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平民英雄遇见平民英雄,好人遇见好人的故事,像电影一样。 01 9月5日12点52分, 泸定地震发生的时候, 湾东水电站职工罗永, 正在宿舍里休息。 突然之间, 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宿舍随之剧烈晃动起来。 罗永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几个箭步冲到外面, 抬眼一望, 只见满山泥石滚滚而来。 电站当时有10多号工人, 两人躲避不及, 被泥石生生倾埋, 当场身亡, 剩下的人四下惊散, 全都逃生去了。 02 罗永也慌了神。 他火速环顾四周, 也准备择路而逃。 刚跑出没多远, 他隐约发现湾东河水位正在上涨。 罗永停下脚步, 抬眼远望, 发现湾东河沿岸山体发生了滑坡, 已形成了堰塞湖。 而罗永所工作的湾东水电站, 就在堰塞湖下游不远处。 03 ▲ 地震前的湾东水电站 罗永迅速意识到: 如果不打开电站大坝泄洪闸, 及时排掉快速上涨的洪水, 一旦压力管道爆管, 或者电站大坝崩塌, 30多米高的水墙, 几万立方米的水头, 将排山倒海般倾泻而下。 04 滔天而下的洪流, 将摧毁沿途的一切, 包括下面的村庄。 而村庄里, 住着好几百号人。 05 “我不能为了自己逃生, 而弃100多条人命于不顾。” 罗永掉转身, 向着坡上大坝奔去。 余震依然此起彼伏, 石头依然四处飞溅, 罗永冲了一次, 但被飞石逼了回来。 此时的罗永, 完全可以知难而退, 选择逃生, 这种情况下, 他享有紧急避险权。 但他迟疑片刻后, 又朝大坝冲了过去, “如果一个人的命, 可以换几百个人的命, 我必须去做。” 06 罗永的选择, 让我想起了著名的电车困局: 一条铁轨上绑着5个人, 另一条铁轨上绑着1个人, 一辆火车疾驰而来, 你身边有一个摇杆, 可以控制火车驶入任一轨道, 但火车驶入哪个轨道, 哪个轨道的人就会被轧死。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这很难选择, 因为5个人的命是命, 1个人的命也是命。 上帝问罗永: “选哪边哪边的人就会被轧死,你选哪边?” 罗永问上帝: “一个人那边是我自己吗?” 07 罗永顶着不断飞落的石头, 勇猛地向大坝冲了过去, 他愿以一命换整村人的命。 他终于成功了, 成功爬上了电站大坝, 拉起了1号和2号泄洪闸, 堰塞湖开始泄洪。 事后证明, 这个洪要是不泄, 可能要多死上百人。 08 ▲ 甘宇 拉完电闸之后, 罗永一回头, 就看见了电站的另一个同事甘宇。 地震发生之后, 甘宇本也可以迅速逃生, 但为了营救受伤的同事, 他留了下来。 但他在奔跑之中, 把眼镜给弄丢了。 甘宇高度近视, 眼镜一掉, 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虽然急于逃命, 但两眼看不清路, 便只能慢慢一步一步往前挪。 挪出厂房的时候, 他就遇见了罗永。 09 两人聚在一起, 商量着逃生路线。 商量着商量着, 甘宇突然呀了一声: “电闸还没有关。” 因为地震, 山里很多电线杆已经断倒, 电线倾覆在地上。 带电的线, 如果遇上四漫的水, 水电交融, 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我们必须冲进厂房, 切断电闸,关闭机组。” 10 余震一个接着一个, 厂房随时可能倒塌, 进去实在是太危险, 此时的甘宇, 完全可以找理由对罗永说: “我高度近视看不见, 你进去关一下电闸吧。” 但是他没有, 他对罗永说: “我们俩一起去。” 他让罗永拿根绳子牵着自己, 一前一后冲进了厂房, 切断了电闸。 11 在两人切断电闸的这段时间里, 地震迅速改变了周围地形, 待两人切断电闸出来时, 往外出去的路已经全断了, 两人被困在了电站。 两人一商量, 决定待在这里等待救援。 那天晚上, 他俩几乎一夜未眠, “水泥地面传来不停的余震, 滚石频繁地砸在坝体上, 上游的涨水也不知到了哪里……” 两人心里充满了恐惧。 12 天终于亮了, 四周景物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两人一商量, 决定离开电站, 徒步下山逃生。 “手机没有信号, 无法联系救援队。” “而电站在夹沟里, 两边都是山, 万一山体滑坡垮下来, 我们就会被活埋在里面。” 罗永用安全绳牵住甘宇, 一个拉一个跟, 开始了往外逃生之路。 13 就这样逃生一天后, 甘宇开始体力不支。 虽然前面有罗永牵引, 但双眼一片模糊的他, 依然不时就会摔倒。 这一天折腾下来, 他身上已经多处负伤, 加上一整天没有进食, 能量得不到补充, 到了9月7日的时候, 甘宇实在是走不动了。 而他俩唯一的手机, 电量也已经耗尽。 无法跟外界联系。 这种情况之下, 甘宇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想再拖累罗永, “我走得太慢, 这样子折腾下去, 我们两个人都活不成。 所以还是你先走吧, 找到了救援再来救我。” 14 也只能如此了。 临走之前, 罗永在树林四周探寻, 找来了一些野果, 找来了几根竹笋, 找来了一安全帽泉水。 临走之前, 他跟甘宇说了一句话: “我得救就是你得救。” 15 罗永想了一想, 决定返回电站, “救援队应该会去那里。” 于是用了一天一夜, 罗永回到了水电站。 但他并没有看见救援队, 救援队或许已经来过, 接上其他同事就撤离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时间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 甘宇可能就完了。 突然之间,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跑进废墟里, 东翻西寻, 终于找到了一个打火机。 他寻来一堆柴火, 于是点起了一股浓烟。 电站升起的浓烟, 很快就吸引了救援队。 16 救援队到来的时候, 罗永都快瘫了。 在被送往医院急救的途中, 罗永挣扎着身子, 画了一张详细的路线图, 让救援队赶紧去救甘宇。 按照路线图的指示, 救援队很快找到了那个地方。 但甘宇已经消失不见。 救援队在四下一寻找, 找到了甘宇的贴身内衣。 “他很可能因为失温出现了幻觉, 错觉自己很热而脱光了衣服。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 人基本上就没了。” 但是救援队并没有因此就放弃, 在武警、消防等展开搜寻的同时, 多支民间救援队伍也参与了进来。 17 但是一轮搜寻下来, 没有发现甘宇, 第二轮搜寻下来, 还是没有发现甘宇。 12天搜救, 还是没有发现甘宇。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 “甘宇可能已经死亡, 甚至可能被泥石淹埋。” 另一种可能是: “甘宇这段时间可能一直在走路, 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所以附近根本找不到他。” 救援队决定离开这片丛林, 到更远的地方进行搜索。 18 ▲ 倪太高和甘宇 但有一个人还是不死心, 这个人就是倪太高。 倪太高是当地跃进村村民, 地震后家里房屋不能居住, 他就在山下租了房子。 9月19日回村喂羊的时候, 他听说救援队正在搜寻甘宇。 这个58岁的村民, 了解甘宇的情况后, 就萌生了一个想法, “我想进山去寻找甘宇。” 9月20日这天, 他带着两瓶饮料和一些糖果, 就独自进山搜寻去了。 倪太高也没有琢磨两个问题: “这么多支救援队都没找到甘宇, 我一个人能找到吗?” “一个人进山搜寻, 要是受了伤怎么办? 要是迷了路怎么办?” 倪太高没有纠结于这两个问题, 他只是朴素地想: “地震后甘宇没有放弃我们, 所以我们也不能放弃他。” 18 搜寻了一天, 倪太高没找到甘宇。 但他还是不死心, 9月21日一大早, 他带着水和干粮又上路了。 他一边走一边吼, 希望甘宇能听见。 终于, 一个山坳里, 传来了甘宇的回应声: “救命啊。”“救命啊!” 倪太高立马以吼声相应。 倪太高循着声音, 寻找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在一个陡坡下面发现了甘宇。 19 此时的甘宇, 已经严重虚脱, 并且全身多处骨折, 完全丧失了行走能力。 这十几天, 他就是靠着吃苔藓吃野果子, 才拼命撑到了现在。 地震发生之前, 甘宇身材本来比较魁梧, 但现在已经瘦脱了相。 如果倪太高再晚来两天, 他很可能就不在了。 因为倪太高, 在森林里迷失了14天的甘宇, 终于得救了。 20 我为什么要写罗永、甘宇和倪太高呢? 是因为我觉得他们三个人, 都是典型的中国式英雄。 就像一个大V所说的那样: “他们三个人, 平时都没有什么豪言壮语, 既没读过龙应台, 也没读过哈耶克, 他们都是属于极其普通的草根。 但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在危机时刻, 毫不犹豫地挺身站了出来。 我猜想, 当时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觉得这是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这样做以后就没法做人了。” 21 一个哲人说过一句话: 中华民族是地球上最具神性的民族。 确实如此, 西方人说:“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中国人说:“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两句话一对照, 就可以看出中国人的神性。 这种神性就是辜鸿铭所说的: “我们中国人身上, 有其他任何民族都没有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那就是温良。” 当然这个神性不是每时每刻, 而是出现在关键时刻, “我们中国人真的很奇妙, 我们平时可能有一些意见、牢骚, 可是一旦遇到大灾大难, 我们这个国家的人民群众就是能够站出来, 大家都有一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心情, 自己的家自己捍卫。 自己的国自己要救。 比如面对滔滔洪水, 西方想到的是造个方舟跑路, 而中国想到的是大禹治水。 比如面对熊熊山火, 西方的处理方式是任其燃烧, 而中国人觉得自己就是'唯一的光’, 所以责无旁贷地冲向山火, 用滔滔人墙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火墙。” 22 很多西方人说: “中国没有超级英雄。” 说到超级英雄, 人们就会想起兰博, 想起阿汤哥, 想起超人, 想起美队, 想起钢铁侠, 想起蜘蛛侠, 中国的确没有这样的超级英雄。 为什么没有这样的超级英雄? 因为我们不需要。 为什么中国不需要超级英雄? 因为我们有无数的平民英雄。 “中国没有超级英雄, 也不需要超级英雄, 因为我们身边有千千万万的平民英雄, 平日里他们平平无奇, 但是只要到了危难和紧要关头, 他们个个都会化身为超级英雄。” 23 大V“飞扬南石”, 前几天讲了一件事: “汶川大地震那次, 有个女生跟我说: 老师,我刚刚献血去了。 过去学校组织献血, 我因为身体差, 家里不让我献。 这次我打电话跟家里说想去献血, 我爸妈一点都没有犹豫, 他们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你去吧。” 中华民族为什么能屹立五千年不倒? 因为每逢大难, 我们都有无数平民化身为超级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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