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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云辉
公元1004年秋，辽军“兴倾国之师以入寇澶渊（今河南濮阳）。”宋真宗在寇准力谏下硬着头皮御驾亲征，抵达相对安全的澶渊南城后，停滞不前。殿前都指挥使（相当于首都卫戍部队司令）高琼心急如焚，再三请求宋真宗前往北城前线督战：“陛下如果不巡幸北城，北城百姓将如丧考妣！” 某文官见宋真宗龙颜不悦，呵斥道：“高琼何得无礼！”高琼怒目圆睁反唇相讥：“我知道您凭写文章出色才成为重臣。辽兵铁骑正围困澶渊，您何不吟诗一首咏退强敌？！” 宋真宗在高琼与寇准反复劝谏下，提心吊胆前往北城。当车辇行走到浮桥上时，桥身的剧烈晃动使宋真宗吓破了胆，吩咐辇夫暂停过河。高琼以马鞭抽打辇夫，催促他们迅速过河。宋真宗心一横，令辇夫快速行进上岸，“登北城门楼，张黄龙旗，城下将士皆呼万岁，气势百倍。” 史载：“当时劝帝亲身出御者，惟一寇准。其能与寇准同心者，惟一武臣高琼而已！” 高琼究竟有多大能量，能使宋真宗甘冒奇险到鏖战正酣的北城前线鼓舞士气？
（一）太宗扈从高琼年少时，是个勇猛强悍横行乡里的二流子。因嫌收保护费之类的小打小闹不过瘾，索性加入强盗集团打家劫舍。强盗集团被官府一网打尽，悉数斩首示众之前，突遇暴雨滂沱。高琼趁守卫懈怠之际，凶悍地打碎枷锁逃出死牢。 高琼死里逃生后，决定痛改前非，隐瞒犯罪前科投奔名将王审琦，因作战勇猛脱颖而出。适逢赵光义担任开封尹，广纳人才，培植势力。高琼因富有材力且勇武过人，被赵光义“召置帐下”，成为赵光义亲信。 赵光义“尝侍宴禁中”，喝得酩酊大醉，被“太祖送至苑门。”高琼与其他侍卫将赵光义七手八脚送上马，高琼为防万一，“左手执靮，右手执镫”，使赵光义能稳在马上。此举使宋太祖刮目相看，“因赐以控鹤官衣带及器帛”，且勉励高琼尽心尽力辅助赵光义。
（赵光义的影视形象） （二）幽州护驾赵光义变身宋太宗后，高琼随之北 征太原，率“押弓弩两班，合围攻城。”宋太宗消灭北汉政权统一中原后，欲“乘此破竹之势”，收复幽云十六州。宋军久攻为幽州（今北京）不下，“将士多怠”，在高梁河（今北京西直门外）被辽军三面包围。宋军腹背受敌，军心涣散，全线溃退，被歼灭万余人。 宋太宗仓皇跳上驴车南撤，留下高琼与军中吹鼓手殿后。宋太宗逃命速度过快，将贴身侍卫们远远甩在前线。高琼担心宋太宗安全，率部飞驰护驾，终于追上宋太宗。“太宗大悦，慰劳之。”
（三）辗转各地因卷入一场政治风波，高琼被从京城降职外任许州（今河南许昌）马步军都指挥使。福祸相倚，高琼在许州再立新功。 许州数十名骑兵亡命徒为追求富贵，策划趁知州臧丙到郊外巡查时，劫持其护卫并威逼臧丙反叛朝廷。高琼闻报，立即率部赶往郊外，告知知州叛兵阴谋，请他火速回城。他“自率从卒数十人，挟弓矢单骑追捕，至榆林村，及之。”叛兵潜入村后舍，登上高墙抗拒官兵。“贼首青脚狼”刚用弩箭瞄准高琼，就被手疾眼快的高琼“引弓一发毙之。”这一神箭射得叛兵们吓破了胆，悉数缴械投降。臧丙逃过一劫，将此事向朝廷详细汇报。 宋太宗正准备发动对辽国的第二次北伐， 闻讯立即将高琼召回京城参加雍熙北伐。北伐惨败后，高琼连续辗转各地兜兜转转重召京师，出任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宋太宗为安慰他，特赐高琼地方高官入朝觐见时才有资格享受的“茶药”。高琼晋升，招致令殿前都指挥使戴兴多次诋毁高琼。宋太宗不客气地对戴兴说：“朕自幽州回京（即高梁河兵败），就已打算让高琼出任此职。现在才任命高琼，已经晚十年了！”
（四）大败契丹宋真宗即位后，“契丹犯塞”，镇、定、高阳关三路行营都部署傅潜畏敌如虎，消极避战。宋真宗“亲巡河朔”，令在并州（今山西太原）统帅边防军的高琼率部与友军支援傅潜所部。傅潜虽有八万精兵，却“逗遛不发”，致使“敌骑犯德、棣，渡河凑淄、齐，劫人民，焚庐舍。”宋真宗“由是大怒，乃遣高琼单骑即军中代之。”高琼奉诏取代傅潜为帅，与友军勠力同心抵御强敌。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手负重伤，终于将契丹军驱逐出境，由此受到宋真宗诏令褒奖。 高琼回京后，因手上伤势严重，握不住笏板，宋真宗特许他手持木棒上朝，“授殿前都指挥使。”朝臣讨论，为严肃军纪，应该将临阵退缩的一部分边防军士兵斩首示众。宋真宗征求高琼意见，高琼回答：“'兵违将令，于法当诛！’但是，陛下去年已赦免他们，现在又怎能出尔反尔重新治罪？何况如今正是在调兵遣将屯守边塞方屯的关键时刻，如果重翻旧账，'臣恐众心疑惧！’”此事因此作罢。
（五）功成身退朝廷招募京畿乡兵补入禁卫军，高琼奉命教授这群菜鸟演习各种武艺及阵势。训练结束时，宋真宗召近臣一同检阅军训成果，目睹这群民兵在高琼严格训练下如同脱胎换骨般“行伍整肃，甚喜”，夸奖高琼：“昨日村民，皆为精锐矣！” 朝廷因与辽国结成“澶渊之盟”，开始精简兵卒。按照裁军规定：御前当值的禁卫军，军龄十年以上者，均可出宫补任军校（低级军官），年老士兵则一概不予升迁。禁军由此议论纷纷，人心惶惶。高琼为部下抱不平上奏：“这绝非激励将士之法！禁军值宿宫禁、担任警卫职责，难道不够辛苦？”朝廷为此重新将禁军裁员标准修改为“军龄满八年者即可补职军校。”此举使许多禁军有了升职机会。 兼任马军和步军二司的官员因病辞职，宋真宗遂“令琼兼领二司”，遭到高琼婉拒：“臣年老体衰，倘若再生病，朝廷又必须重新任命别人来兼领二司。臣事先朝时，侍卫都虞候以上官员时常多达十名。他们与二司职位相当，便于改任，且容易使军队了解熟悉他们的名望。一旦边关告急，朝廷亦便于从中选用。恳请陛下三思！”宋真宗反复思考，“深然之。” 不久，高琼因久病不愈请求解除兵权。病危之际，宋真宗曾“欲亲临问之。”谗臣宰相王钦睁着眼睛说瞎话：“天子亲自问候病痛，为的是显示对勋臣的恩宠。'琼虽久掌禁兵、备宿卫，然未尝有破敌之功！’陛下慰问这样的人，实在不合适！” 宋真宗一时脑子进水，取消探视。高琼一病不起，“薨建宁里第，享年七十二，赠侍中。” 高琼在宋初名将中是个另类。他虽是庄稼汉出身且“不识字”，却“善骑射”、“沈勇有大略。”他无师自通“晓达军政”，治军严明，能令数十万军队“出入进止，其听号令，若一人。” 他统领边防军期间，得知几个士卒因天天吃陈仓老米不满而大发牢骚后，特意在士兵们开饭时出巡诸营，来到发牢骚的士卒面前，盛满饭与士卒们席地同吃，一副很香的样子。饭后，高琼耐心开导他们：“现在边境没有警报，你们能安心坐在此地吃饱喝足，应该知足了！”士卒们惭愧得无地自容，从此军心安定。 高琼没有文化，却“善训诸子”，经常语重心长告诫他们：“大丈夫处世，绝不能低三下四攀附权贵以求飞黄腾达！你们要像我一样，完全凭流血流汗立下军功获得要职！总之一句话：想要堂堂正正过上好日子，就万事只能靠自己！” 其实，无论以文韬武略辅助君王，还是冲锋陷阵建功立业，都需要打铁者本领过硬！这个浅显的道理，经常被许多功成名就者有意无意淡化或遗忘。反倒是大字不识一个的高琼，以自身经历给后人上了生动的一课：打铁要靠本身硬！
【作者简介】许云辉，男，1984年7月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且于同月入职杏坛。现为云南省保山一中教育集团高级讲师。曾出版专著两部，在省级以上文学刊物发表文章近百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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