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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江湖往事22

 weipina 2022-09-25 发布于广西

精准的天气预报虽然让人们有所准备,但这场如约而至的爆雪还是彻底瘫痪哈尔滨的交通。交通不畅,物价奇高,气候寒冷,体制僵化,思维封闭让一百多万人逃离了哈尔滨。缓慢的地铁工程完工无期,不四处找关系就不能真正办到一件事。四季分明,美丽的冰雪童话世界哈尔滨并没有驶入高速发展的轨道上。

哈尔滨超越了北京上海,成了名副其实中国第一堵城,堵车堵的人心浮气躁后到崩溃再到最终无可奈何。交通是一个城市是否适宜居住的重要指标。八十年代的哈尔滨,气候极其严寒。进入十月中旬就算冬天了,人们在换上厚衣同时,就是多数自行车也是收兵入库之际。车况奇差的公交车缓缓的爬行在红军街,地段街等哈尔滨有名的大坡上,二三十人奋力推车的情景时有发生。那时人们的出行除了公交车外别无选择,上下班高峰时间,站台上挤满了翘首以盼黑压压一大片人群。这时,能赶上某单位顺路“捎脚”的通勤车,并还得到了座位,那一定可以在晚饭的餐桌上炫耀一下了。有客车当通勤的都是比较不错的单位,在送完本单位职工同时整点外快,拿着“月票”或常年在公交车上喊“公司的”那一类人不好使。后期出现配合公交车固定线路的小公共汽车,那是由私人承包购买面包车进行运营,为了抢客快起来如疯狂老鼠,慢起来任你怎么骂都不走,半道上招手就停也能就近下车。票价是一元或两元。喊客的把着车门上下翻飞身体灵活嗓音嘶哑,那时一个喊客收钱的算是高薪人了,每天工资二十元,在上下车人流密集频繁时段,一般当车主的司机也数不清具体人数,这时还能匿下个十块二十的,当时一碗分量十足的兰州牛肉拉面还不到一块钱。喊客这活儿需要机灵反应快,还是比之一宿三十块钱出租车押车人要累很多。

哈尔滨曾是中国第一个有出租车的城市。但进入八十年代初,只有几台出租车放在火车站前成了摆设。到了中期才有穿梭市区内的,也只是局限于各大宾馆饭店,机场车站供外国人,港商华侨商人等使用。那时驾驶证还不是随便考取,出租车驾驶员绝对的高收入人群。再往后出租车就有些大众化了,拉达,乃兹,达起亚,松花江微型都跑起了出租,出租车很长一段时间的价格也不是普通人承受的起。计价器形同虚设,出租车驾驶员漫天要价,最少也得十元,那时的十元在饭店连吃带喝饱餐一顿是一点问题没有。能常叫的起出租车的不外乎就是那些同样跟顾客漫天要价的个体户,和一些绺窃惯偷。出租车挣钱同时也面临极大的危险,有的人到了自己熟悉的区域,微笑着和司机说稍等几分钟进饭店找个人一起在加点钱,结果等半天不来的司机进店寻找,人早已从后门溜走。白跑一趟气急败坏的出租司机明知饭店老板合伙纵容也只能无可奈何。各个区都有很多这样可以溜走的“点”。还有一些小流氓,在快到自己的目的地时便开始找茬,各种方式,就是不给钱,如果司机不愿意,就会遭到一顿拳打脚踢。更为危险的是出租司机随身带着一天或几天拉客所得的现金,就很容易遭遇抢劫,那就会出现伤害乃至人命发生。有很长一段时间出租车司机夜班行驶时往往副驾驶都会坐着一个人,管这个人就叫押车人。

目前出租车行业规范化了,出门打车也是普通寻常的事。出租车被网约车及其他多种出行方式挤压,开出租车并不属于高收入群体。有些出租车司机的行为也真是让人可怜让人恨。平常的时候排在小区,商场等地,排半天等到一个客,开车时抱怨多么辛苦而收入又多么微薄,看着听着觉得他们可怜。可一旦高峰时间或雨雪大风天气,又牛逼的很,超过两个人的,或看病的老人,等在路边绝难打到车,争道抢行拼客拒载,有时候也真让人同情不起来。现在治安真是好的太多,天眼密布无处遁形,以前的出租司机很多要是听说去动力,太平,香坊等比较偏远的地方,拒载那是当机立断。原因就是动力香坊太平热闹的地方不多,流动人员少,治安力度就不够大,很乱。

进入九十年代的第一个年头,被称为春天的三月在哈尔滨依然是寒风刺骨。田旭,鲁林,文亭,动力老伟在太平桥王波家喝了大半宿酒。“涮锅子”吃的是王波刚从海拉尔弄回来的一只羊,鲜嫩的肉质让几个人喝的酩酊大醉,桌上,老伟说起近两天杨馒头,小槐国庆他们频频出现在动力绝缘厂文化宫舞厅下午场。“这逼养肯定联系绝缘厂哪个小兔子呢”长得很帅的文亭断言。文亭部队复员后被安排到铁路机务段上班,跟田旭是同学,羡慕田旭他们一掷千金潇洒的“社会人生活”,也是刚和田旭他们混在一起,社会经验和田旭他们差的太多了。杨馒头那阶段在哈尔滨正是疯狂的巅峰时期,以他那时的段位不可能常去区级一个单位舞厅玩,就算是“打兔子”去,碰到墨迹的女的就一个大嘴巴子抡过去,啥样小兔不乖乖听话跟着走了。几个人没接文亭话茬,沉默了一会儿,田旭说“得抓紧,明天中午去一趟,堵着他们就地解决就完事了”。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动力老伟拎起桌上一整瓶啤酒咕咚咚一口气㨄了,面不改色的对田旭说“这样豆豆,我就先撤,明天中午大黄楼门口等你们”。说罢起身拽着下午铁路局舞厅打的小兔就走。“老伟,你少整两回,明天正事你腿该突突了”。几个人笑声中,老伟搂着小妹离开。

第二天十点多钟,穿戴整齐的田旭推门往外一看,地面陈冰积雪化的一塌糊涂泥泞不堪。太平桥还号称太平区的核心呢,那时太平区和香坊区隔着巨大的飞机场,通衢大道红旗大街还要几年后才能打通。太平桥的北侧现如今商业旺地百盛,家乐福,地铁站,永平小区,黎华家具装饰城等在那时都是成片低矮简陋的平房。一身大富豪西服的田旭觉得没法下脚,皱着眉告诉文亭,上大道截个出租车,进来接一下。文亭也是没下脚的连蹦带跳,好不容易到了道边,等了半天截了一辆车。好说歹说,加了二十块钱还说就到北苑,司机才同意进来接人。田旭等的很着急,约好的时间快到了,还得去铁路街一个地方取那两只五连发。出租车司机也费挺大劲七扭八拐开了进来,边开边嘟哝着骂着这个道。田旭上车催促快走,“轻点关门”,体格魁梧的司机看着文静的田旭瘦小的鲁林没当回事,那时当司机的多少也能在外面混过几天,条件不错也能装装社会人。“行行,你快点开吧”田旭心里想事,没在乎司机语气。司机以为田旭他们示弱了就牛逼哄哄说“这几把道你想快就能快啊”,说着话,车子穿过极乐寺,烟厂,到了秋林公司那附近,田旭听司机这话就说“来来,你把车停下”。“停下能咋地呀”司机认为是闹市中心,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危险。车刚一停,就觉得肋间一凉,随后就看见血喷了出来,马上,右胸口又挨了一下,是后面的鲁林砸着扎过来的。这是要命啊,司机吓坏了,第一念头就是开车门,连滚带爬,往奋斗路方向逃。“抢车了!”边跑边声嘶力竭的大喊。鲁林从后面下车钻进驾驶室,一踩油门奔着司机追着过去。那个司机用最后一点力气,跑到了道对面,立即昏倒。鲁林驾车顺着东大直街极速开走了。司机李✘臣被路人救起,因离省医院近,侥幸捡回一条命。

鲁林开车把田旭送到田家附近,田旭回去处理沾满血的衣服,鲁林把车扔到了繁荣街一个拐角,然后打传呼告诉老伟行动取消了。

几天后,田旭鲁林孙万忠在教化截了台车,还是田旭坐副驾驶。孙万忠夹了一个大三角兜子,里面放的是锯短的两只五连发和鲁林并排坐在后面。上车后田旭说去动力。“不去”司机断然拒绝。“那就上革新街吧”,此时,田旭恐怕心底以带杀机。偏偏司机把车开到文化宫就不往里拐了,说车有毛病。要说这车船店脚衙,行业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充满诟病,见钱眼开,在利益面前嘴脸太过丑陋。几天前闹市中心出租车司机出事,迅速传遍整个出租车行业,司机有了警惕性。鲁林也吸取上次司机跑了的教训,这次先下车堵住了司机那边的车门。“你咋那么牛逼呢”,田旭的卡簧以弹了出来,那边鲁林拉开车门,“大哥大哥,饶了我吧”,司机绝望的求饶。二人不理,左右夹攻,瞬间,司机张✘命丧车内。孙万忠下车和鲁林一起把司机拖到后座,随后鲁林驾车直奔动力。

鲁林把车开到健康路五院后门,一片荒草甸子旁停了一会,快下午一点时就赶到绝缘厂文化宫大门侧面停好。此时老伟和清波合骑一辆红色幸福摩托车早已等在那里。动力认识老伟的人多,老伟便挤在车里。清波买票进场打探消息。副驾驶的田旭说“一旦发现馒头过来,直接就整,主要就是馒头,国庆”。老伟说“这两天没听说他们过来”。几个人紧盯着,两点多钟,清波从舞厅出来走到车旁说“这狗篮子肯定来不了了,他来绝缘厂就是认老野子来了,大前天他们把老野子废了,现在这帮人满动力抓他呢”。田旭有点失望“撤吧”,几个人把车抛在文景街分头散去。

接下来就发生田旭老婆欣欣被贾克志打了,田旭鲁林在贾克捡家中将其杀死。杀死贾克捡后,田旭鲁林文亭挟持贾克捡找的白衣女下楼,白衣女子吓得魂不附体,走道都费劲。四个人又截了一个出租。当晚出租车上坐着个押车的,文亭打开车门说“大有坊街”,随后一张五十元大票甩了进去,又给押车的十块钱让押车的自行回去。出租司机一看这几个人还有女的,主要还是看钱多,马上就同意了。车开到大有坊街,鲁林借口撒尿绕到司机那边,又和田旭一起动手将司机刺死。二人翻出司机身上七百多元现金后,让文亭抬腿,三个人把尸体扔在一个马葫芦里。“求你们别杀我,干啥都行”女的见一会功夫就两条人命吓得直哭。三个人把女的领到王青波家,鲁林,文亭先后和白衣女子发生关系后,二人离开。田旭和女的留在清波家过夜。凌晨两点半,田旭看见睡在旁边的女的忽然心生厌烦,于是叫醒女的说我送你回家。迷迷瞪瞪的女人跟着田旭走了十多分钟,田旭便掏出卡簧刀猛刺女的了。女人凄厉惨叫惊动了旁边的住户,田旭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女人得救后,田旭杀人案随即浮出水面。

那期间带田旭照片的通缉令张贴在哈尔滨的大街小巷,田旭无法再公开活动了。但田旭还是顶着风又做了一件事。

八十年代后期,哈尔滨的大小公司遍地开花。多数是没有场地的皮包公司。亲戚朋友或认识点熟人在大型工厂掌握点权力的,能弄到紧俏物资的人,通过这样的人弄出些物资转手倒卖就能挣钱,也叫“拼缝”。当然里面也有很多玩脑力的骗子。有很多大厂旁边的小流氓地痞也是靠一些威胁恐吓或制造点小麻烦发了小财。像火车站大军这样有些级别的流氓赶上这样的机会肯定是不会拉空。大军靠名气,手段和几个打架生猛的哥们,搭上了发电厂的一些人,整来整去赚了几笔大钱,在文敏街整了一个小二楼开起了公司。火车站的事是早已不做了,但已经走到今天的田旭哪里还能不想起他。大军也算命大,一天下午他正在公司二楼盘算着怎么才能继续壮大的时候,就听到楼下有人说话,是问一楼接待的女秘大军在哪个房间。声音太熟悉了,就是满哈尔滨通缉的小豆豆么,这是来要自己命的啊。机警的大军飞快起身把办公室门锁了,这时他已经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在上楼。门锁肯定是挡不住那哥几个,情急之下,慌忙从窗户飞身跃下。要说人在急眼的时候潜能无限,大军的脚踝粉碎性骨裂,当时一点没感觉到疼的他还快跑了几十米来到道边打车离去。

抓大军应该是田旭团伙在市区最后一次公开活动了。随后追捕越来越紧,田旭在市区各个落脚点均已掌控破获,直至被压缩到郊区成高子镇后被捕获。

在七处监号里,田旭平静的和同号的人聊起往事,甚至当杨德光杨馒头被送了进来都好像没引起他内心波澜。尽管面对几个月前他还在四处寻觅报复的这个人。事已至此,一切都结束了,过眼云烟的往事随着生命都将终结。

写到这,视频里播出谷村新司的那首“星”。尽管我对在中国土地上烧杀抢掠的倭寇恨之入骨,但音乐无国界。这首歌苍凉婉转意境优美饱含深情,尤其是谷村新司的台风,沉稳优雅,比之手舞足蹈闭眼锁眉故作深沉的歌星强太多。

阖起了双眼,心中尽茫然。

黯然抬头望,满目照悲凉。

只有一条道路通向了荒野,

哪里能够找到前面的方向?

啊……,散落的群星,

点缀夜空指示着命运。

静谧中放射出光明,

蓦然照亮我的身影。

我就要出发,

脸上映着银色的星光。

我就要启程,

辞别吧,命运之星!

凄凉的气息,吹入我胸中。

阵阵秋风来,呼啸声不停。

可是我心头不灭的是热情,

每时每刻追寻梦中的憧憬。

啊……,璀璨的群星,

纵然无名也要闪晶莹。

不沉寂从来不放弃,

迸出华彩点燃生命!

我也要出发,

照着心的指引去远行。

我也要启程,

辞别吧,命运之星!

啊……,什么时候啊,

有谁也曾来到这路上?

啊……,什么时候啊,

有谁也会循着这去向?

我就要出发,

脸上映着银色的星光。

我就要启程,

辞别吧,命运之星!

我就要启程,

辞别吧,命运之星!

杨馒头是从动力看守所“升”上来的,在那边着不少罪。胸口痛,他自己都不知道肋骨断了三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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