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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柱是我侄子，堂弟的儿子。中秋节那天下午，因交通事故意外离世，26岁。 他是不幸的，幼年家庭变故，少年孤身求学，成年到南京打拼，单薄的生命承受太多。自幼的独立锻炼了顽强的毅力，在用努力冲破一重重尘网后，生命的画卷徐徐展开，眼见筑起自己生活，满以为挣脱了命运摆布，又如流星划过，忽然陨落。 他又是幸运的，一路顽强生长，在亲朋好友接济支持下，小学中学都是农村普通学校上学，却用自己努力考取西安美院。毕业到南京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在教小朋友寻找美术的同时，自己坚持写写画画，日子逐渐稳定下来。 他大学毕业前，都是偶尔回老家才见到。每回见到我都是腼腆一笑：“爷！”精瘦单薄、浓眉大眼，常常穿一身略不合身的衣服，依然开心地跟着哥哥们疯跑。那个时候他叫小孩蛋——农村常见的男孩昵称。每每拿他眼角的疤痕开玩笑，他都会回我：“不影响找对象的。”上大学后，和我聊地多了，确实没有影响他找对象，时不时提起对象的消息，略感欣慰。 毕业后，他找的工作单位是一家不大的培训机构，主要教孩子美术，书法、绘画什么的，和他专业对口，教得得心应手。在得知我写的小文需要配图时，自告奋勇发了一些自己平时画画的小画给我。文气盎然，趣味十足。对于书法，他喜欢苏黄米蔡，说是意蕴足，临地像模像样，也对我临赵孟頫不以为然。 出事时，他正准备赶赴家人的欢聚。在警方多方联络下，才通知到家人。意外、震惊和心存幻想之余，历经几个小时的搜寻，我们在仙林一个医院地下室的角落找到他，冰冷、苍白，孤零零躺在那儿。我泪如雨下，为这个孩子不屈不挠不低头却不得不低头的命运。命运如此薄苦，如他瘦弱的身子，一碰就碎。 事后，警方通过监控视频了解到，出事时他正骑电动车慢悠悠地行，前面一辆私家车突然打开车门，他躲闪不及，直直撞了上去。在倒地时头又撞到路边的物体，他试图爬起来，但没有成功，瘦小的身驱终没能再撑起他不屈的生命。 在5月，我们才约小聚，叔侄二人找了一个小馆，边喝边聊。他说我听，给我说自己未来的打算，说他当年的问题。我依然过来人的絮叨，老生常谈给他讲就业创业，讲成家立业，讲学业事业。在分析了培训行业的种种可能后，他忽然说，他热爱这份工作，是因为你很享受带孩子们写写画画的过程。我立即闭口，所谓有前途的事业，多数都是自己看到光，才会更加坚定行路的脚步。相信他的坚强，能换回自己一片天空。 9月11日，阴历八月十六晚上，是他走后的第一天。我一个人在小区游走，抬头看见圆月被金灿灿的云遮住，一句话涌上心头：毕竟，他曾踏着七彩祥云来过。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夜空，在他的夜空，夜夜皎白。也许，我只是看到了他的今夜。 今天傍晚，忽然发下路边不知何时冒出一丛鲜艳的花。朋友说，这叫彼岸花，又名：曼殊沙华，常在7-9月开。花语是：无尽的思念、优美纯洁、绝望的爱等等，因其花开不见叶，所以常寓意分离。“世上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伤心金陵城。 我又想起侄儿孙玉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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