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我跳上去,慢慢走近她的脸。她一直看着我,眼神里有某种期待,我知道她希望我在她身边趴下,对她喵喵撒娇,让她捏我的头。 可我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身,走到她脚边时犹豫了一下,趴下,屁股对着她。她用脚蹭一下我的屁股,我反抗地喵一声,我就想让她知道我屁股还在疼,这都是她的过错。 她嫌我尿骚,准确地说她嫌我把尿泚在猫砂盆以外的地方。这几天她一回家就嗅鼻子,哼哼地嗅鼻子,到处寻找骚味来源。 我在心里暗自得意自己尿得隐蔽,让她像侦察兵一样四处搜寻。只要她发现不了,我就能继续趁她不在家时恣意洒脱地尿在那里。 我是个行走的荷尔蒙,我充满了激情,我可不像那俩老太监,它们早已经忘记荷尔蒙的味道了吧。你瞧它俩翻起肚皮那样,没有蛋蛋的老太监。 完了,我新开辟的泚尿点又被她发现了。我也是大意了,这地方可是她每天都要过来至少两次的埝儿,她过来给喂我最喜欢的鸡胸肉啊。想想我把尿泚在这里确实不对,一边吃食一边闻着我的尿骚,这真说不过去。 虽然我是泚到了那个大玩具里,比较隐蔽,但泚多了目标太大,那骚味最终出卖了我。唉,我这是毁在我自己手里了。老老实实地去猫砂盆里尿尿还会有后来的痛苦吗? 她把我装进背包里出门了。透过背包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的阳光明媚,我的心里却充满了忐忑不安。我在背包里焦虑不安地喵着,完全失去了平时的风采。 我不知道她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带去做什么,我的未来是什么。我像玻璃上的苍蝇一样,看着光明一片,却不知道出口在哪。 当她把我交到另一个人手里时,我很乖,乖乖地让陌生人给我剪指甲,给我刮胳膊上的毛。他们往我胳膊上打了一针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这家伙还没醒来,今晚我不过去了,你们好好玩,我得在家陪着它。她在微信上跟朋友请假。 它的眼睛一直睁着,像两只假眼,它呼吸均匀,偶尔动动胳膊动动腿,但是仍旧沉睡。 她亲眼看着那个宠物医生把它引以为豪不停肇事的蛋蛋拔了毛,露出粉红色的囊。用手术刀轻轻地划开,取出里面的小疙瘩剪下来,扔到放满手术刀的盘子里,再把连接小疙瘩的带状组织打两个死结放回去。两个蛋蛋都是同样的操作。 公的不用缝合,宠物医生一边给它用酒精擦着伤口一边跟她说。回去今天不要喂,明天就可以正常吃食。 正如兽医所说,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它就由一只行走的荷尔蒙变成了它自己曾鄙视的太监。一个年轻的太监。 她的朋友对她发出了灵魂拷问: 考虑过它的感受没有? 不能找女朋友不能跟女朋友做快乐的事,作为雄性唯一的快乐没有了,这种没质量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你又不是一只猫,你怎么知道它那样会快乐? 你也不是一只猫,你怎么知道它那样不会快乐? 我们都不是猫,如何知道猫怎样才会快乐或者不快乐? 它醒来,戴着脖圈很不适应,它极力摆脱它,一度成功,又被套上。 摸爬滚打均无效后,它的反抗越来越弱,渐渐地便适应了戴着脖圈的活动。它戴着它灵活奔跑甚至重新追逐小母猫。 当她把新鲜的鸡胸肉放在它面前的时候,它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的反抗。 与她和解,就是与自己和解,就是与生活和解,就有肉吃有水喝。 偶尔,它翻身露出肚皮的一瞬间,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蛋蛋,曾经也激情勇敢地把尿泚在想泚的地方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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