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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诊所临床到中医教育,80后中医的十年探索

 医馆界 2022-09-26 发布于广东

中 医 馆 行 业 的 良 心 和 大 脑


我觉得我做的事情越来越有意义,我之前学的那些东西,接触那些患者,我都在给到最应该给予的人。


■ 讲述| 李文月    撰稿 | 桔梗

我硕士毕业至今刚满十年,虽然已至中年,但是对于中医这个行业而言还是过于年轻。还未有老前辈那般资深的经验,也没有同仁们的优秀履历,我只是千万青年中医中的普通一员,如果非得说与他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经历比较全面,喜欢多点尝试,用朋友的话来说就是“特别爱折腾,很有正能量


放弃艺考

矢志中医为人生方向

要说起我在中医路上的折腾历史还得追溯到第一次真正与中医结缘的时候。

那年我正值高二,因为从小到大是学艺术的,本来以为考艺术学院是板上钉钉的事。偶然有一次,母亲带我陪同一位尿毒症患者去找中医看诊,据那位奶奶自述,此前她被西医诊断为尿毒症,病势危重,抱着一丝希望她找了我们当地一位中医开方吃药后改善了很多,而且现已不再需要做透析了。即便有活生生的案例摆在眼前,我当时还是有点叛逆,对中医也带着些许不屑。

来到诊所后,我们费力穿过黑压压的候诊人群到达诊室见到了那位医生,他当时很年轻,头发蓬蓬的,很白很清秀,特别耐心、细心地给患者看诊,很多患者都对他赞不绝口,有的甚至感恩戴德得差点俯身下跪。

倏然间,那位中医身上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让我猛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人生要这样度过才是美满的,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是我人生该有的归宿,那一刻我无比兴奋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从此,我便立志学中医,以至于高考填报志愿时同学们都填满了志愿,但是我只填了一个志愿---黑龙江中医药大学,我当时坚定了信心一定要考上。这可能是我比同龄人幸运的地方,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是我喜欢的,同时又是我的工作,所以我认为一个孩子从小能确定自己的理想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我母亲当时很担心我考不上,因为我的分数报考艺院要容易许多,相比考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就显得有点悬,我当时信心满满地表示,考不上就继续考,再考不上就再考,总有一天能考上的。但是我很幸运一次就考上了,可能上天会比较眷顾坚持努力的人。


为求实战

读研期间开办全省首家小儿推拿馆

大学毕业后刚考上研究生时,可能很多人都会选择好好放松一番,而我那时候尚未取得医师资格证,不能扎针与处方,跟师了许久却空有理论不能临床,心里特别渴望能独立接诊患者。于是,我联合弟弟向母亲筹借了一笔钱决定开始第二次折腾---开办一家小儿推拿馆。

为什么会选择开办小儿推拿馆呢?并不是因为我们在这个领域有什么经验,相反,我们对此一窍不通。

起初我们本想开一家按摩店,当时也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按摩,以为只要有力气就行。后来有一次在学习《厘正按摩要术》时,里面讲述的小儿推拿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从未听过感到特别诧异。

相比现在小儿推拿遍地开花的盛景,当时国内的小儿推拿很少,整个黑龙江都没有小儿推拿,甚至小儿推拿书都寥寥无几,也就新华书店可能能寻觅到《小儿推拿秘籍》《海派小儿推拿》这两本。我当时甚至连儿科都几乎没看过,也根本不会小儿推拿,但是我很感兴趣,就这样“白手起家”开小儿推拿馆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因为不会,所以我特别认真地学习,我买了很多儿科书、中医书每天很认真地练习里面的各种方法,比如脉象,虽然小孩一般都是看三关来辨脉象,而不是靠摸脉,但是因为我当时摸脉比较敏感,在给他们诊治前我都会摸一下脉,做完手法后,我还会继续摸脉观察脉象变化。

李文月医生在看诊

此外,我会特别密切关注患者的情况,对来诊的所有患者我都尽可能详尽地询问他们作息、饮食、二便等方面的情况,仔细地给他们进行多方位地触诊,然后把我学到的各种诊治方法都用上,再思考改进疗法,就这样日复一日,患者越来越多。现在回顾当时面对的一些复杂的病症比如哮喘,其实我是没有能力去应对的,可是患者还是很信任我,所以我真的特别感激他们。

我们开的这家小儿推拿馆可以说是黑龙江第一家小儿推拿馆,也算是比较创新领先的了。在同学们大多忙于写论文、做实验、打游戏等等,还在读研的我们已经借由小儿推拿这个契机获得了飞速的成长。如今我弟弟还在黑龙江开小儿诊所,以前的患者还是很信任他,患者依旧很多。


下沉基层

从大城市回到小县城开个人诊所

我嫁去大连后在同仁堂附近开了一家小儿推拿馆,我的徒弟做推拿,我则负责看诊开方。因为有此前的经验我做得也算轻车熟路,来诊患者颇多,久而久之,随着从我这里到同仁堂买药患者的日益增多,同仁堂的老板便邀请我到他那出诊,我也遂将医师资格证注册在了同仁堂里,于是我一边做着小儿推拿馆一边在同仁堂出诊,届时,我已经在大连积累了很多患者。

做了几年后,我发现在大城市里不怎么能接触得到疑难杂症,接触不到以前跟师时看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危重病,我开始意识到需要回到基层去扩展接诊病种,所以当时我便下定决心回到县城老家发展。

回到县城后,我经过特招进了当地的中医院,院长当时给我特批了编制,同意让我坐门诊。在医院的两年里,每天来诊的患者可谓人山人海,甚至有的前半夜就在排队候诊,我不得不日复一日处于从早到晚忙碌看诊的状态,饭也顾不上吃,胃病都饿出来了。

李文月医生在看诊

这样不停运转的工作状态让我感觉十分疲累,于是我选择了离开体制内,身边亲朋好友对我的决定感觉很惋惜,但我认为不适合自己的就要做出抉择。

我是开经方的,开方、用药、煎药等任一环节都会对药方的最终疗效造成重要的影响,所以为了更好地把控疗效,跳出体制内后我决定开办个人中医诊所,我的诊所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是个有些许完美主义的人,因为深知煎药环节的重要性,我在每次开方都会备明煎法,甚至花了十几万去建煎药室,平日里以砂锅明火煎药,还配备了一个技艺不凡的煎药师,他特别熟悉经方的煎药方法,对每一味药的煎药要求也能严格恪守,煎药也非常细心,后来去往上海发展后,我把他也带了过去。

我一直认为中医是很适合在基层发展的,在县城里我如愿见识到了非常丰富的病种,也体会到了许多便捷与自由,我的诊所实行的是预约制,患者不必浪费漫长光阴在候诊上,在预约时间来看诊完毕后就可以离开,诊所会在煎好药后免费同城配送给患者。


精益求精

为寻好药远赴上海

在县城坐诊许久后我逐渐对所用药材不满意了,也已经见不到很好的药了,再加上我当时经常到全国各地的诊所考察学习,心也比较活了,就更想出去见见世面。于是我离开县城去了上海,将新征途的目的地定在了上海行知堂。

行知堂

行知堂的名医好药大大满足了我此行的诉求,除了能如愿用上好药材外,我心里也很渴望突破医术的瓶颈。在县城时我已经做得算是比较如鱼得水了,自满与懈怠难免悄然滋生,行知堂里大多是经方的医生且高手云集,这也让我获得了很多交流学习的机会,得以博采众长,现在周末我还是会在行知堂出诊。

此行在上海的发展对我的锻炼是非常大的,上海的医患沟通模式与在县城中大有不同。

县城中的患者大多习惯被动接受治疗,学习能力较弱,依从性高,对于我的建议嘱咐习惯性照单全收,就算我想主动与他们沟通医理他们也很可能听不懂也不愿意听,这样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不用费口舌,坏处就是他们缺乏主动的学习与沟通,不会举一反三,因此也鲜有能真正了解到自身身体情况的。

而上海的患者因为普遍接受教育程度高,学习和沟通能力强,有的自己也学中医,对医生的诊断有着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判断,他们往往都会要求我解释清楚,比如为什么要这样开方,为什么不让吃那些忌口的食物,甚至有的还会要求我列举参考文献。

我起初很是郁闷,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患者学习能力强也是好事,患者爱讨论问题,当他一旦搞明白,一旦认可你时,那他就会真正认可你

同时,这段经历也让我很关注中医与现代医学的关联,就比如在医患沟通中如果用中医的语言与患者沟通大多是会出现障碍的,患者听不懂也就不会认可医生,而用现代医学的语言跟患者解释能更直白易懂,所以我做了大量现代医学与中医融合的工作,这也与近来政策中对中医发展的中西医结合、中西医并重的要求不谋而和。


投身中医教育

展望中医的未来与希望

我认为中医的未来在于教育,带着使命感和理想,我去往浙江转身专职成为了一名中医教师,将精力投入了中医教育中。

随着中医政策利好的东风日渐兴盛,国家对加强中医教育愈加重视。我在上海出诊时发现,其实现在中医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思想问题,人们已经在思想上理解不了中医了,感觉格格不入,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里面缺乏中医的思维和理念。少年强则中医强,因此持续开展中小学中医药文化教育尤为重要

我所任职的蓝润天使外国语实验学校位于“中医走进课堂”的试点---浙江省安吉县,校方对全体学生的中医教育极为重视,要求从一年级起每周都要上一节中医课。我每周都要花费大量心血去设计各个年级的教案课程,就是想从根本上为中医尽己所能,从小培养孩子们的中医思维和习惯,将中医基因真正融入国人骨血中

李文月医生在医馆界举办的论坛上进行演讲

随着国家对中医走进课堂的逐渐落实,在未来,中医必然会走上更加康庄的大道。我曾设想,如果是让我去设计中医的未来,我会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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