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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饮早间茶,边叹百年宿​

 卷子路上 2022-09-25 发布于广东

2018年5月东西冲穿越

边饮早间茶,边叹百年宿

卷子
昨日闺蜜小聚,在茶楼叹茶吹水。一不小心就聊到了归宿问题:
百年后,葬哪?
闺蜜说,离乡数十年,故乡已经回不去了,而且凋敝的故乡也不想回、不值得回。若父母不在,亲戚疏离,儿女和故乡早无任何瓜葛,再把自己孤零零地扔回老家,图啥呢。
所谓叶落归根,得有祠堂,有族谱,有祖坟才算。像我,二十岁时才去过一次祖籍(先生是五十岁时才实现寻根之旅),祖籍于我们只是一个名词而已,远不如出生地对自己的影响更大,后者的山岗小溪好歹还滋润过自己的童年。 
一来故乡凋敝,二来故乡模糊在此背景下,若一意孤行远葬故乡,那就是等着坟头长草了。
人在哪儿哪儿就是故乡,“来了就是深圳人”。按照这个思路,就近长眠似乎是一个选择。但不是每一个二代都在深圳,我们闺蜜四人,一个娃在深圳,两个在其他城市,一个在大洋彼岸。前无先人,后不一定有来者,如果就此躺下,肯定免不了孤单寂寞愁。
过客而已,不宜长眠。
人到晚年,也可能另择一城,求新风景、图新变化,顺便养老。
那接纳了我们苍老身躯的那个地儿,是否能接纳我们的永恒的沉睡呢?
这显然也不现实:前后不靠,左右不熟,睡不安稳的
闺蜜说,要选一个最爱的地方,或山清水秀,或就是《百年孤独》里的马孔多,我葬在那儿了,那儿就成为了故乡。
可是,马孔多会下雨。
另外你的马孔多,就一定是儿女的马孔多吗?
那就不麻烦了,树葬吧,或撒在任何一方肥沃的土地上,去滋养花草,也算是为世界做最后一点贡献。
而我一以贯之、一意孤行地选择大海,认为只要那里才能收留我的身体和灵魂。
因为《人生大事》里的烟花,我们又想到了天空。于是在天空、大地、大海中间展开了探讨
我再一次坚决地拒绝了墓地这个概念,任何局促的空间都会让我感到压抑和窒息。每次去扫墓,在阴森森的墓园里,我都会呼吸不畅,思维疼痛,肌肉僵硬。我不想自己被埋葬,还要后人表情悲伤地去看望我。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何必惹别人不开心呢?

我有次去香港马屎洲徒步,过了三门仔,有个布满墓地的小山头,山间小道看似宁静雅致,却是蚊子喧嚣的天堂,——这是我见过的蚊子最最硕大、最最猖獗、最最豪横的一次,一个后来进山的小姑娘,着短衣短裤,被咬得两腿全是包,恐怖之极。有人说,蚊子猖獗是因为这里阴气太重。或许吧,长眠者也需要陪伴,嗡嗡飞舞的蚊子便是。

可是我不需要蚊子的陪伴。生前讨厌,死后更不愿与之为伍。

我也不会选择大地上的花草树木,我不想把自己托付给任何一个具体的东西,一花一草一树,不能满足我辽阔的心,我想无拘无束。

那天空很合适。闺蜜说。

我的确很喜欢天空,但无拘无束不代表无依无傍、无着无落。天空太虚幻、空洞、缥缈了,没有家园感。浮云游子意,百年后,我要的不是“游”而是“归”字,我需要厚厚实实、绵绵软软的拥抱,云做不到。

只有大海能满足我的全部期待。

它够辽阔、够深邃,足以容纳我的一切。我不用担心视野受限,身体被围困,空间一成不变;担心阴沉黑暗,蚊蝇萦绕,嗡嗡作响;担心大地上的肮脏与丑恶扰了我的清梦。

另外,我一入水,便会被温柔地簇拥,每一滴水都是我的兄弟,它们穿梭游移,在流动中与我嬉戏。“死寂”一词在这里不成立。

更重要的江河湖海是一家,只要在有水的地方就可以祭奠,再也不用千山万水地回故乡或去他乡了。这给家里人省了多少麻烦啊,不用担心假期不够、机票太贵、抢高铁票太难;不用为回不去而心存愧疚。这应该算是我们能留给后人的最扎实的体贴与关怀,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温柔。

我跟闺蜜说,如果我们都在海里,说不定就又相遇了。那我们就不但是此生闺蜜,也不止是来世、三世,而是永远。

永别后还可再相逢,是不是很浪漫?

游说成功,有闺蜜当即表示要选大海。

死亡是不必急于求成的事,也不是讳莫如深的事。

一边嚼着榴莲酥,一边嚼着百年宿,香香甜甜的,竟一点都不违和。

活得通透,才能死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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