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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头屿学校的日子 文/安宗光 一九八零年七月，我从奉化师范学校(中师)中文专业毕业，在家等待了将近二个月。心想我曾在桥头胡中学(完中)初中部当过三年民办教师，并且以当时中考考分桥头胡区第一、作文满分的成绩考进奉化师范中文班，再说在奉化师范好坏也是个班长。自我感觉到桥头胡中学初中部做个语文老师是绰绰有余的。但到八月底，接到宁海县教育局的通知，被分配到峡山头屿学校任教。这个结果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当时觉得意外，现在想想，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并且觉得我当时的想法是错误的，都是自我感觉太好在作怪。原因有两点：一是师范毕业后没有同桥头胡中学校长联系，表达我想到桥头胡中学任教的意愿。难道要让堂堂桥头胡中学的校长来请你？你算哪根葱？二是在若干年后才知道当时桥头胡区管教育的领导是峡山人，钦点本人去峡山任教！所以,去峡山任教也就是必然的事情。 记得去头屿学校报到之前，先到峡山小学王成恕校长(兼管峡山公社教育)处报到。王校长当时同我讲了什么话已忘得精光，(不好意思！领导的话怎么能忘记呢？这是对领导的大不敬！)但有一句话是终生难忘的：“经过我们研究，决定让你担任头屿学校(只有初一年级，初二、初三年级在横山岛)负责人。希望你……” 然后，王校长让我去头屿学校报到。 头屿学校距离峡山还有三里路的样子，校舍成“半口”形孤零零地坐落在小山边。一个办公室，两个教室，两间小宿舍。学校南、北面全是团结塘围垦后所种的桔子树，一人多高，举目所见绿意葱葱。学校西边是一座小山，这个小山没围塘之前就是一个小岛，我想“头屿”之名就源于此吧。学校东面是一条新造的比较宽敞的泥路，直接通往桥头胡至峡山的主路。 学校连我在内只有五位老师，三男两女，除我之外四位是峡山本地人，一位是峡山人上门女婿。他们都在家食宿。我在学校宿的问题是解决了，但由于宿舍门下摆缝隙很大，蚂蚁是常客，蜈蚣也偶尔光顾，有两次还有蛇进来为伍。每次睡觉之前都弄得紧张兮兮的，一定得把被褥反过来抖几下，墙面、桌面等都得仔细检查一遍，才能入睡。 宿的问题解决以后，食的问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其他四位老师都在家里吃，只有我一人得在学校吃。学校没有食堂，天可怜见，所幸的是我宿舍后节有一个灶头，供看桔场的老伯蒸饭用的。这老伯年龄大概七八十岁的样子，红光满面，看样子身体很硬朗，从不主动与人沟通，你问他几句，他答一句，有时连一句也懒得搭理，弄得人很是尴尬！但没有办法，因为我要借他的灶头蒸饭，只好拍他的马屁。幸好他会偶尔抽点烟，让我有了拍他马屁的机会，能偶尔给他递点烟。他才勉强答应让我同他一起蒸饭。
老伯还时不时地玩失踪，明明蒸饭的时间人在的，但到了吃饭的时间，灶头的锅却是冷的。碰到这样的情况只好到三里地外的小店买点饼干之类充饥。虽然老伯时不时地玩失踪，但饭的问题总算是勉勉强强解决了。 饭的问题勉强解决了，但菜的问题是个死结。老伯从不烧菜，更不可能向他买菜了。我只能从家里带上可供吃一周的散装的腌榨菜、腌黄瓜之类的，因为当时没有罐装的榨菜、黄瓜出售。这些散装腌榨菜、腌黄瓜之类放上三四天，表面就会起白，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差不多是坏了，每周剩下的一两天时间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由于经常吃咸菜，没有新鲜蔬菜吃，口角发炎，差不多成了“颜色憔悴”“形容枯槁”之人了。 说到这里，要衷心感谢同学校的两位老师。一位是尤老师，桥头胡中学比我低一年毕业，老公是峡山医院院长，她可怜我，大约每月会请我去她家里打打牙祭。还有一位是体育老师，也偶尔会请我去他家吃上一顿。 学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三四平方公里荒无人烟。每当黑夜降临，万籁俱寂，无边的黑暗向你涌来，面对此情此景，会豁然冒出被抛弃在荒山野岭的狐苦伶仃之感。一人正襟危坐于小宿舍中，面对如豆孤灯，此时，唯有沉浸在书香之中，才可以忘却世上的一切，让自己的灵魂找到栖息地。 男大当婚，成家的愿望被摆上议事日程。目标：找个有固定工作的。在海角峡山，符合这个要求的可是寥寥无几。记得峡山粮站有一个，峡山水产门市部有一个，峡山小学有两个。僧多粥少，没赶上“竞争”就失败了。物质决定意识！当时的老师在社会上没什么地位，姑娘们宁可选择工人，也不会选择臭老九——教师。所以，失败是必然的，这是时代的无奈。 到了一九八二年，当时贺建时任宁海县副县长，教育属他管辖。他深感中学师资力量的薄弱，有挑选部分公办初中教师上大学进修的思考，恰逢当年国家也有中师毕业的初中教师上大学进修深造的单独招生政策出台。贺副县长毅然颁布了一项政策，凡报名参加大学进修考试的老师，可以脱产去宁海县教师进修学校复习三个月。我也就毫无疑问地报了名。当时复习班的任课老师分别是政治(潘兴官)、徐季达(语文)、胡克钧(历史)等，皆是宁海中学名师，教学效果非常好，深受我们欢迎！ 贺副县长高瞻远瞩，顶住校长们的反对(一下子找不到代课教师)的压力，为宁海的教育事业立下汗马功劳，令人敬佩！ 考试后，正值暑假期间，就在家等待结果。 有一天，忽然接到峡山小学校长王成恕电话，让我到峡山公社去一趟，公社书记尤尔坦找我有事。 尤书记：“峡山公社缺一名文书，王校长向我推荐了你，你有没有意向？” “听说转出师队伍很难。” “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如有意向，三天后即可来公社上班。” “好的，感谢尤书记的信任。” 第四天，尤书记给我打来电话，说贺副县长不同意我转出教师队伍，原因是我已被高校录取。如果没有录取，可考虑转出教师队伍。 当然，文书之类也就自然“黄”了。 步入仕途，当个局长什么的。福乎？抑或犯罪榔铛入狱。祸也！如兹，则从教即明智之举乎？亦未尽然矣，向使碌碌无为，泯然众人，亦祸。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人生无常，谁道得清、说得明耶？ 但天无绝人之路，上天在堵住你一条路的时侯，同时向你开启了另一扇门。是祸是福，就看你的造化了。 从这一段特殊的经历来看，人有时候吃点苦也未必是坏事。
 作者简介 安宗光 安宗光，中学高级语文教师。98年~08年任知恩中学语文教研组长。退休后以诗和远方为生活终极目标！步走、登山、赋诗、为文、书法、抚琴、出游、会友、稼穑等等等等皆有浸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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