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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池重新睁亮眼睛,这是大家都高兴的事情!

 黄亚洲工作室 2022-09-28 发布于浙江



诗意散文

滇池梳妆曲

黄亚洲



滇池的雅量

我一直佩服滇池的雅量:财力并不雄厚,平均水深只五米,但朋友来了,她都喜欢。她在客厅摆下很多小凳子,来者俱坐。她是大家闺秀,容纳大浪,也迎接细流。
她一直微笑,看见三十五条河,如此的争先恐后,比如盘龙江、金家河、采莲河,马料河;也比如西北沙河、虾垻河、涝鱼河!
她努力融会所有的嘈杂,尽力,用自己不多的财力,布置鱼类、鸟群、灌木、芦苇,以及各朝各代文人墨客的游兴。
真没想到三十五条河流里,有表现不好的;个别的,甚至居心叵测,甚至有些不明不白的管道,也来冒充河流;因此,那些年,她经常肚痛,但脸上仍坚持堆笑,她不能失态。她知道自己是典籍里的高原明珠,是云南昆明的形象大使!
而看她今天的起身相迎,已是神清气爽。她已经把三十五条河流,辫子一样,在脑后盘紧;她是在八百万昆明人共同搀扶下站起来的,她的泪花,已经有三类水的晶莹。
现在,失踪多年的白鹭,做了她头上的发夹;叮叮咚咚的鱼,是她裙边的环佩。
我一直佩服滇池的雅量。虽说,她依旧五米深浅,但已把整个昆明,都接纳成了风景。她过去有点吃力,现在,已体态匀称。“大湿地、大生态、大景区”是她最新的雅号。她依旧大家闺秀,亮晶晶的客厅高朋满座。
我今天也拣了一张小凳坐下,心里忐忑不安。因我不知道主人怎么看我。我虽是诗人,她喜欢的那种,但我,曾经,有好些诗行不太干净,不是河流,像是管道。


滇池的宝丰湿地

滇池沿岸的湿地里,宝丰湿地的穿戴,显然是最得体的一个。
滇池的水纹、鱼、岸、风车草、芦苇,互相过渡得没一丝痕迹。白鹭飞来飞去,经常抓破水面,就连这种小小的破绽,都处理得很平滑。
我的手伸出观鸟廊,摘了一颗没有成熟的棠梨,有点涩。但导游介绍,这果子鸟儿特爱,所以要多栽。不久,大批降落的鸟群,就会雨滴一样密集。
我通过玻璃墙观察水底,果然,滇池特有的金线鲃重生了。当然,中华倒刺鲃、云南光唇鱼都来了。它们的共同感言是:终于,回到古滇池了!
这话有点讨喜,但很中听。
确实,这么些年,全国百姓都关心着滇池的水质,现在看去,清爽多了,接近三类水了。“滇池保护治理科普中心”也设置在这里昆明市民如波浪一般,一波波涌入,又一波波退去;他们都把自己,看成是滇池的水。他们都是“环湖截污”的主力军,都是污水处理厂的监造师,都是拆环湖百万平方米建筑的督促者。这些年,他们比我们还睡不着,滇池的污染,让他们的眼皮接连好几年发黑。
大观楼长联中描绘的那个滇池风貌,那些眸子流波的词汇:“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已经,沿着宝丰湿地的栈道,不由分说,向我迎面扑来了。我都躲避不及,我要被迫揽上她们的腰了!


我是一条滇池金线鲃

现在我回来了,我应该感谢谁?
我是“滇池金线鲃”。这名字,就是因为你们在我肚皮上,发现了一条金线。
取不取这个名字,不是关键。关键是我有洁癖,也因此,我离了滇池。
实际上我很低调,我是宅家族,白天宅在穴里,半夜才探头觅食;实际上我很平和,仅吃点浮游生物、小虾小虫。没有,也行,就吃植物:丝状藻、碎叶子。关键是,我受不了污浊,我不愿意世界是刺鼻的,虽说我没鼻子,但我的双腮,也会咳嗽。
说实话,我也知道,我该感谢谁。我知道我离去后,有人叫着我的名字,并且流泪。那个人,是孩子,是母亲,甚至是昆明市的市长。
说实话,我也知道,我该感谢谁。我知道,为了我的回来,昆明市把一句口号死死地钉上大墙,钉在报纸的社论里与每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里。我知道这些年陆续建起的28个污水处理厂,一直举着它们圆罐式的粗壮手臂,向我挥舞。
说实话,我还是比较胆小。我用突出的尖吻,反复作试探:水,好像,已经有了水晶般的透明;我用两对细须,再三摇动水草,也已摇不见铁锈般的浑浊。
谁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我始终记得古滇池在唐诗宋词里的那种安详,始终记得,滇池曾几何时滚动着褐色的泡沫,垃圾的升降成为新的波浪。
我感谢你们,昆明的父老乡亲,你们没有把我看成一条鱼,你们把我看作走散的亲人!
今天,我流着泪回来了,我知道我该感谢谁!
我肚皮上这细细的一条,其实不是金线,其实,是一条斩钉截铁的破折号,用在这样几个句式里:
滇池——翡翠!
昆明——诗歌!
云南——彩云!
历史——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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