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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丘的黄昏
一 一只驳船从上游缓缓驶来,将绸带剪成碎片,江面顿时金光闪闪一片。 横卧江上的大桥,没了往日的喧嚣,静如处子,俯身对镜贴花黄。 曾经生龙活虎的它,如今毛色没了光泽,目光迷离,行动迟缓。 我抚摸着它的头,忧伤地说:“桑丘,你来生投胎为人吧,多活些日子。” 有一次,他们在学校坝子里打篮球,不小心把球掉进旁边的峡谷。 他和同学披着朝霞出发,背着干粮,拿着火把,满天星斗时才携球而归。 刚开始,他面对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大都市兴奋过一阵子,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因为他的生活并无改观:住工棚,吃盒饭,抽低价烟,喝劣质酒,囊中羞涩,遭人歧视。 有次被撩拨得春心荡漾,大起胆子,给同班的小萃写过一封情书,结果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等打工筹够了钱,就回家翻修老屋,是每天支撑他爬上脚手架的希望。 终于盼到年底,他却只拿到部分工钱,除去路费和父母礼物,所剩无几。 谁料,还不到一个月就发生瓦斯爆炸,我的生命就终止于22周岁的那个春天。 父母在十几个族人的声援下,讨回二十八万元的抚恤金。 “在阴间,我特意通过关系,打点阎王,将我投胎为狗呢。” 我惊呆了,平时看它一副呆头呆脑模样,原来是大智若愚! 瞧它一脸沧桑,目光忧郁的神态,真有几分古代智者的气质。 志愿者的喇叭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往下看看,人们三三两两戴着口罩涌向采集点。 “其实,我一丁点儿都不喜欢我的名字。因为这是个人的名字,而且还是个洋人。” 走路一摇三晃,憨态可掬,整天形影不离地跟在我身后。 “既然不喜欢,怎么每次叫你时,你都摇头晃脑,欢天喜地的模样?” “主人,我吃你的,住你的。既无看家护院之功,又无打鸣抓鼠之能,讨您欢喜就是我的本分啊!” 难怪每日回家,它都要扑上来摇尾乞怜,舔手示爱,把屁股扭成一朵花。 这个一脸猪像的家伙,居然心机城府如此之深,平日里伪装得滴水不漏。 桑丘尽力说完,就闭上双眼,没有了呼吸,两滴眼泪徐徐滑落。 二O二二年九月 作者简介:李涯,1966年生于四川酒城泸州,喜书香胜于酒香。大学学历,在大中专院校、机关、企业做过管理工作,爱好读书、写作、音乐、旅游、健身,在省市报刊杂志发表过散文数十篇。奔走红尘,一直不忘曾经是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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