆一直在吃,就好像饿了好几天。斯凯拉看着她。她们在港务局里穿行。钢琴演奏的古典音乐从某处传出……她们拖着行李箱找寻自己的站口,终于找到了。她们排队上车,迫不及待想回家。奥特姆吃了一些镇痛药,喝了一口水。她们坐在一起,奥特姆靠窗,斯凯拉靠走廊。奥特姆坐好以后关掉手机,她们对视了一下,都仿佛松了一口气。大巴驶进林肯隧道,除了一闪而过的荧光灯,是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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