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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塔里木《塔河文苑》的美文四篇、诗歌三首

 品谋图书馆馆藏 2022-09-26 发布于湖北
原创2022-06-23 09:40·蓝月诗人音乐诗歌频道

[散文方阵]

《怀念母亲》

——散文连载之五

许新杰

艾叶飘香

端午节,无疑是炎炎夏日里的一道清凉。

最近几日,正燥热得厉害,想到端午将至,人们的心中有了些许的期盼。不仅是一个小假期来缓解上班的疲惫,更是因为对粽子的期待和对艾叶的青睐。

端午节必须和粽子相连才有味道,就像中秋必须有月饼,元宵节必须有汤圆,冬至那一天非得吃了饺子一样,这节点的气氛才算得上圆满啊。

于我而言,在端午节想起的却不是各种口味的粽子,而是在空气中弥漫淡淡香气的艾叶,历久弥新,永不消失的那种情绪。

母亲在世时,住在城里一小区的一楼。那个小区一楼大多数居住的是像父母那样的退休老人。楼前楼后的林带是一排排的绿化树,树下是一簇一丛的杂草。小区负责园艺的人不时也过来打理一下,把草除去,种点观赏花卉什么的。但花卉长得老不活,时间长了就开始杂草丛生,没人打理了。那些和土地打交道几十年的老人舍不得看着黝黑的土地变成百草园,就自发地家门口的一小块地,捯饬一番后,把树下空隙间变成了小菜园。

老人们侍弄那些小块菜地都颇为精心,—年三季果蔬繁茂,一点都不误了季节,更不会浪费了土地。父母家也分了一小块。我们却反对他们种菜。每家的小菜园都有一道小篱笆,万一今天少几个辣椒明天缺几棵白菜,老人多心窄,还不够生气的呢。也由于体弱多病,他们是不想动弹的。

第一年那菜地依然是百草园,偶尔冒出几朵小野花点缀一下。无论左邻右舍怎么劝,妈妈依然是什么都不想种。第二年,忽然,听说用端午的艾叶洗澡是可以防虫咬的。妈妈就开始留心到处去找。端午节时也找到十来棵,宝贝似的分给我们,要我们回家熬水洗澡用。我是不信这邪的,但因为是妈妈的心,就取了回去,潦草地烧了一盆水,意思意思地了洗了一回。

第三年端午节的一大清早,妈妈又给我打电话说,来拿艾叶。去了妈妈家,地上堆着一堆艾叶。妈妈说,二姐的和大哥的都拿走了,就剩下我的了,楼上的几户人家,我也全送了。我问,你今年怎么找了那么多?妈妈说,你这傻丫头,来回都没有注意到吗?我在门口的菜地里种了艾叶。你们个个皮肤都爱过敏还伯虫咬,管他有用没用,洗洗总会有好处的。

她老人家一说,我才想起来。原来属于妈妈的那块菜地也围起了篱笆,里面长着茂盛的草。因为我只知道那不是任何一种蔬菜,所以一直以为依然是百草园,没有多在意。妈妈说,菜是可以买上的,艾叶却难买,它驱虫辟邪,味道又好闻,有害无益呢。

后头,每到端午,我们和左邻右舍都能用上母亲种的艾叶,这是母亲的劳动成果,更是她为人的善良之心。母亲去世六年了,我一直深深记在心中。

六年前的那个端午,癌症晚期的母亲在凌晨五点,还到门外她的小菜地里去,说是为我们割艾叶。她说,说书上讲了,用太阳出来之前割的艾叶才会有效果。

那一天,我认真地烧水熬艾叶,然后怀着满心的虔诚,从头到脚细细地为母亲擦洗脚之后,也为自己擦洗了一番。艾叶的清香,瞬间飘满了屋子。这是艾叶独有的味道,更是妈妈的味道。

母亲去世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说,端午那一天用艾叶烧水洗澡防虫咬了……。端午节,弥漫在空中的不只是粽子的香味,更有艾叶的味道,那是母亲的味道,那是我对母亲之爱与思念的味道。

(——未完待续)

漫游蝴蝶谷

张万成

前些年去过蝴蝶谷,那时候不叫蝴蝶谷,叫昆玛力克河滩沙棘林。这一次去,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6月4日,我们来到温宿县的蝴蝶谷,周围雪山环绕,大片的草场和清澈的溪流,让人感景色是那么的美丽。

蝴蝶谷是第一师四团12连属地,位于阿克苏地区昆玛力克河左岸,右岸是温宿县吐木秀克乡。谷内那成群结队的蝴蝶,翩翩起舞,令人眼花缭乱……。五月是春暖花开之后最佳的出游时节。

蝴蝶谷是昆玛力克河上游西岸的一片沟谷湿地,生长着沙棘、红柳、苦豆子、野蔷薇等。这里河水潺潺,鸟鸣声声,花草的清香弥漫在河水上空,翩翩的蝴蝶,在树林里飞舞。蝴蝶谷里动植物众多,资源丰富。最奇特的是那蝴蝶谷,聚会的蝴蝶品种众多,有数十种,最常见的有黄碟、斑蝶、白蝶等。走进蝴蝶谷湿地,都被眼前奇特的生态景观所吸引:远处,绿意正浓的沙棘林,密密匝匝地连成一片,不知名却盛开正旺的野花,一丛丛、一簇簇,点缀其中,幻化出五彩斑斓的色彩;近处,清澈的溪流,七弯八绕流淌在绿草如茵的湿地上;不时游弋的小鱼、闪烁的飞鸟,让人流连忘返,仿佛置身人间的仙境……。

蝴蝶谷清新的空气、优美的风景,吸引了大批游客。他们欣赏风景,逛完蝴蝶谷,来到游客集散地,品尝绿色农家美食。一份大盘鸡98元、烤羊肉6元、一串胡辣羊蹄120元、大盘羊肉90元、大盘牛肚88元。还有凉粉、凉皮,价格都不贵,味道不错。关键是吃着放心。来自阿克苏市的游客都这么说,所以,来观光的人不少。

有的人为了图省事,干脆买几公斤羊肉,除了烤羊肉外,一切烹调交给当地村民。逛完景区回来,自己动手,体验烤羊肉串的感觉。男的、女的、大人、小孩,都来过把瘾,把烤好之后的外焦里嫩的羊排、羊肉串塞到嘴里,吃得满嘴流油。还有那炖得软烂的羊棒骨、吱吱冒油的羊肉串、浓缩了无数精华的羊肉汤,洁白的米饭,拌着羊肉和胡萝卜,就变得格外的惊艳诱人。还有那兼具地域美味和滋补功效的鹰嘴豆抓饭,吸引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

除了本地的游客外,还有浙江、河南、四川等疆外一些游客纷至沓来。老板吐尔逊·毛尼亚孜说:“每天到蝴蝶谷的游客至少有300人。开业以来,我的小店,日均收入达1600元,纯收入超过了600元。”

据四团12连书记王光林介绍:蝴蝶谷北依天山主峰托木尔峰,东临昆马力克河,南望乌拉包孜山。距四团永宁镇42公里,距阿克苏市60公里,距阿拉尔市180公里。景区总面积约5万亩,核心资源区面积约2万亩,是典型的湿地河谷生态景观。景区内沙棘、红柳、草甸遍布,天山雪融水网系纵横,地下水泉眼密布,气候凉爽宜人,有这么多优质旅游资源,是典型的原生态健康休闲之地。

景点每年来此旅游人数较多,尤其是夏季,每天游客在300人左右,周末每天游客人数在1000人左右。让人深深感到:放松心情,回归自然,才是我们舒缓情怀的好去处啊!

睡在塔河看星空

——写在塔里木机场通航之际

繆新亚

上海解封第二天——6月2日,心情还没有完全从激动而恍惚的状态中调整过来,微信朋友圈里却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我的第二故乡阿拉尔要通飞机了——6月16日!

阿拉尔塔里木机场偏偏建在塔里木南岸,起先我有点百思不得其解——过塔里木河太难了,为什么非要自找麻烦,把机场建在塔河南岸呢?多年以来,我对塔里木河一直存在偏见,而且是我心中一个难以排解的“心结”,勾起我对57年前的一段往事的回忆。读完这篇文章,也许你就可以理解我的偏见了。好在从今天开始,阿拉尔为我解开了这个心结。

上海到阿拉尔全程4688.9公里,绝对是万里之遥了!对塔里木河南岸的农场而言,路程还要加上几十公里,中间还横亘着一条塔里木河。那时,塔里木河南岸农场知青的探亲之路,可以说是一条充满艰辛的畏途,塔河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路程单趟动辄10来天,多则半个来月,而且一路艰辛,苦不堪言。特别是过塔里木河更是难上加难——它是闻名天下的“无缰野马”,性格桀骜不驯,喜怒无常。

那时,河上无桥,要从它身上度过,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有人冬天在冰上过河,掉入冰窟窿,葬身鱼腹;有人浅水期涉水过河,一不小心陷入流沙,尸骨淤埋河底,生命就此无声无息在世界消失……。当然,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坐渡船过河的。渡船是平底大木船,可以同时载几辆汽车。渡口随季节水情变化,随时漂移变换,有时也会停航。

渡船过塔河,浪漫而刺激,却时时充满险情,很有故事性。但一不心“故事”二字会相互换位,变成事故。渡河过程中,一不小心,渡船在河中央搁浅,花费几个小时是常事,也有在船上度过整天整夜的,没吃没喝,没有任何设施,其苦其难,可想而知。也有汽车直接冲入塔河的,人被救了上来了,虽逃过一劫,随身行李随水而去,欲哭无泪。更发生过车沉入亡的悲剧:1964年11月20日,阿拉尔渡口发生了一起惨祸,上游水库管理处政委张乐则等8人前往上游水库检查工作,摆渡时,车子滑入河中而全部遇难……。至于在塔河里推过船,在河滩上露过宿的人,更是比比皆是。

那年我们进疆——1965年6月20日从上海出发,载着256名来自上海年轻人的车队,经过几天的颠簸,抵达塔河边。时间已经是6月29日下午了,河水不深,汽车要下到河滩,才能开上渡船,十几辆汽车在河滩上一字排开,等待渡河。渡船每次只能过几辆汽车。我坐的车是最后一辆,让我有机会下车看新鲜、赏风景。

那是我们进入塔里木的第一天,也是这群年轻人一段人生的起点。没想到的是,塔里木河给了我们这群年轻人来了一个劈头盖脑的“下马威”。

也不知是第几船,船过中流之后突然搁浅,动弹不得。船上的柴油机声嘶力竭地吐着黑烟,几个船工用肩抵住竹篙奋力朝河底撑着,将竹篙不断提起,又不断探入水中,变换着力点。但是,渡船纹丝不动,平底的渡船被河床紧紧吸住。有几个船工跳下水去,试图用肩抵着船帮,吆喝着,齐声喊着口令,和船上的撑竹篙的船工一起发力,想让挪动渡船,船还是纹丝不动。

当时,没过渡的我们,不知渡船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远远地看到船上的人群,影影绰绰,只感到船停在了靠近对岸的河里,船是不动了!事后有人告诉我以上的原委。

事情还在继续,后来在船上发生了这样的一幕:和我同一街道、一分队文教,知青张恩庆大喝一声:“大家下水,减轻分量,帮忙推船!”他真的跳下了水。

河水不深,只没了张恩庆的半个身子,河水打着圈圈,缓缓地从他身边流过。随着他的一声吆喝,有一批年轻人纷纷跳进了河里,大部分是男生,船上也有个别女生,喊着号子,奋力推船,渡船的分量减轻,推船的人多势众,船真的有了一点移动。

舵工趁势尽力把舵打向另一边,船一下子借着水势挣扎了出来,一位舵工喊了一声“不好!”—股强大的水流将船舵甩向另一边,正好打在张恩庆的腿上,他惨叫一声,倒在水里。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扶了起来,抬到船上,仔细察看,腿上一大块淤青,还好,没伤着骨头,带队干部长长吁了口气,一到场部他就住进了场部卫生所。

接着其他汽车照旧依次驶上渡船,顺利抵达对岸。万万没想到我所乘的那辆汽车又出意外:汽车启动没走几步,轮子就陷入河滩淤泥里,动弹不得。只好等司机去叫履带式拖拉机来牵引。车上的其他人被安排到另外几辆车上了渡船,我自告奋勇留下,陪司机一起守车,看行李。

不久,司机叫来了拖拉机,把汽车拖上高高的河岸。时间已是黄昏时分,但渡船停航了,注定我们今晚要在河边过夜——在塔里木河边上露宿,看星星——这是塔河给我第一次的“见面礼”。

这个见面礼,我永远记得,在阿拉尔机场通航前夕,在记忆的库藏里找出,似乎更有意义。

那晚,我仰面朝天,躺在柔软的干草上:满天繁星,深蓝的夜空,显得格外深邃、高远。沙漠深处吹来的野风,带着原始的冲动,肆意舔着肌肤,深情拂过额头。这种不失浪漫、又充满野性的感觉,是我平生以来第一次才感受到是那么的情真意切。

虽然身处陌生的荒原大漠,但浪漫是年轻人的第一天性。看着像宝蓝色般天鹅绒的夜空,上面缀满碎钻——自然想到郭沫若《天上的街市》诗中的句子:“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道耀眼的光亮,那是流星!但对于我这个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流星,只是一种美丽的传说,今天,我真正看到了流星,真实地领略到了流星之美。它犹如上帝飞舞的魔杖,在空中划过;又极像调皮的小天使,在夜空狂舞乱窜;又如同闪亮的银针,编织出璀璨的星空……不觉得让我浮想联翩。

小时候,也读过一些关于天文学方面的书,书中对流星的诠释,就没有那么浪漫了。我知道,它只是太空岩石碎片在宇宙中投入地球过程中燃烧时的名称,也是太空岩石碎片穿过大气层,燃烧时在天空留下的光迹。大部分的岩石碎片,在落到地面之前会燃烧殆尽,少部分则会掉到地面,成为极其珍贵的陨石。

曾记得迷迷糊糊之中,我不禁想到苍茫的宇宙,以及神秘深邃的星空,一群来自浦江边上的年轻人,即将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迷迷糊糊之中的我,曾这样设想:不知我们中所有的人,谁能成为璀璨的星辰,谁是飞驰而过的流星,谁能成为弥足珍贵的陨石……当时,我没有答案。

现在可以说了,当年我塔河边上的冥想有了结果:大多数在塔里木的知青,为塔里木奉献了自己青春的琼浆、毕生的精魅。他们每个人都曾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如今,他们经过燃烧的生命,留下千锤百炼的精神财富,犹如弥足珍贵的陨石。

当然,广大知青之中也有昙花一现的人物,譬如当年那个下河推船的张恩庆,进疆2年后,就离开了新疆,后来落户香港,成为往来沪港两地的一位成功商人。

“流星”般地消失,“流星”般地燃烧。但“张恩庆们”毕竟也燃烧过,美丽过,并且,现在还依旧风流着!

现在,现在盘桓在我心中多年对塔里木河的心结,也骤然解开:塔河之上现在已建起了4座大桥,对新兴的阿拉尔而言,过塔里木河根本不是问题,而塔里木河在她身边蜿蜒而过,成为她的内河——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阿拉尔机场就建在塔河南岸的12团,从市区直通机场只有20多公里。阿拉尔已在新时代的洪流中插上了腾飞的翅膀,让我们那一代人向往的梦在有生之年终于看到了,终于实现了!

我祝福大漠深处的阿拉尔终于迎来属于它的“航空时代”。

[诗词方阵]

《沁园春,羊脂籽米》

(诗词三首)

张爱博

亘古遗黍,匿荒万载,声农名昭。越大漠南北,初耘西域;春秋栉沐,星月香飘。魂如玉洁,味动琼霄,融入昆仑水迢迢。沙洲处,切经纬脉络,金浪翻动。

滋养华夏血缘,看阡陌无垠竟英豪。纵五常享誉,尚昏承种;盘锦月光,来自番朝。当代殊勋,大成院士,功在后世绝饿殍。论粳谷,数羊脂籽米,普天珍肴。

《念奴娇.塔河辞别》

三河汇聚,无声处,由缰静水深流。天山南北,犹聆见、西汉执矛都护。左公挥剑,将军饮马,戈壁黄沙舞。绿洲似锦,几代鼎盛春秋。

曾忆芙蓉遍地,射御离三湘,行歌长列。跨牛跃鲤,踌躇间,塔河晚雪消融。履端桑梓,辞别修君长,揖祈新城。楼台烟雨,荒漠亦绝尘埃。

《旧年赋》

依稀爆竹声声,庚子又来新春。宝马雕车犹花套,麝月清荷笔潮浓。醉见满堂红?

淋漓汗水涔涔,戊戌已去无声。天山南北仓檩觸,塔河上下涌来冰。醒时百木春!

雁过有声,人毋沽名。纵使韶华倾负,从头越,可盼夕阳依旧垒,总能初目赘翰林。

昨日当逝,未来可期。重把不惑中年,朝天阙,写尽苍生奋发事,闲来无愧百年事!

[小说方阵]

长篇小说《三家人》

(连载之三)

黎富领

第三章

胜利第一分场

当时的农业开垦发展总部第一分部,胜利第一分场离金银川(当时的金银川是司令部所在地)五公里的地方。

场部四周是土块盖起的平房,场部正前方是办公室。场长、政委一个办公室,各个办公室的门上边分别写着:行政科、组织科、劳资科、财务科、保卫科、物资调配科、生产科等科室的牌子。

场部的正中有一个蓄水池,一条渠沟直通蓄水池。由于水是从胜利渠直接引过来的,杂草腐叶进入蓄水池是常有的事。甚至偶尔还会看到驴粪、牛粪和羊粪夹杂其中。

由于当时条件有限,对于这种现象,人们也就见怪不怪,照常饮用。蓄水池的四周栽着垂杨柳,垂杨柳树干胳膊在粗有细。左边是职工食堂,右边是场部招待所。场部的大门是用木头装订的两扇大门,大门的两边是警务室。场部的左边是托儿所和胜利第一分场职工子弟学校,右边是场部门诊部和物资调配科的库房。库房的大门旁边有一个商店,商店里摆满了各种日用品。驾驶员开车回来,都把汽车停在场部食堂旁边。

阿姨下车后,带杨彦超、潘玉梅两人来到职工食堂吃饭。职工食堂是大锅饭,在吃过饭后,每天晚上都会烧上一锅热水,供人们洗漱用。

吃过晚饭后,阿姨又带他们到招待所休息。潘玉梅对阿姨说:“我一个人害怕。”阿姨考虑了一下,吩咐道:“食堂的大锅里有热水,你们洗一洗就凑合着在一间房子休息吧,我给食堂打个招呼,明天你们在食堂吃饭,没事到场部转转,早点休息。”

阿姨走后,杨彦超拿了一个铁桶到食堂提了一桶热水,然后一声不响地走出招待所。

潘玉梅问杨彦超:“你出去干什么?”杨彦超回答道:“你洗澡我在跟前不方便。”潘玉梅说:“你不在跟前,我洗澡的脏水谁倒出去?” 潘玉梅找了牵强附会又无可辩驳的理由。

杨彦超说:“那我在外面等着,你洗好了就叫我好了”。潘玉梅点点头说,那你不能走远,就在门外等我,不许偷看。

这一夜,青春的欲望占据了两个年轻人的心灵,爱的动力让在他俩心中悸动,使他们久久难以入睡。

那是一个多情的后半夜,这对年轻的恋人,会做一个怎样缠绵的美梦呢?他们相互依偎着,说着悄悄话,瞳景着幸福的未来。直到后半夜,才依偎的进入梦乡。

第二天,潘玉梅早早地就睡不着了,她用枕头枕着头,半躺半坐,闻着杨彦超身上的气息,全神贯注地看着杨彦超,看着杨彦超的脸庞。杨彦超两眼微闭,浓黑均匀的两道八字眉愈发衬托着杨彦超的英俊。她又往下看,杨彦超的胸脯有节奏地起伏着,更显示出杨彦超的魁梧。她一边看一边想,一种愉悦感、幸福感油然而生,她真想唤醒熟睡中的杨彦超与自己亲热一番。

也许是一路上旅途过度的疲劳,第二天日上三竿,杨彦超还在睡梦中。快到中午了,他才起床。洗漱过后,吃罢早饭,他们先到场部观看,到了学校听到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看到教室的课桌是用土块垒起,上面用树枝棚起,再在上面用稻草糊到上面,凳子是用厚木板两边用三寸多长的铁钉把方木钉起来。如此简陋的教室,教师们无怨无悔、孜孜不倦教育着学生。

他们来到幼儿园,看到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姑娘正在带领着一群娃娃做狼逮小羊的游戏,娃娃们欢快的笑声,回荡在幼儿园里。

他们顺着土路往连队走去:土路大概有七米多宽,土路笔直笔直的通往各个连队,路两边的杨树已经有胳膊那么的粗细了。条田里的稻子绿油油的,巴掌大的棉叶下开着粉红的、白色的花,有的花儿已经枯了。干枯的花儿后面结出了棉桃,棉桃有指头肚大小。看到这么大的稻田,这么大的棉田,这么大的包谷地,潘玉梅和杨彦超暗暗称奇,心想,这么多地,他们能种得过来吗?

他们走到一连的连部,看到最好的建筑物,就是几排土块房子。就这几排土块房子就是高级住宅了,大部分职工都住在地窝子里。看到这如此简陋的住房,如此荒凉的地方,潘玉梅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心想这是人呆的地方吗?

回想起一路上遇到的沙尘暴和冰雹,特别是沙尘暴,那种天昏地暗的情景,真让人恐惧。她对自己的决定无比的后悔,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跟着杨彦超到了这如此让人恐惧,让人心凉的地方。因此,心里对杨彦超充满怨恨。不行,我要回去,我坚决回去,不能在这里浪费自己的一生,潘玉梅越想越后悔,越后悔越烦恼。

由于潘玉梅心事重重,不管杨彦超给她说什么话,她就心不在焉,答非所问。最后,干脆沉默不语,低着头自顾自地走着。

潘玉梅在前面走,杨彦超尴尬地跟在后面。问也不是,劝也不是,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到场部。杨彦超看到有几个男娃娃在往水池里尿尿,几个娃娃比谁尿的高,比谁尿的远。大声训斥道:人吃得水你们怎么往里面尿尿。几个男娃娃一看杨彦超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溜烟似的全跑了,一个小娃娃被杨彦超一吼,吓得大哭起来。

到了招待所,潘玉梅拉上被子倒在床上就睡,杨彦超自己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劝也不理,问也不吭,只好搬个凳子坐在床沿。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杨彦超伸手拉潘玉梅:到吃饭时候了,走,咱们吃饭去。潘玉梅用胳膊一甩,把脸扭里边。

杨彦超说:你睡吧,我把饭给你端过来,这一说,好像说到了潘玉梅的伤心处,她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左右宿舍的旅客,惊动了正在吃饭的人和正在准备吃饭的人。

阿姨正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听到哭声走了过来,看到潘玉梅悲伤的样子,问杨彦超:你欺负她啦?

杨彦超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回来她就变成这个样子。

潘玉梅哭哭啼啼地说:她是个骗子,是个大骗子,把我骗到这鬼不下蛋的地方,呜呜,我回去,我坚决回去,我一分钟也不愿意在这里呆,呜呜。

阿姨说:你回去,让他一个人在这里?

潘玉梅哭哭啼啼地说:他愿意在这里就在这里,我管不了,我也不管他,反正我要回去,呜呜。

阿姨说:姑娘,你听说过三五九旅吗?你会唱南泥湾这首歌吗?潘玉梅擦了一下眼泪,点了点头。

阿姨开始给她讲起了这里的故事:我们农垦总部第一分部的前身就是三五九旅。抗日战争时期,三五九旅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提出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在南泥湾开荒种田,把杂草丛生、荒无人烟的南泥湾,变成了五谷丰登的江南。

现在,三五九旅又一次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就地转业,屯垦戍边。我们胜利一分场的前身是三五九旅七一八团。七一八团是一个有着光荣历史的英雄团,在七一八团就走出了八个将军,还有不少的战斗英雄。我们场长张耀金,在抗日战争年代和日本鬼子拼刺刀,肠子都流出来了,现在他身体里还有几个弹片没取出。我们胜利一分场就是他带领着战士们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建起来的。你看现在分场的条田,方方正正,田里绿油油,路两边绿树成荫。当初,我们来时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没有水,我们从阿克苏龙口挖了一条胜利渠,你没经历过,不知道我们当初开荒的艰难。

为什么我们会坚持下来,因为我们有坚强信念,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成千上万的先烈为着人民的利益,在我们的前头英勇地牺牲了。使我们每个活着的人想起他们就心里难过,难道我们还有什么个人利益不能牺牲,不能抛弃的吗?让我们高举起他们的旗帜,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你想一想,你还没有遇到什么艰难困苦,仅仅看到这里的环境就退缩了,就要当逃兵,你对得起死去的革命先烈吗?回去后怎样面对你的亲人呢?我不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走吧,吃饭去吧,晚上好好想一想,想好后明天到组织科找我。

阿姨说罢,径直走出了招待所。

阿姨走后,杨彦超对潘玉梅说:你要是不舒服,我把饭给你端过来。潘玉梅眼都没翻一下,一转身面朝墙壁继续睡觉,看到潘玉梅没有下床的意思,杨彦超独自一人吃饭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潘玉梅就穿衣服起床。

杨彦超问:这么早你起来干啥?

潘玉梅说:睡不着。边说边穿衣服。

杨彦超也跟着穿衣服。

潘玉梅下了床,径直走到窗前,拿上茶缸,拿出牙刷,将牙膏挤到牙刷上,舀了一茶缸水,打开门,蹲在门外刷牙。

杨彦超穿好衣服后,也跟着下了床,走到窗前,拿上另一个茶缸,拿出另一个牙刷,把牙膏挤到牙刷上,走到门外,弯着腰刷牙。洗刷过后,他们一起走出了场部。

这时天已经亮了,树上的鸟儿开始叽叽喳喳地叫起来,听起来非常悦耳。鸟儿被厚厚的树叶遮挡,看不出什么鸟儿。往东看去,天边出现了彩霞,彩霞铺满了东边的天空,慢慢地,彩霞不见了,紧接着,出现了一轮红日,红日又红又大,红日慢慢地升高,越升高越小,越升高越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杨彦超、潘玉梅走在昨天走过的路上,感觉路比昨天平坦,空气比昨天新鲜,心情比昨天舒畅。

杨彦超问潘玉梅:你是不是坚决要回去?

潘玉梅说:你已经把人家给亲过了,是坑是井只有跟着你往里跳。

亲过不亲过杨彦超心里清楚,潘玉梅心里更清楚。只要潘玉梅不闹着回去,杨彦超任凭她怎么说吧。

他们又转了一阵子,太阳升高了,已经开始有温度了,杨彦超说:走吧,咱们吃饭去。

吃罢早晨饭,杨彦超与潘玉梅一前一后地向组织科走去,到了组织科,阿姨已经在办公室。

“休息好了没有?”阿姨问,“阿姨,休息好了,谢谢您对我们的关照。”他们第一师阿拉尔市融媒体中心异口同声地回答。“咱们长话短说,本来领结婚证是要开证明的,在路上姑娘把你们的情况都给我说了,你们换下衣服,照个结婚照,照片洗好后,给你们把结婚证办了,去吧!”阿姨吩咐道。

看着两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阿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我们这一代老军垦,具有坚强的革命精神,顽强的革命意志,无私的拼搏斗志,在亘古荒原上开荒造田,风餐露宿,吃尽了千般苦,受尽了万般难。他们像戈壁胡杨那样,扎根边疆,硬是在茫茫戈壁荒滩、亘古荒原上建起一座座农场。可是,眼看着自己这代人,逐渐地退去了青春,步入了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中年甚至老年,我们的农场急需新鲜的血液,急需大量的年轻人来充实我们的农垦队伍,我们的事业要后继有人,特别是像这样的有文化、有理想的年轻人,这是农垦事业的需要,农场的需要,他们经过农垦的磨练,经过培养和学习,一定能成为我们农场的栋梁。

阿姨在意识里超越了自己的职权范围,她的心思像万马奔腾一样,想了很多很多。是的,我们的农垦事业,我们的农场,从她开始成立起,到不断立足边疆大地,建设事业不断前进壮大,正是有了这么多千千万万的有理想、有抱负、有远见、有魄力的农垦人,他们对党无私忠诚,对事业敢于担当,对农垦事业的发展壮大付出了他们的汗水,他们的心血,他们的聪明才智,甚至宝贵的生命。

他们在这亘古荒原上甘愿献出自己的青春,他们是平凡而伟大的默默无闻的英雄,如今,这些老军垦已经步入中年和老年,我们要让这些年轻人接过接力棒,把农垦事业传承下去,让我们的农场永远成为建设边疆、稳定边疆的定海神针。

在阿姨遐想深思中,杨彦超和潘玉梅照好照片回来了,由阿姨带着他们到农场劳资科报到。阿姨向劳资科的工作人员介绍:“他们两个是刚毕业的高中生,也是我们农场高学历的大文人,给他们安排合适的工作。”

“现在刚成立了十一连,还缺少一个文教,要不叫小伙子到十一连去?前几天农垦总部第一分部要我们派一个到分部医院学护士,刚好姑娘有文化,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劳资科的工作人员带着征询口气说。

就这样,杨彦超和潘玉梅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岗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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