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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结束和十月的开始

 卷子路上 2022-10-04 发布于广东

中山公园晚霞(2022.9)
九月的结束和十月的开始

卷子

九月的最后一天,下了一场大雨,我坐公交出门,去赴一个茶约。

公交司机很贴心地把车停靠到最边上,我看着车门下哗哗的积水,一步跨上了候车台。后来出过街隧道,有很多人在地铁口躲雨,我撑着蓝色太阳伞,大踏步地走进了雨里。刚刚司机大哥让我躲过的积水,这时候漫过了我的鞋面,然后一点点地浸润了我的袜子,有丝丝凉意,——我辜负司机大哥的好意了,但湿漉漉的脚心却保留着陌生人的暖意。

居家久了, 连雨都成了户外的诱惑。

朋友说,大雨滂沱依旧赴约,足以慰情。

我们的座位面对着一片绿,雨声被隔离在窗玻璃外,适合聊天。我们的邻桌是四个老姐妹,她们次第到来,喝茶拍照,不亦乐乎。人果真是需要见面的动物,有了视觉听觉的零距离,心便打开了多一点点。

书面聊天和面对面吹水的区别,是隔窗听涛和赤脚踏浪的区别。后者简单粗暴直接,可以一键三连的那种。突然就理解了夜晚撸串喝酒者的快乐:月光晒着,烟火熏着,荤荤素素的串嚼着,浓浓淡淡的话听着,人半醉着……把白天一点点地清空,去装属于夜的放纵与懒散,是件被灵魂和身体同时需要的事情。

我们喝的是午茶,不醉。这是一溪水流向另一溪水、一座山望向另一座山的过程。“相看两不厌”是我的人生追求,对日新月异的世界和日渐老去的自己,希望如此;对山水、对朋友,亦如是。

没有任何泪水能使我变成花朵,但笑容可以,远方也可以。

按惯例,国庆节的远方是以堵车开始的,今年也不例外。

从三十号下午开始,一直到一号的深夜,虎门大桥始终处于深红色,地图上显示有车祸。某人说,现在不会开车的人太多了。

我说,是想出门、急着出门的人太多了。从非风险区冲向非风险区,欲望强劲、动力十足、法规允许,他们顶着不出门的人的误解、埋怨甚至谩骂,也要奔向远方。这是出门者的刚性需求,是不出门者难以理解的。

同一个地球,居住着不同的生态群落。

某说,职业生涯倒计时,我们终于可以不跟别人去抢节假日的远方了。

海阔天空任逍遥的个人时代要来了,但疫情时代的结束却还是未知数。

十月二日,我们的珊瑚婚纪念日。我们用一整天的时间装了两个照片墙,一是饭桌上的,二是过道上的,——在山水字画和照片墙之间,我们放弃了前者,一是不想再做任何投入,也不想在家里做任何增量(照片是现成的,无成本的);二是每一张照片后面都有故事,这是我们的个人史和家庭史,在我们眼睛滑过它们时,这些岁月里的雪鸿泥爪便会显现出来,慰藉苍白枯槁的现在;三是相片里的时空跨度很大,会让我们产生世界依旧很大的美好错觉。

晚上用一个榴莲披萨,假装是蛋糕,纪念了我们的珊瑚颂。

家里有四个茶海,一个是十几年前从北海老街掏来的越南红木,体积大,做工繁复精致,有个很夸张的龙头,它一直占据着茶几的半壁江山;一个是某人掏来的石茶海,黢黑死沉,两侧微卷,它长期优雅地卧在书房里落灰;一个是陶瓷的,最早来到我家,它陪伴着一群同时安家于此的茶杯们,久居橱柜,偶尔发挥一下审美作用;真正被使用的是一个竹制的,身价最低,体量最轻,样貌最丑,可大小适中,挪动便捷,它有时在飘窗上,有时在阳台上,有时又在饭桌上。

这次在考虑它们的去留时,我们没有做减法。

尊重它们的长处,接纳它们的短处。物不必同频,人不求共振,都是一生。

对面的公园原来叫树木园,现在叫国家森林公园,新大门气势恢弘。昨天我去走了7公里。

因为名字和大门,感觉空间都拓展了,公园里一下子多了好多人。门脸果真重要,所以人们才想着要装点。现在很多短视频就是靠横扫眼球,再夺取心灵的。

昨晚,小区院子里放了一场露天电影《水门桥》,孩子们欢天喜地地挤在一起,喝着可乐,吃着烤肠,影片里是枪炮声,影片外是追闹声。两个世界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今天重阳,早饮茶,晚登高,与很久不见的塘朗山又撞了个满怀。

提着已迟钝的双腿,拄着不会疲倦的双杖,把原先只一个半小时就拿下的10公里,活生生走成了三个钟(含赏景、观猴、拍照)。

齊多圈说,这只猴长得好像广东人啊。

我说,这就是本土化的过程。

塘朗山也是乌泱泱的人,生活是用脚投票的,爱也是。

这样英姿飒爽的机会将越来越少。

今天在好几个拐点都想着回撤,但又有一股劲顶着向前,最后在百丈天梯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走完最后一段台阶。

对不起自己仍在疼痛僵硬中的膝盖了。

退行性的一切不可回转,走一次,便是得一次。

这几天在网上找秋天,光雾山和党岭走进了视野。希望能在秋天还没走远时,见上它们。

深圳的秋天还没来,我却在担心远方的秋天在走远。

今天深圳33度,南京18度。

南方热如盛夏,北方急剧降温。高温与寒潮同列,世界悲喜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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