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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方剂的四种关系

 图书 馆员 2022-09-29 发布于内蒙古

·方证相应的关系实质是“有是证则用是方”,即方与证之间有着相对固定不变的关系,这种对应关系还产生了“异病同治”现象。
·方与药之间存在着离合关系。方药相合反映了药物功用与方剂功效大体相同,方与药离则表现为同一药物在不同方剂中有选择性地发挥作用,以及因配伍产生的新效用。
作为中医防治疾病的主要工具,方剂是在辨证立法的基础上,按照一定原则,选定药味、药量等组合而成的药方。组方讲章法,用药有规矩,这一过程尤其需要充分考虑处理好其间的各种关系,如方与证、方与药、药与药、量与效等。兹对此略谈拙见。
方证关系
辨证论治的基本要求是法随证立、方从法出,即治法由证而决定,是组方的依据;方剂依法而组建,是治法的体现。因此,方证关系其实反映的就是关于证与方之间的适配性问题。
方证相应,或谓之方证辨证,是张仲景学术思想的一大特色。《伤寒论》中有“病皆与方相应者,乃服之”之言,并将所辨之证以方剂命名,如“病如桂枝证”,“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汤”等。一般认为病是因特定的致病因素、发病规律和病理演变导致的异常变化过程,具有特定的症状和体征,涉及全程,贯穿始终;而证是疾病发展过程中某一阶段病理本质的概括,包括病位、病因、病性及邪正关系,具有阶段性、动态性。
这种证与方一一对应的关系模式,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如孙思邈对《伤寒论》的整理即采取了“方证同条,比类相附”的方法。朱肱则称以“药证”,谓“所谓药证者,药方前有证也,如某方治某病是也”,并提出“须是将病对药,将药合病,乃可服之”。柯韵伯认为“仲景之方,因病而设,非因经而设,见此症便与此方,是仲景活法”,其《伤寒来苏集》的编撰即采用以方类证、以方名证,方不拘经。徐灵胎以方证相应为据,编著了“不类经而类方”的《伤寒论类方》。日本古方派代表吉益东洞指出:“《伤寒论》唯方与证耳”“医之方也,随证而变,其于证同也,万病一方;其于证变也,一病万方。”
方证相应的关系实质是“有是证则用是方”,即方与证之间有着相对固定不变的关系,如治疗太阳中风证的最佳用方是桂枝汤,治疗脾胃虚寒证的最佳用方是理中丸,治疗气虚血瘀证的最佳用方是补阳还五汤等。这种方证的对应关系,还产生了“异病同治”的现象,如胃下垂、直肠脱垂、子宫下垂等病,若同因于中气下陷者,则均可用升提中气的补中益气汤治疗。此外,方证之间还存在着一对多或多对一的关系。如小柴胡汤既能治伤寒少阳证,也能用于妇人热入血室证;龙胆泻肝汤既能清肝胆实火,又能泻下焦湿热;补中益气汤既能治疗脾胃气虚证,又能治疗中气下陷证,还能治疗气虚发热证。而八珍汤、十全大补汤、人参养荣汤等均可用于气血亏虚证。
方药关系
方以药成,方药之间存在着有离有合的关系。徐灵胎《医学源流论》言:“方之与药,似合而实离也。得天地之气,成一物之性,各有功能,可以变易血气,以除疾病,此药之力也。然草木之性,与人殊体,入人肠胃,何以能如人之所欲,以致其效?圣人为之制方以调剂之……故方之既成,能使药各全其性,亦能使药各失其性。操纵之法,有大权焉。此方之妙也。”近代新加坡名医黎伯概亦言:“药者呆板之物,而方者灵变之才。若分各味药,则本划然各有一性,而联合用之,则已别为一意义,是为方之性理,此为中医所独长。”
方与药合药物的性能和功效是组方选配的依据,也是一个方剂的功效基础。通过了解方中药物的功效,即可大致判断出该方剂的整体功效。如黄芩、黄连、黄柏、栀子均为苦寒而善清热泻火解毒,所组成的黄连解毒汤的功效则为清泻三焦火毒。再如人参、茯苓、白术、甘草均有补气健脾的功用,由此组成的四君子汤自然也以益气健脾为主功。由此可见,这种方药相合的关系,反映了方与药,尤其是主药功效的一致性,即药物功用与方剂主体功效大体相同。方剂功效则是方中各药味功用的集合,只是这种集合决非药味功用的简单堆砌或加和,而是循法配伍,力求取长补短、扬长避短的结果。
方与药离药在方中,原有的性能及功效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改变,有时会呈现出一种似合实离的关系。具体表现为同一药物在不同方剂中有选择性地发挥作用,所谓“随证配伍,功效各异”。如陈皮在异功散中的作用是行气散滞以防补药之壅,在二陈汤中是理气燥湿以助化痰,在保和丸中是理气健脾以消食滞,在补中益气汤中是调理气机以助升降,在五仁丸中是行气通滞以助传导,此即《本草纲目》所言之“同补药则补,同泻药则泻,同升药则升,同降药则降”。再如桂枝,《成方切用》有言:“桂逢阳药,则为汗散;逢血药,即为温行;逢泄药,即为渗利,与肾更疏,亦必八味丸之桂,乃补肾也。故曰当论方,不当论药,当就方以论药,不当执药以论方。”又如茯苓,《王氏医存》认为:“茯苓得白术则补脾,得车前子则利水,得泽泻则渗湿。”还如川芎,辛温行散,为血中气药,在四物汤中以活血化瘀,在九味羌活汤中以祛风止痛,在柴胡疏肝散中以行气活血。也有因药味配伍产生新的效用,而使方与药功效不同,如大黄味苦性寒,功主泻热攻积,而与大辛大热的附子相配,则能使温脾汤温下寒积;又如升麻能升阳以止泻,而济川煎中取其小量与补肾润肠药配伍,通过“欲降先升”,而使全方有润降通便之效。还有一些药物之间存在着特殊的配伍关系,使配伍后的方与药在功效上完全不同,如桂枝汤中的桂枝与白芍调和营卫,小柴胡汤中柴胡与黄芩和解少阳,左金丸中黄连与吴茱萸清泻肝火,交泰丸中黄连与肉桂交通心肾等。
药际关系
药物配合应用,相互之间必然发生一定的联系。《神农本草经·序例》将各种药物的配伍关系归纳为“七情”,即“有单行者,有相须者,有相使者,有相畏者,有相恶者,有相反者,有相杀者”。其中除单行者外,其他都涉及药物间的配伍关系。《本草纲目·序例》对此进一步解释曰:“药有七情,独行者,单方不用辅也;相须者,同类不可离也……相使者,我之佐使也;相恶者,夺我之能也;相畏者,受彼之制也;相反者,两不相合也;相杀者,致彼之毒也。”
由此说明,药物相伍而用,其间的关系甚为复杂,或可增进原有的疗效,如麻黄配桂枝,能增强发汗解表、祛风散寒之力;或可相互抵消或削弱原有的功效,如莱菔子能削弱人参的补气作用;或可降低或消除毒副作用,如生姜能制半夏毒;或可产生毒副作用,如“十八反”“十九畏”中提及的内容。概而言之,药物相伍于临证或为所宜,或为所忌,遣药组方时须谨慎待之。
此外,药以组方,各有角色,如《素问·至真要大论》言:“主病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即由于分工不同,药物之间还存在着主、辅、佐、使的关系。
量效关系
量效关系,是指在一定范围内药物的剂量(或浓度)增加或减少时,药物的效应随之增强或减弱。所谓量,并非单指每味药的剂量,还应包括整方剂量、药物用量配比、服用量等。这种关系是确定临床用药剂量的基础,也是方剂中最为复杂的一种关系。
对于这种关系,张仲景有着深刻的认识,并作了详细示范:一是组方相同,因药量调整而方名变更、主治变化,如桂枝汤主治太阳中风证,桂枝增加二两后更名为桂枝加桂汤,以主治奔豚气;芍药加倍后更名为桂枝加芍药汤,则主治少阴腹满时痛证。二是药量选定随病情而定,如生姜在治疗血虚寒厥的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中用至半斤,在主治虚寒里急的小建中汤中、主治外寒内热的大青龙汤中用至三两,在主治太阳轻症的麻黄桂枝各半汤则用一两。三是药量随证候环境而定,如生地黄在防己地黄汤中用二斤、炙甘草汤中用一斤、百合地黄汤中用了一升。
药量选定要受诸多因素的影响,如药材品种、产地、生长过程、采收、炮制及药物配伍、煎煮方法等,还有与患者个体相关的各种因素,如性别、年龄、体质、性情、饮食等,这些都应在选定药量时予以考虑。
更为复杂的是,同样一味药,因用量的不同而功效也有显著区别,如附子小量可温补脾肾,中量能祛寒止痛,大量则回阳救逆;再如红花,少用可养血,多用则活血,大量则能破血;又如元胡少用止痛,多用可安神等。
近些年来,对于药物的量效关系开展了大量研究,但由于中药具有多成分、多途径、多靶点的特点,加之方剂环境下药物相互间发生的反应与变化难以控制、数不胜数,因而相关研究至今未取得实质性突破。

综上所述,一方既成,即会存在上述四种关系。由于衡量一个方剂优劣的标准是临床疗效,因而学习、应用历代名方,须把其如何处理各种关系作为关注重点。临床实践证实,在做到方证相应、方药一体、诸药协同、量效相宜方面,经方为我们树立了标杆。(朱光  河南中医药大学)

从张仲景方剂配伍规律谈中医不传之秘在剂量
辨证、立法、选方、用药是是中医诊治疾病具体思维过程,也是中医治疗学最大的特点。 但是,在临床工作中,不少医者只强调辨证、立法、选方,对于用药缺乏周密的思考,忽略了古方原来配伍和剂量比例的原则性,固此临床效果往往不理想。这就提醒我们,在正确辨证立法的前提下,选方用药,不仅要注意药物之间君、臣、佐、使正确配伍,以及药物之间刚柔相济,动静相伍,升降相因,气药和味药之间相须配伍原则,更要注意药物之间剂量的比例。做到处方用药,药味精专,用量精当。著名中医岳美中说:“中医治病的巧处在分量上。用量的大小要因人因病而定,以适合病人的体质和病情为宜”。在中医方剂中,如果药物之间用量比例改变过大,它的主要作用也会随之改变,治疗对象就不同,方名也不同。如厚朴三物汤、厚朴大黄汤、小承气汤均由大黄、枳实、厚朴三味组成,但用量不同;主治和治疗的目的也不同;故方名也改变。同时,治疗时间有今昔,地理有南北;人体体质有阴阳强弱,药有刚柔升降浮沉;邪气有盛衰;岁运有初终。总之,医者必须在中医整体观,天人合一观,恒动观的理论指导下,配伍用药,决定剂量。“用药如用兵”,只要周密地考虑药物之间配伍以及剂量比例,那么制方遣药,进退有法,转灵多变,用量独出心裁,方剂就成为有制之师。
怎样才能正确掌握方剂的剂量,微到量依证定,这就涉及到古方的学习、继承和运用的问题。古方是前人给我们留下的宝贵遗产,它的配伍和剂量都有其严密性和科学性。
张元素说:“仲景之药为万世法”。张仲景《伤寒论》乃中医学的“方书之祖”。《伤寒论》方剂,无论以配方理论,临床实践方面,都具有相当高的成就,既体现了中医基本理论在方剂中具体应用,也蕴存着许多科学内涵。著名的中医专家岳美中教授,就十分强调古方的学习和运用,并认为运用古方在辨证正确的前提下,应按照仲景《伤寒论》方剂原来剂量配伍应用。他说:“有人研究五苓散的利尿作用,发现按仲景原方剂量,利尿效果最佳;若各药等量投入,利尿效果反而明显地减低,所以他在《岳美中医话集》中说:“我们在学习古方时,不但要牢记方内的药物,而且应当牢记药物的剂量,各药之间的比例关系,以及煎服法等,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学到方剂的妙处,再加上临床认证准确,投之取效方捷。
《伤寒论》方剂配伍规律告诉我们,在遣药配伍时,方剂中各药之剂量,依证当重则重,当轻则轻。组成方剂的药物相同,剂量不同;那么功效和主治也就不同。桂枝汤是“群方之冠”,在《伤寒论》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张仲景以桂枝汤为基础,通过剂量的变化以及加减药物,而衍变成桂枝汤类方。不仅可以运用于治疗外感热病,也可以运用于治疗内伤杂病。在外感病中,几乎六经每一经的经表之证,都有用到桂枝汤的机会。在内伤杂病中如腹痛、虚劳里急、奔豚、喘等病,通过桂枝的剂量之改变,或加芍药、饴糖、龙骨、牡蛎、厚朴、杏子等,其法中之法,精妙无比。为什么桂枝汤有如此神通广大呢?其奥妙在哪里?
1 张仲景通过剂量的改变而派生他方
桂枝汤乃滋阴和阳,调和营卫,解肌发汗之总方。桂枝辛温发散通阳,芍药酸寒收敛和营,两者均用三两,收散之力相当,于发汗中有敛汗之旨,于和营中有解卫之功,主治伤寒表虚及卫不和诸证。如原方中桂枝增至五两,即成桂枝加桂汤,治疗汗多损伤心阳,阳虚阴乘。寒气上冲之奔豚,加桂以温通心阳,平冲降逆。
桂枝汤中,桂枝和白芍的用量相等,就有和营解肌的作用;桂枝加芍药汤中,白芍用量比桂枝的用量多一倍,就成为治太阳病误下,转属太阴,因而腹满时痛的方子;小建中汤,白芍比桂枝的用量多一倍,又配用饴糖,就由桂枝汤调和营卫,解肌发汗作用变成小建中汤补虚温中,益阴和阳作用。
四逆汤和通脉四逆汤均由附子、干姜、炙甘草组成,两方姜附用量大小不同,所主病证轻重有别。四逆汤由生附子一枚,干姜一两半,炙甘草二两组成;强人可用大附子一枚,干姜三两,主治阳虚阴盛之四肢厥逆,恶寒倦卧,下利清谷,呕吐腹痛,脉沉迟或微细之症。通脉四逆汤由生附子大者一枚,干姜三两(强人可四两),炙甘草二两组成,主治里寒极盛、逼阳于外之手足厥逆,下利清谷,身反不恶寒,面赤,脉微细欲绝之症;阴盛阳衰程度比四逆汤证更为严重;故加大干姜、附子用量,以破阴回阳,通阳复脉,故名通脉四逆汤。
2 张仲景依证定量,通过改变剂量而扩大方剂不同效应
证是立法组方的依据,也是用药剂量的依据,通过调节剂量,可增强对个体治疗的针对性,使之更切合病情。甘草干姜汤与芍药甘摹汤中独重甘草用量,以显其复中焦阳气的功能。麻黄在麻黄汤中为君药,用量达三两,比桂枝多一两,二者相配共奏开腠发汗,祛风散寒之效,治疗卫阳被遏,营阴郁滞之伤寒表证。若表证更为严重,卫阳郊甚而助里热,则麻黄用量比麻黄汤加倍,配桂枝开泄腠理散表寒,配石膏以发越在里之郁热,组成大青龙汤。又如石膏之用量,在白虎汤、白虎加人参汤中用至一斤,且加知母六两,非此则不能息燎原之火,治疗阳明病大热、大渴、大汗、脉洪大之症。在麻杏石甘汤中,石膏用量为半斤;且无凉药相助因其仅是肺热壅盛,热势较上症为轻,故用量亦减。桂枝二越婢一汤石膏用二十两,麻黄升麻汤中仅用六铢,为白虎汤石膏用量的六十分之一。足见张仲景掌握剂量是量依证定,精细严格。
3 张仲景依据病证轻重及体质强弱,掌握猛剂用量
药证虽相应,还应当根据病人禀赋之强弱,阴阳之偏盛,年龄之长幼,性别之男女以斟酌剂量,如四逆汤,体质强耐药者,附子用大者,干姜用量加倍。又如十枣汤中的大戟、芫花、甘遂用量极小。且在服法上,仲景叮咛,强人服一钱匕,羸人服半钱。又如桂枝附子汤等风湿方,方后注“附子三枚,恐多也。虚弱家及产妇宜减之。”(《伤寒论》174条)而某些方剂中麻黄、细辛、附子的用量特重,这些都体现了证不同而量有异。
历代医家师法张仲景的配伍规律,创出千古不朽的名方。
阳和汤乃王洪绪《外科证治全生集》中治疗阴疽名方,世有阴疽活命丹之称,方由在大熟地一两,鹿角胶三钱,白芥子三钱,肉桂一钱,甘草一钱,麻黄五分,炮姜炭五分组成。大熟地为君药以滋补血液,故用量最重,鹿角胶为臣以填补精血,以肉桂清除寒凝之气,取甘草通经脉利血气之义为佐药,用麻黄表散之性以开腠理为反佐药,更使白芥子消除皮里膜外之痰,吸收炎牲渗出物,全方君、臣、佐、使,调剂得宜,故取效甚大。本方配伍周密,用量精当,熟地为滋腻静药,用量一两;麻黄为发散动药,用量五分;大量熟地得小量麻黄,则补血而不腻,小量麻黄得大量熟地,则通络而不发表,一守一走,相反适以相成。方中白芥子、肉桂、炮姜之量,均比熟地、鹿角胶少,体用之间斟酌得当,可谓有制之师。
近代名医张锡纯,制方可谓园机活泼,匠心独运。他所制方中,动药和静药比例得当,升降相因,气药和味药相须配伍,如治心病的定心汤,方由龙眼肉一两、枣仁五钱、萸肉五钱、柏子仁四钱、龙骨四钱、牡蛎四钱、乳香一钱、没药一钱,治心虚怔忡。方中龙跟肉一两以补心血,枣仁、柏子仁补心气用量五钱,更用龙骨入肝以安魂,牡蛎入肺以定魄。且二药与萸肉并用,大能收敛心气之耗散,并三焦之气化亦因之团聚。若用药一味补敛,实恐于舒缩启闭运动有所妨碍;故又少加乳香、没药之流通气血者以调和之。张锡纯所制之方,用之效捷,为临床医者所喜用,实为后学之师法。
从上论证,药物的用量对临床疗效有很大的关系。历代医家都十分重视方剂中的药物剂量比例,重视配伍药物之间剂量比例,不仅在理论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同时在实践中也证明,对于提高临床疗效具有举足轻重妁作用,这从历代医家医案中不难得出结论。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涌其源泉。要想揭开中医方剂剂量之秘,就必须认真学习古医书。古代名医处方用药,都是以药味精专,用量精当为度。关于学习古医书的方法,王琦先生在《经方研究五论》一文中总结说:“重基础,融会贯通;求背诵,了然胸中;明法度,变化有宗;相比较,分析异同;审病机,触类旁通;善综合,方证参用;重实践,不断研究。”只有精通古医书,从中获得处方用药的规律,那么,我们在临证实践中选方用药就会左右逢源,也就会达到海阔天空,“凭鱼跃,……任鸟飞”的境地;也只有精通古医书,我们在临床工作中,就不会盲目开方,开大方;也只有精通古医书,我们处方用药,就会药味精专,用量精当。临床效果就会“药中肯綮,如鼓应桴” 。

中药配伍,中药方剂的变化规律

中药方剂的变化规律

组织药方既有一定的原则性,又要有随证加减变化的灵活性,所谓“病有千变,方亦有千变”,但方剂的组成,又是极为严密的。同一方剂,如果有一味药的加减或者剂量有所变更,整个方剂的作用也就不同。
01▶药味增减的变化 指增减方中次要的药物,使该方作用更切合病情。至于主药,只可增不可减,否则属另组新方了。例如:桂枝汤主治发热、头痛、汗出、恶风、脉浮等,若兼喘咳,则加厚朴、杏仁(桂枝加厚朴杏子汤)以降逆平喘。
02▶药量轻重的变化
方剂中的药量与治疗有着密切关系。同一方剂,药量不同,效果迥异。如病证急重,如不相应重用方药,则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证情较缓,剂量倘不减少,则又药过病所反而为害。
03▶剂型更换的变化
药味药量相同,剂型不同,功效各异。中医常用的剂型,有汤剂、丸剂、散剂、酒剂等。一般说,急性病、重病,以汤剂为宜,取其吸收迅速,药力峻利,见效快;丸剂较汤剂缓慢,作用缓和。
04▶药物配伍的变化

指方中主要药物配伍的改变而改变其作用。例如:麻黄配桂枝、杏仁、甘草,功能辛温发汗,散寒平喘,治外感风寒无汗表实证;若配石膏、杏仁、甘草,方名改为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则有辛凉解表,清宣肺热之功,宜于风热壅肺之喘咳证。药物配伍的变化,还包括气味化合的变化。辛药与甘药合用,则辛甘化阳。寒凉药中,味苦者则清热泻火,味甘者则滋阴降火。

综上所述,方剂的运用,既有严格性,又有灵活性,但加减贵在变通,古人所谓“病无常形,医无常方,药无常品,顺逆进退,存乎其时,神圣工巧,存乎其人,君臣佐使,存乎其用”,医生只有知常达变,才能适应盘根错节的病情。

学习经方的三大关键----转载

第一 ,抓药证。
药证,是中医用药的指征和证据。如用麻黄的指征和证据,为麻黄证;用桂枝的指征和证据,为桂枝证。用柴胡的指征和证据,为柴胡证。这是古已有之的命名方法,《伤寒论》中就有“桂枝证”“柴胡证”的提法。一个萝卜一个坑,一味中药一味证。严格的来讲,都有其特异性的指征和证据。而不是象有些人理解的补气药,人参、黄芪一把抓,用活血药,当归、川芎、牡丹皮、桃仁一起上。
药证是必效证。即按照药证用药,必定有效,是指服药后必定能解除因疾病导致的痛苦。这种痛苦,可能是肉体的痛苦,也可能是心灵上的痛苦。换句话说,有效,是给人以舒服。这是中医追求的有效的最高境界。如黄连、山栀除烦,甘草、桂枝定悸。他并不局限在客观指标的变化上。因为,药证是以“病的人”为前提和背景的。
药证是那里来的?药证的认定不是来自理论的推测,也不是来自动物实验的数据,而是中国人几千年中与疾病作斗争的经验结晶,是经中国人用自己的身体亲自尝试得出的结论。你可知道巴豆大毒的代价?小青龙汤治愈了多少咳喘?小建中汤治愈了多少中虚腹痛?
药证是应用天然药物的指征和证据。天然药物成分极其复杂,下咽后究竟起到何种效应?要真正解明其中奥秘,相当困难。所以,使用这些已经流传了几千年的老药,也必须尊重前人在长期实践中形成的行之有效的经验和久经实践证明的事实。如果使用新的制剂,那这些药的可靠性就大打折扣了。也就是说,你用饮片汤剂,必须弄清药证。
药证是来源于实践的经验总结,每个具体的药证所涵盖的面是不一致的,有的药证是单个症状;有的药证则是综合征;有的就是病,有的则是一种体质或体质状态。换句话说,中医治病,并不是单纯的辩寒热虚实阴阳表里,辩气虚血虚,辩脾虚肾虚。举例来说,甘草治咽痛,桃花汤(赤石脂干姜粳米)治虚寒滑脱血痢,就是取赤石脂的吸附和对肠膜的局部保护作用,(赤石脂含有硅酸铝及铁、锰、钙的氟化物),是对证疗法;竹叶石膏汤用人参、麦冬、甘草、半夏以养阴,更有粳米以支持营养,主治伤寒解后,虚羸少气,气逆欲吐,是支持疗法;黄连治痢,白头翁治阿米巴痢,属对抗疗法;小建中汤用饴糖,大建中汤用白蜜,属食物疗法;甘草泻心汤就是治疗白塞病的专方,桂苓五味甘草汤就是治疗肺气肿的专方,半夏泻心汤是治疗热痞(多见于浅表性胃炎伴幽门螺旋菌感染者)的专方。甘草就是治疗心律失常的专药,属专治疗法;桂枝汤只要脉弱自汗就能用,四逆散只要胸胁苦满、四肢冷、腹中痛者就能用,故使用面非常广,属通治疗法。还有体质疗法,更是有独到之处。如黄芪就是一种体质性用药,柴胡也是一种体质性用药。经方的思路朴实无华,也是符合临床实际的。所以,回到药证这个层面,我们会发现中医的世界原来很精彩!
    第二、抓配伍。
配伍是经方中最富有魅力的部位。古人用药,本是单味,后来逐步发展了,知道复方可以提高疗效,可以减轻副反应,可以矫味,于是有那麽多的处方发明。一加一等于几?高明的中医能做出大于二,甚至大于三。这些配伍的结构,是学习经方的关键。比如小青龙汤,关键是细辛、干姜、五味子;小柴胡汤,关键是柴胡甘草,从原文的加减法就可以看出这个结构。麻黄要配伍甘草,石膏要配伍甘草,这个通过统计可以看出。附子干姜甘草治虚寒证,本是四逆汤,是经典配伍,可以矫味,可以增食欲,可以护胃气,来源于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旋复代赭汤、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等。黄芪桂枝芍药,治身体不仁疼痛、自汗、浮肿、小便不利;桂枝甘草,治动悸;桂枝甘草茯苓,治眩悸;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治脐下悸、胸中悸、失精的惊悸;桂枝甘草人参麦冬阿胶,治虚悸;半夏茯苓生姜,治眩呕而悸;黄连黄芩,治烦热而心下痞;枳实芍药,治腹痛便秘;大黄桃仁桂枝,治少腹痛、便秘;半夏厚朴,治腹满呕吐等等。《伤寒论》《金匮要略》中的那些小方,是经方的精华,应当多研究。如四逆汤、桂枝汤、承气汤、芍药甘草汤、四逆散、枳实芍药散等,均是千锤百炼的经典配伍。后世许多方剂无不在此基础上衍化而来,是我们开发新药,创制新方的最佳选择。
前人说,中医有两种病,一是有方无药,即知道用成方而不知变化,是谓有方无药;一是有药无方,即缺乏配伍的规则,组合零乱,叠床架屋,当然效果不好。这种问题的产生,第一是基础不扎实,所谓“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没有学好经方,药证不明,配伍无法,临床所据不是道听途说,就是主观想象。第二是临床思维僵化,所谓“各承家技,始终顺旧”。如处方的用药大概均是14味,每病如此。每人如此,每日必如此。而不知医学是科学,不是艺术,不可凭个人喜恶。以经典汤方而论,有少至一味者,如甘草汤,多则如温经汤,12味者,变化很大,完全依据病情需要而配伍。所以学习经典配伍,可以使处方精练,组方严谨,犹如作古文,加一字嫌多,减一字嫌少,处方到如此境界,也可算好方了。
    第三,抓药量。
量效关系,是研究经方的又一关键。仲景用药,极为重视用量。麻黄附子细辛汤用于温经散寒,附子用一枚,大黄附子汤治胁下偏痛,附子则用三枚,是附子量越大止痛越明显。再如半夏,大剂量(2升)治呕吐不止,方如大半夏汤,,而小剂量(半升),仅治 恶心呕吐或喜吐、咳喘、胸满、噫气、心悸和声哑,方如旋复代赭汤、小陷胸汤、竹叶石膏汤、半夏泻心汤等;黄连大量除烦,方如黄连阿胶汤,量至四两,而小量除痞,量仅一两;大黄大量(4-6两),治腹痛便秘、其人如狂,配枳实、厚朴、芒硝、甘遂,方如大承气汤;小量(1-2两),治身热、发黄、心下痞,吐血衄血,配黄连、黄芩、山栀、黄柏,方如泻心汤,茵陈蒿汤;中量(3-4两)治少腹急结、经水不利,配桃仁、丹皮、水蛭、地鳖虫,方如桃核承气汤、抵当汤。再如厚朴,大量(8两)治腹胀满,方如厚朴半夏生姜甘草人参汤、厚朴三物汤;小量(2-4两),治咳喘、咽喉不利,方如桂枝加厚朴杏子汤、半夏厚朴汤。白芍大量(6两0,治挛急,方如芍药甘草汤,小量(3两)和营卫,方如桂枝汤。柴胡大量(半斤)治寒热往来,小量治胸胁苦满。
经方的绝对剂量目前说法不一,教材通行折算为一两=3克,而柯雪帆认为一两=15.6克,日本药局方则以一两=2克算,所以我比较强调相对剂量,即方剂中各味药物用量的比例。药物的绝对量总结了仲景的用药经验,反映出汉代以前用药的趋势,而药物的相对剂量则体现出组方的法度和配伍规律。方剂功效的大小,无疑受到药物绝对量的影响,但方剂整体功效的发挥,必然受到药物间剂量比例的影响。例如,桂枝汤中桂枝芍药之比为1:1,为调和营卫剂,而桂枝芍药的比例调整为1:2,则变为缓急止痛的桂枝加芍药汤了。麻黄汤、葛根汤中麻桂比例为3:2,则发汗作用并不强,仅治身痛、无汗而喘等,而麻黄桂枝比例为3:1的大青龙汤,则具有强烈的发汗作用,仲景不仅说明“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之,服之则厥逆,筋惕肉瞤”,而且在方下又强调“一服汗,停后服。若复服,汗多亡阳”。可见剂量的变化,对方剂的功效发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使用经方,必须重视剂量。量该重则重,该轻则轻,本不以用药习惯而定。如果均是10克则有违经方规则了。至于影响药量的因素,则除了疾病以外,还有体质、配伍、药物质量、炮制、煎服法等因素,临床变化因素极多,尚难以说明,各家自有经验。

学经方还应注意的问题
要学好经方,还应澄清一些模糊认识。
一是认为中医先理法后方药,看病必先理论。实际上,中医临床思路试药—方—法—理。没有药,那有方,没有方,那有理法?
二是遇见病人先考虑那里虚?不知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虚处受邪,其病则实!
三是中医本不求每证必有脉舌相应。黄芪证就不看脉,附子就可以不看舌,但必看脉;细辛关键是恶寒不渴,口不渴舌滑是鉴别要点;
四是不可被那些所谓的“理论”障目,见便血,便认为是脾不统血;见小便不利,就认为是中气不足;见胃下垂,就认为是中气下陷;见久病,便谓虚;见高血压,便谓肝阳亢;见冠心病,便谓瘀。临床实际,岂有此理?
五是不可先议药,后议病。即见大黄黄连,即畏其苦寒伤中;用地黄阿胶,就畏其滋腻碍胃,见桃仁红花,又畏其破血动血,见柴胡葛根,又畏其劫肝阴,伤胃汁。见人参黄芪,又畏固表碍邪。见麻黄桂枝,畏其辛温动血。有如此毛病的人,那能开什麽方?无非是竹茹丝瓜络百合代代花白扁豆罢了。
六是古方不能治新病。此说貌似革新,但其中有一隙未明。疾病谱是不断变化的,但人在疾病中的反应方式是不变的,各种症状是不变的,经方中有许多根据“病的人”的效方,可以说是几千年不变的。用曹颖甫先生的话来说,是“仲师之法,今古咸宜”。
七是经方难学。使用经方并不难,清代医学家柯韵伯说过“仲景之道,至平至易;仲景之门,人人可入”(《伤寒来苏集》)。《伤寒论》《金匮要略》的方证,论述简洁实在,无空泛之谈,只要认真研读,反复对比,多向老中医学习讨教,多与同行交流,并在临床上反复运用,自然可以达到左右逢源的地步。曹颖甫先生是自学的,他对经方的推崇,就来自临床的大胆实践。他用大承气汤治疗邻居老妪便秘腹胀而拒按而脉实者,用大剂附子理中汤治疗先母洞泻,用大黄牡丹汤治疗潘氏肠痈,他还亲自尝试了白虎桂枝汤治愈寒热的疗效。他在临床上反复验证,使他运用经方十分娴熟,屡起沉疴。在上海期间,“用经方取效者,十之八九”(《经方实验录·自序》),从而在名医云集的上海独树一帜。
八是经方有副作用,害怕。使用经方也不必害怕。“药不瞑眩,厥疾勿瘳”,凡是药物就有一定的副作用,只要方证相应,剂量适当,调剂科学,是不会有副作用或很少有副作用的。长期以来,中医界流行先议药后议病的风气,脱离具体的病人和病情来谈药物的优劣,这是需要批判的。
总之,提倡经方,不仅仅是单纯的临床技术问题,而且涉及到科学思想、医疗道德、人才培养、科研方法等关系中医发展的诸多方面。只有这样认识经方,才能充分认识经方派的历史功绩,充分认识提倡经方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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