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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入尘烟》第十一场——“啥不是土里头长的,土就是个干净东西”

 野有雅兰 2022-09-27 发布于山东

镜头八,马有铁和正在编制东西的贵英在田里的土屋前闲话

这个镜头里的台词极富有哲学味道。

马有铁吃着馒头看着贵英编鸡窝,馒头掉地上了,他拾起来继续吃。桂英说道,掉土上了的馒头,就别吃了。这时候,《隐入尘烟》通过马有铁用西北方言说出来一通语义双关、意味深长的关于“土地”的哲学——“怕啥呢,啥不是土里头长的,土都不嫌弃我们,我们还嫌弃土吗?土就是干净东西,不管你是有钱有势的人,还是啥人,你只要种上一袋袋麦子,就能给你长出十几袋二十几袋麦子(值得观众思考的是,影片中,土显然是个隐喻。土既是土地,又是亿万农民的另一面)。”

话音刚落,马有铁的驴以贵英说台词的方式开始来“串戏”了:“这个遭瘟的,把苗吃了。”马有铁道:“它现在把包谷苗吃掉,秋天他就少吃一个苞谷棒子,它啃就啃去。”

镜头九,村头水渠的桥上。一个孩子在玩石头,桂英被孩子吸引,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孩子的奶奶嫌弃的抱走孩子,贵英惭惭的缩回手。此时,马有铁驶着驴车进入镜头:“走,坐上车走。”在桥头树荫下,这个农村信息发源地和“地下交通站”,马有铁当众,把被村民嫌弃的、残疾的贵英用一个公主抱抱上车。这个举动,引起桥头村民的集体吐槽:把那厮恨不得顶头上;恨不得连裤腰带上;哪像我们呢,没人疼;她就是活的比我们好……

镜头十小鸡在贵英编制的围笼里渐渐长大。夫妻二人在租住的房子外面边吃饭边喂小鸡。一只燕子欢快响亮的啾啾叫着飞过这对夫妻头顶落在在屋檐下忙活着建巢——马有铁夫妻的建巢也在进行中。

大西北广阔荒凉的原野里,马有铁和泥制土坯的建巢预备工作和镜头中出现的类似八卦图的图案一样,也将圆满完工。

镜头十一,晚上大西北的土炕上。马有铁累的胳膊疼,桂英体贴的边给他揉捏边埋怨他该休息一下。

镜头一转,雨来了。夫妻二人风雨中抢护土坯的场景是一场大戏。

底层百姓在各种“风雨”中的“成巢(家)”之难,黑暗风雨中,夫妻互相照亮对方、互相关切安慰、互相扶持救助之情,尽显婚姻的本质。

镜头十二,奋斗了一夜,雨过天晴了,二人披着破旧的塑料布坐在土坯旁。

马有铁怕桂英淋雨感冒。手里编织着什么的贵英道:“我没那么虚,以前睡在我哥后院窝棚,刮风下雨都习惯了。”  接着她把手里完工的草编驴递到马有铁眼前道:“像我们家的驴吗?”马有铁道:“像。还是草编驴好,不吃草也就不让人使唤。”  这句出自底层农民的朴素家常唠嗑,那是人生哲学满满啊。何以见得?——老子《道德经》言: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人,只要你有物理身体,就得吃饭,不管你是富贵还是贫贱,究到底,都是因了“吃饭”而“被人使唤的驴”!你不被A使唤,就是被B使唤,不被自己理念使唤,就得被他人理念使唤,无非都是为了“一口饭”而被人使唤!那些一朝得势便瞧不起底层劳动者的各种市井势利眼又何尝有这种通透的智慧呢?!

经过这场风雨,原本陌生的,被命运捏合到一起的夫妻感情日益加深,他们说着二人第一次相见的趣事。

镜头十三,夏日晚上,二人睡在屋顶。马有铁害怕贵英掉下屋顶(实际是马有铁已经感受到,他的生活不能没有贵英了),按照桥头村民的打趣话用草拴住贵英裤腰带。这个镜头的存在,意在告诉观众,风雨的洗礼把这对原本陌生的人的命运紧紧的拴在了一起。下一个磨面的镜头也是在强化二人温馨体贴日常。

镜头十四,甘肃淳朴的以物换物习俗。

镜头中,一个典型西北装扮的淳朴农民微笑着和同样面带微笑的马有铁用西北方言交流着——

“等秋天我再给你送两袋”

“用不了那么多,一袋半够了”

“还拾了你的粪了”

“烧完了,你再拾来”

网上那些说此电影“抹黑”农民抹黑国家的人,你真的认真看过电影吗?

镜头十五,在鸡走燕鸣的和谐温馨而美好的诗意画面中,用换来的芨芨草编织者盖房必备草苫子的马有铁被燕子一家吸引了——这样的'家’不正是他马有铁向往的吗?电影中,有关燕子的画面一再出现是导演的一个意味深长的比拟。

下面的镜头就是夫妻二人同心协力建造家园的过程了。底层百姓建设家园有多繁琐不易,因被时代洪流裹挟而失去家园就有多无奈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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