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国庆假期第一天，朋友圈里有一半的人都去看了《万里归途》。 作为国庆档最火的一部电影，网友们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很多人纷纷表示“感动”“震撼”，以及“和平真好”。 这部电影，根据2011年利比亚撤侨事件改编。   当时利比亚国内发生暴乱，滞留当地的中国人，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于是，中国政府组织了史上最大规模的撤侨行动。 关于这件事，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利比亚撤侨的事件听过，但这电影里呈现出的故事，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 的确，大部分人对于这次事件的印象，多是“牛逼”、“自豪”、“中国速度”。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牛逼”的背后有多艰辛；当年参与撤侨行动的人们，面临了多少困难与挑战。 无论是被困人员穿越大沙漠的坚韧自救； 还是国家在时间紧急、状况连连的情况下，如何不惜一切代价地完成撤侨任务…… 今天，我想跟你们分享利比亚真实的撤侨记录。 这其中的种种细节和故事，远比任何电影都来得更燃，更令人感动。   自救 2011年2月21日，宁波华丰公司总部接到一通电话： 他们驻利比亚的一个项目部被持枪暴徒洗劫，情况十分危急，请求总部将项目部员工迅速撤回国内。 放下电话，公司马上联系民航，希望能得到帮助。 而就在此时，他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国家已经启动了撤侨行动。 第一架民航包机将从23日出发，同时还有其他交通工具驻守在附近海域随时准备接人撤离。 然而，就在他们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项目部时，却发现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 滞留当地的936名员工全部失联，生死未卜。  此时，万里之外的利比亚，项目负责人倪永曹心急如焚。 就在3天前，员工们还有说有笑地度过元宵节。 结果短短几天，利比亚政治局势突变。 暴徒们走上街头打砸抢烧，死伤无数。 此前，他已通知公司全面停工，员工们呆在厂区里不要出门，保护自身安全。 然而，暴徒还是来了。 他们带着刀枪进入工区大肆抢劫，有年轻气盛的员工刚想阻拦，下一秒就被暴徒们用AK指住了脑袋。 只是抢劫还不过瘾，他们还将油倒翻点燃，整个工区瞬间成了一片火海。  看到这种情况，倪永曹心里明白： 再这样下去，大家的生命安全都难以得到保证，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产生了一个念头： 带大家逃跑！  经过分析商讨，他们有两条路可选。 一是去往1000多公里外的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那里没有被战火波及，比较安全； 另一个是200公里外的班加西，那是个港口城市，可以坐船离开。 为了摸清情况，他先分别派了两拨人去探路。 可没想到，探路的人竟然连城市都没走出去就回来了。 因为他们刚一出发，车子就被路上的暴徒抢走，一路上都是子弹、枪炮和各种威胁。 坐车走显然行不通，要去1000公里外的首都更是成了奢望。 倪永曹左思右想，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决定： 带领公司全部936人穿越大沙漠，徒步去往班加西。 那荒无人烟的沙漠，此时却成了他们回家唯一的希望。 于是大家纷纷轻装上阵，这个近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不只华丰公司，此次袭击中，在利比亚的其他中资企业中交、中建、中铁、中水……都没能幸免于难。 有的公司与暴徒产生了激烈冲突。 员工们挖起战壕，投掷石块和钢筋来驱赶、抵御前来抢劫的暴徒们。 为了不让暴徒们闯入女员工宿舍，他们死守在门外，大喊道： “就是打死我你们也不能进去！” 一时间，这些滞留在利比亚的中资企业工作人员，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被烧毁的中资企业宿舍 此时，沙漠里的华丰员工们还不知道这一切。 他们也面临着棘手的困境。 夜晚来临，沙漠变得非常非常冷。 为了保存体力，行李非常简单，没有御寒的衣服，吃喝的东西也很有限。 更重要的是，长途跋涉令几乎所有人体力透支。 更不用说队伍里还有70多名妇女，以及一个刚出生15天的婴儿。 大家再也走不动了。 就在几近绝望的时候，附近一个农庄的人说愿意提供帮助，收留他们。 一开始，倪永曹比较警惕，不敢答应。 肩负近千人的生命重担，他害怕出现任何闪失。 面对他的顾虑，老庄主亲自来对他说： “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让所有中国人吃好喝好，安全我来保证。” “如果敌人有子弹射过来，我会用身体去挡住。如果这里有人会死，那一定是我们的。” 听到他这样说，倪永曹非常感动。 同时他也明白员工们的体力已到极限，夜晚露宿沙漠，很有可能失温被冻死。 这些人就在农庄安顿了下来。 农庄里的人很热情，每个家庭都捐来吃的、用的和衣服等必需品。 他们心中有一种淳朴的情感，觉得中国人来帮助他们建设国家，却遭此劫难，心里过意不去。 然而对这么一大堆人来说，这些帮助还是有限。 最困难的时候，每个人每顿只能吃上半个面包。 身体上的苦还好说，最绝望的是心理上。 由于通讯信号时断时续，无法联系，他们不知道前面还会遇到什么；不知道国家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家…… 然而，就在迷茫和绝望之时，一个员工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 原来这个员工的家属自失联以来，一直没有放弃打电话，这一刻终于通了。 电话里，大家得知国内已经成立了救援小组，正在赶来救他们的路上。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振奋，他们终于又有了期望与力量，同时也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困境 接到大使馆对利比亚暴乱的汇报电话后，外交部领事司司长黄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要求大使馆火速确定中国公民在当地的位置，随时准备撤离。 随后一边上报情况，一边抓紧时间收集各种信息。 然后，他盯着信息陷入了沉思： 利比亚当地共有3万多名中国同胞。 如此庞大的数量，撤侨行动应该如何开展呢？ 从哪撤？怎么撤？和谁协商？ 怎么调动各部门工作人员？ 什么时候能接完全部的人？ 撤出来的人员如何安排？ 需要动员多少人力财力？ 万一期间有人意外死去怎么办？ …… 每一个环节都要迅速而清楚地决断。 就在此时，中央火速发来了指示： “不惜一切代价，将滞留在利比亚的中国同胞全部安全撤回国内。” 随后，民航局、交通运输组织部、商务部、财政部、中国气象局……全部加入配合撤侨行动。 经过紧急商讨，一个包含海陆空三线并行的庞大撤侨计划形成了。 海路方面租用邮轮，从的黎波里和班加西两个港口接上滞留同胞撤离； 空路计划从塞卜哈、的黎波里等机场包机往返； 陆路则是在埃及、突尼斯等边境，安排租来的大客车接上民众，再转运至相应机场包机回国。 中央及各地迅速成立工作组，所有人两班倒，24小时全程值班。 至此，一场前所未有的撤侨行动开始了！ 由于事发突然，与相关国家的沟通协商成了首要任务。 中国驻希腊大使罗林泉，在21日凌晨接到中国外交部的电话。 电话里询问了能否租用邮轮，没有申根签证能不能进入希腊等问题。 同时要求他要在凌晨五点前必须给到答复。 挂了电话的罗大使马上致电希腊总统府，请求通过希腊从利比亚撤侨，并且承诺把所有撤至希腊的中方人员接运回国。 仅仅不到三个小时，希腊政府便给出回复，同意了中方的请求。 与此同时，撤侨行动的其他环节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可是，计划还是没有变化快。 首先是与中国签订包机协议的埃及民航突然撕毁合同，声称飞机已被国内战事征用，不再前往利比亚的塞卜哈机场接中国人。 塞卜哈被沙漠环绕，想走出去，包机是唯一的选择。 此时，那里还有5000多名中国人在等待救援。 到哪去找飞机顶上呢？ 其次，由于仓皇逃难，当地很多人的护照都丢失了。 在通过希腊、突尼斯、埃及等国边境的时候，他们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对方完全有可能拒绝他们入境。 各种困难如潮水一般袭来。 而参与救援的每一个人，都在与时间赛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不惜一切代价！ 为了让丢失护照的人们顺利回国，大使馆连夜赶制了上百份回国证明。 但还是远远不够。 此时，在利比亚与埃及、突尼斯的边境正围着大批难民，他们来自各个国家，其中有中国的侨民，也有其他东亚国家的人，大家都想离开。 本来为了安全起见，两个国家起先封锁了边境，后来在中国政府的交涉才同意重新打开，但只允许中国人入境。 那么问题来了，没有护照、没有回国证明的那些人，怎么证明自己是中国人呢？ 使馆工作人员灵机一动，提议说会唱国歌的就是中国人，可以放行。 于是，在距中国一万多公里外的土地上，中国国歌一遍又一遍地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被埃及民航放鸽子后，中央和军委中央也迅速做出决定： 派空军去！ 一定要把人民安全带回来。 4架伊尔-76运输机接到了这个紧急任务。 对于塞卜哈机场，在场的飞行员们没有一人去过。 那里天气如何？机场周围环境什么样？没人知道。 并且这一路上，他们需要飞经5个国家的领空，需要一个一个去协调。 但，时间不等人，他们必须马上出发。 就在飞机离开乌鲁木齐机场的时候，他们其实只拿到了第一站巴基斯坦的许可。 剩下的国家态度如何，都还是未知数。 直到飞机到达巴基斯坦后，飞行员们才得到通知： 其他的国家也都批复了。 此时，他们悬着的心才放下。 由于运输机上没有座位，飞机起飞前还紧急加装了双层座位和简易厕所，希望撤离人员能坐得舒服些。 并且，每架飞机都设法多拉了25人。 这样一趟下来，4架飞机就可以多带100多人回去。 就这样一点一点来来回回，滞留当地的中国同胞一个不少地被带回了祖国。 运输机与民航不同，需要从机尾进去。 飞行员们特意在机尾放置了一面很大的中国国旗，一进去就能看到。 撤离的同胞们，在经历动荡不安后，看到中国的飞机和国旗，很多人激动得哭了出来。 当机长说出：“我们现在进入中国的领空，我们已经回家了”时，飞机里掌声雷动。 此次任务，中国空军四架大型运输机飞了4天4夜，途经5个国家，航行3万公里，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记录。 而那些进入沙漠里的华丰员工，在与祖国联系上之后，也终于抵达了班加西港口，坐上了回家的邮轮。 上船之后，望着曾经让他们心惊肉跳的土地渐渐远去，他们感慨万千，发自内心地喊了出来： “祖国万岁！” 至此，275小时，3万多名中国同胞全部接回了家。 一位叫冯克荣的归国人员，忍不住跪倒在地，亲吻脚下的土地。 此时此刻，他大概比任何时候都热爱脚下的这片热土。 人民与国家的双向奔赴 了解这些再回头看： 这不仅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跨国大救援； 也是一次人民与祖国的双向奔赴。 根据安排，当时有6000多名中国公民在撤出利比亚后，需要在希腊克里特岛暂住。 后来上岛人数远超预期，超过了1万人。 这么多人，仅凭大使馆二十几个工作人员，实在力不从心。 再加上当时是希腊旅游淡季，岛上的酒店几乎都关闭了，吃喝住用处处都是问题。 情急之下，大使馆向当地的华人商会求助。 商会成员们得到消息后，二话不说，放下手里全部工作来帮忙。 他们带来各种物资、电话卡等物品，协助当地酒店开业，安排人员入住……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克里特岛上的民众们全部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在用电话卡和跟家里人报平安时，很多人都哽咽了。 事后有记者采访这些不计自身损失的商会志愿者们时，他们的想法朴素而坦然： 没有强的国，哪来富的家。 同时，国家也绝不会放弃一个同胞。 当时，有一个30人的小队伍前往脱离边境的口岸，等待进入突尼斯。 中国驻突尼斯使馆人员接到消息后，马上赶到，却被面前的情景惊呆： 现场人山人海，都是想要逃离利比亚的人。 想要在这些人中找到那30个中国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情急之下，使馆人员爬上墙头，打出了一面中国五星红旗。 30个人才找到组织，最终成功离开。 类似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 只想说，撤侨，远远不只是一句口号。 它靠的是成千上万的人不眠不休地协调与努力； 靠的是在绝境中绝不放弃的精神； 靠的是一点一点脚踏实地去解决一个又一个困难…… 最终共同完成的一项事业。 事后，华丰项目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说了一句让人深有感触，又很真实的话： “你不会有任何时候感觉到一个人那么地需要国家。” “你在和平的时候、安全的时候、在家里的时候，可能感觉不到那么需要国家。” “但在这个时候，从来没有那么感觉到我需要我的祖国，并且需要国家强大。” 很多经历过这件事的人，切身体会了“国富民强”的真实含义。 在众人乘希腊轮船离开利比亚时，还发生了这样一个小插曲： 中国企业雇佣的一些越南和孟加拉的外籍员工，被禁止登船离开。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把他们留下无异于让他们等死。 最终，领事馆出面，行了十几个小时的交涉协商，终于将这1000多名外籍劳工兄弟们一并救走。 而岸上留下的其他国家难民呢，没有人去救他们。 一个获救人员说，自己在离开时，当地的一个朋友去送他，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说：“我们的国家完了。” 听到这句话，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是啊，我们能回到自己的祖国躲避战乱，但是他的祖国就在这里，他无处可去。” 曾经有个网友说，自己有些外国同学不理解： 为什么中国有那么强大的武装力量，却仅仅用来保护人民？ 这就是人民和国家的双向奔赴。 人民有坚强的意志，同时也坚信背后的国家是自己的安全感。 你会知道，背后总有国家在支持你。 她会在你需要的时候不顾一切代价地拯救。 她也许不是所谓的人权灯塔、民主斗士； 她的护照，也许并不能帮你免签多少个国家； 但她却能在你遇到危险与困难的时候，带你回家。 此生无悔入华夏。 资料来源： 何建明-《国家》 CCTV-《利比亚撤侨行动》 CCTV-《记者眼中的世界》 1 / Oct / 2022 监制：视觉志 编辑：小 乔 微博：视觉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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