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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邓宗舒 河北师院音乐系，是当今河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的前身。河北师院音乐系的前身是1970年筹建的文体系（1981年改为艺术系）的音乐专业,1986年正式改建为音乐系。我是1979年调入本系任教的，直至1992年退休，又延聘3年。16年的教学岁月，令人难忘，常萦脑际。学生们的振翅高飞，令人宽慰，也发人深思！  洋河从宣化城南静静流过。百年前河面可能很宽。但到20世纪70年代，水流已经不大了，亮出了宽阔的沙滩，小树都长到有―两层楼高了。河北师院从北京迁出，就在这洋河滩上安了新家。校舍建筑村落化，又很分散，背靠山区，渺无人迹，十分荒凉。音乐、美术、体育三个专业挤在一个三层小楼上。音乐专业只有十来台钢琴，几个小教室，有一间大屋有个小舞台及几十个座席，供学生上台表演用。当时从工农兵学员最后―班到77、78、79级，学生不足百人。学生都很好学，白天上课、练唱、练琴。晚上自习，但自习不能太晚。因为师生们都住在距离—里远的“数外（数学、外语）村”的小平房里，途中要经过一片小树林、坡坡坎坎黄泥路，还有一道大水沟，上面有个不足一米宽的小木桥，年久失修，木板破损，不慎踩空就会摔伤人。沿途又没有路灯，天天摸黑走。老乡说：后山有野兽，半夜常过来找吃的。曾有男同学踩到横在爬行的蛇。遇到大风、大雨、大雪之夜，其困难就更大了。学生在晚上十点前必须离开教学楼回宿舍去。一些勤学的同学在回到宿舍后，还自己点个小蜡烛，坐在小马扎上，趴在床沿读老师指定的参考书、做作业、复习功课，直至深夜。有时读兴甚浓，忘了睡觉，直到拂晓才抓紧睡两个小时，醒来时早饭已过，就匆匆忙忙跑步去上第—节课。学生宿舍小平房的深夜烛光，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还发生过几次惊险的事：有个冬天，连续几天下大雪，地上积雪10多公分厚，又刮大风，这种风，当地老乡叫它“白毛风”。半个手掌大的雪片，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狂风一刮，在空中如千万片鹅毛乱飞，因而得名。刮“白毛风”的日子，气温总会降零下20度左右。有天晚上我们正在排练节目，忽然有人哭着跑进来喊着说：“不得了啦！砸死人啦！”大家跑出去看，一堵在建的两米多高、—砖半厚的红砖墙被大风刮倒，刚刚砸在过路的一位后勤女职工头上，鲜血四溅，当场死亡。 一天半夜，狂风暴雪，房顶上仿佛有匹马在来回狂奔，动静挺大，把房顶都快踹穿了。声音把熟睡的我惊醒，原来是野兽下山了。听声音，少说也有200多斤重，是个大家伙，而且身躯矫健，从两米半高的房顶上一跃而下，又纵身一跳就上了另一排的房顶上去奔跑。我不敢开灯，轻轻下地准备好棍棒，搬桌子把门顶上，又用椅子、板凳把窗户顶上，堆—堆报纸在门内，紧急时点燃也许能吓走它，希望这位“老兄”千万别来拜访才好。这家伙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跑了。我后半夜也不敢睡，一直等到天大亮太阳出来了才敢开门。老师们和家属们聚在一起大声交谈，议论纷纷。看雪地上的脚印有―二百个，饭碗大小，梅花型五趾，就是大豹子。幸好此事发生在寒假期间，学生都走了，如果在平时，半夜有学生还在秉烛夜读的、有男生听见有动静没经验浑胆大出来想看看是啥动物的、有女生胆小害怕而尖声惊叫的，都可能引起豹子的注意而发生惨剧。 说到伙食，数外村有师生食堂，同学们喜欢打饭回宿舍吃，可以边吃饭边阅读。当时，当地粮食供应粗粮多，细粮少，副食品更缺。学院后勤部门想了很多办法派车到外地拉菜拉肉，过年过节还可以，但全年还是难以保证。平时食堂顿顿是棒子面窝头、棒子面粥、咸莱和少量的炒菜，要排大队，去晚了就没菜了。许多同学忘不了多买几个窝头和咸菜，带回宿舍留着半夜“开夜车”做作业时吃。 那时虽然物质条件很差，但精神生活、娱乐享受方面仍可自力更生。每周，学校都放映电影。晚上，露天广场，银幕高挂在广场中间，观众人山人海，全院师生、家属，还有闻风而来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或拖儿带女的老乡们，自带小马扎，分坐在银幕正反两面，聚精会神地欣赏这诱人的电影艺术、享受这难得的精神大餐。但塞外山城，气候多变，有时一阵凉风吹过，大雨倾盆而至。不过，这里的观众经验丰富，人人带有雨具，把伞打起来，把雨衣披上，没一个人走，全都原地不动，照看不误。音乐专业学生课余除了足、篮、排、垒球和田径运动动之外，还喜欢滑冰。和美术专业学生一起，在黄土坎上平出约10米见方一块小平地，用脸盆从远处端水，泼出了一个溜冰场，晚饭前后可滑几个小时的冰。 当时全系党政领导、教师和工作人员，只有20多人，都能团结一致、全力以赴地教书育人。除日常教学外，还经常组织本系教师举办“专题学术讲座”，举办师生演唱演奏会，班级音乐会，学生个人演唱会等，强化学术气氛，学生受益良多。 当时还曾邀请过我国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李光曦前来讲学。他除了深刻论述声乐艺术中的一系列理论与实践问题，介绍了自己在专业上的奋斗过程和正反经验之外，还解答了同学们现场提出的许多问题，热情地作了示范演唱，大受欢迎。又曾邀请过我国民族交响音乐名曲《嘎达梅林》交响诗的作者、著名女作曲家辛沪光前来讲学。她详细介绍了自己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的体会和方法，介绍这部作品的构思、写作经验，同学们获益甚丰。邀请著名音乐家来讲学，同学们学到的不仅仅是专业知识，在艺术观、人生观、世界观上，也能深受教益。 我们还曾举全系之力，排出一台内容丰富的音乐会，包括：大合唱、女声独唱、男生独唱、小合唱、钢琴独奏、小提琴独奏、板胡独奏、管弦乐合奏等节目。在本院演出，又赴张家口演出，很受欢迎。同学们看到了自己的力量，大受鼓舞。 岁月如流水，几十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当年的青年学子们，一个个像小鸟一样，口衔毕业证书，兴高采烈地展翅高飞离母校，告别了“小平房”。现在他们都在哪儿？成材了吗？做什么工作？成绩怎么样？让我们简单地介绍其中的几位： 李建林 齐易 77级前—班毕业，主修理论。毕业后一直从事音乐理论教学工作。曾获“河北省优秀教师”荣誉称号、“曾宪梓高师优秀教师奖”等多种奖项。中国音协会员。 何平 77级班长，主修理论。大本毕业后留校任教，又读天津音乐学院获硕士学位，读上海音乐学院获博士学位。曾任星海音乐学系系主任。现任华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广东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广东省高教学会音教专业委员会理事长、全国高等师范院校理论作曲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二级教授。 李泉（女） 刘新丛（女） 谢红（女） 尹铁良 王丽娜（女） 同学们没有辜负祖国的期望、各级党政领导的关怀、老师们的谆谆教导、父母的辛劳和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的—片痴情！没有辜负春、夏、秋、冬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一排排小平房！没有辜负自己知识的积累、翅膀的力量和纤细的小蜡烛流出过的那么多珍珠般的“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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