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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珠，一个死后被追认为“中国电影百位优秀演员”，中国电影世纪奖“最佳女演员”的乱世佳人。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里用荧屏角色，诉说着自己坎坷又被人讨论的一生。  1947年，张爱玲编剧的电影《太太万岁》中，上官云珠饰演的“施咪咪”美貌又多情。 每一位刚认识她的男士都会听到同一句话： “我的一生真是太不幸了，要是拍成电影，谁看了都会哭得……” 短短48年人生路，三段婚姻五段情史三个孩子。 身边人换了，而追逐光影热爱影视的心始终如一。 1968年11月23日，明明已经答应了贺路，自己一定会坚持下去等待光明。 可凌晨3点，上官云珠还是一声不吭地站上了公寓的4楼。 将身影隐于黑暗后如乘风而飞的燕子，在地上洒下了最刺眼的色彩。 从此人们只能在黑白电影中才能再看到她多情的眼睛，和微微蹙起的眉头。  “我想按自己想的活，我想活得像我自己。如果一定要对我指手画脚，不自由毋宁死！” 自古美色误人心，自古美人多薄命。 过分美丽的上官云珠演谁像谁，可角色之下这个美丽女人的一生是苦难？是幸运？惟嗟叹！ 01 青梅竹马却不被祝福 1920年出生自在江苏江阴的长泾镇。 私塾先生韦亚樵为家中第五个孩子取名为韦均荤，小名亚弟。 韦亚樵曾是富家子弟，分家后因为相关知识欠缺导致做生意失败，一贫如洗。 所以他很重视子女的教育问题。  父亲说：“吃不起饭我也让你们读得了书，知识是未来打拼最好的武器。” 刚开始韦均荤也将这句话奉为真理，但随着一点点长大，样貌越长越好。 周围小朋友因为她笑了一笑，就愿意将手里的玩具、糕点给出来。 于是在生活中她领悟出另一个道理——天生丽质有优势，漂亮也能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镇上富贵之家的工子张大炎是韦家大哥的好友，两人经常互相串门。 张家公子对韦家姐姐不咸不淡，唯独对娇憨的小妹格外亲近。 一起长大，好像青梅竹马，兄妹情谊不知不觉添上了懵懂的爱恋之意。  1935年，15岁的韦均荤转入苏州乐益女子中学。 接受了新教育，认识了来自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经历的人。 大家在一起畅所欲言，谈论对未来的憧憬，规划将来的生活。 女性自主独立、活出新生活的意识觉醒，韦均荤做的第一件随心而动的事。 就是学业结束后就问那个青年竹马郎会不会娶她。 张大炎欣喜，张家母亲脸色难看。 “亚弟这个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她长得好，性子野，心不会定也不可能安生相夫教子。你不能跟她在一起。” 尽管母亲反对，尽管周围人说他们门庭不匹配。 24岁的青年人梗着脖子喊出一句“她家教书的，我家经商的，究竟是谁配不上谁”。 之后一意孤行，私定终身。  上官云珠和张大炎 嫁入张家后，丈夫还是和以前一样疼爱韦均荤。 但是婆婆因为儿子的忤逆，始终看不惯这个16岁的小儿媳。 “不安分”是张母的断言，而这份断言也在几年后得到“验证”。 1937年，东北的大门一被打开，敌人南下，各地人民流离失所。 为了躲避祸事，韦均荤拉着婆家抱着孩子，前往上海租界投奔大姐韦均伟和三哥韦宇平。 金银细软虽带了些，但寄人篱下，张家母子俩始终拘束。 张大炎在大姐的介绍下成了美术老师，韦均荦则安顿好家里，打算去何氏照相馆任职。 没想到这个决定会很快挑起家庭矛盾。  02 不自由，毋宁死！ 婆婆不允许儿媳妇工作，因为她长得好还抛头露面，容易引来麻烦，也让婆婆看不惯。 此时的韦均荤尽管已为人母，但也才18岁。 稍稍一扫娥眉，眼光流转间有着少女的俏皮，又有着妇人的韵味。 可仅凭丈夫的工资，一家4口人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对于婆婆的不允许充耳不闻，稍作打扮，韦均荤成了馆中最受欢迎的模特。 照片被贴于橱窗，她拍照时的姿势、神情备受小姐夫人模仿。 不知情的男士送来鲜花和贺卡，爱美人的少爷租了车邀她共进晚餐。 美名传播出去，家中婆婆的脾气便压不下去。 “不安分”三个字再度被提及，张大炎渐渐心中也有些不自信。  那段时间韦均荤过得十分憋闷，正想要放弃工作时，有位经常聊天的顾客说：“你怎么不去学演戏，当个明星？” 考入华光戏剧专科学校，为“演”心动，韦均荦认定这将是自己坚持一生的职业。 可没过两年丈夫张大炎想要回苏州生活。 此时的韦均荦已经成了新华影业公司的演员，她不愿离开上海。 最大的一场家庭矛盾暴发，争吵中张大炎口不择言：“他们都说你是交际花！” 气愤难当的韦均荤以一巴掌，在婆婆的尖叫声中搬了出去。  “我要演电影和话剧。凭什么你工作就是工作，我工作就是不安分，我偏要去做。如果你要走我绝不阻拦，我不会跟你一起回去！” 青梅竹马的爱情在兵荒马乱中渐行渐远。 韦均荦为自己改名上官云珠，开始在影视圈中证明自己。 1940年的《王老虎抢亲》是她参演的首部电影，可这也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阴谋。 新华影业的张善琨点名要上官云珠出演女一号，其背后只为打压“不听话”的公司“一姐”。 这边的姑娘尽心尽力地演，那边感觉地位受到威胁的“一姐”迅速与公司和解。 影片上映，大荧幕中的女主角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姐”。 上官云珠成了“踩着他人上位失败”的笑话，公司影片叫座量大涨，赚了个盆满钵满。  成为利益决斗的牺牲品，这场被替换的戏码让初出茅庐的上官云珠不敢置信。 而在消化完整件事后，她领悟到了一个道理—— 没有心计就难以出人头地，不自己争取，就只有失败。 背着公司只身一人跑遍上海大大小小的剧院和影视公司毛遂自荐。 只要能登台演出，能有个机会，她可以不要片酬。 妻子为“演”魔怔，张大炎更加排斥上官云珠的工作。 1941年得到机会出演话剧《雷雨》中的丫鬟“四凤”被人认可。 接着被文逸民导演选中与李丽华、张翠英、杨柳、曹娥化身孤苦伶仃却感情深厚的小姐妹。 在《玫瑰飘零》中上演了一出不畏强权，始终坚信正义，为自我而战的励志故事。  上官云珠摄于1942年底 第一次走上荧幕就大获成功，《玫瑰飘零》让上官云珠尝到了被认可的滋味。 与黄河主演《国色天香》，和张翠英再次合作，在《黑衣盗》中亮相。 妻子的名声越来越大，张大炎的心情越来越复杂。 1943年离婚，张大炎带着母亲和儿子张其坚回到家乡。 上官云珠依旧专注于追求演艺事业的辉煌。 03 被背叛的爱情，游戏人间 而恢复单身后没多久，著名的剧作家与翻译家姚克开始猛烈追求。 姚克原名姚莘农，比上官云珠大15岁。 从东吴大学毕业后也去往美国耶鲁大学戏剧学院进修。 一直致力于中外文学作品的介绍和互译，创作、排演进步、爱国话剧。 因此与鲁迅先生成了交往密切的好友。  姚克之于上官云珠，可以说是影响其一生的人。 他曾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下创作出了许多剧本，鼓舞了当代青年的斗志。 而在他排话剧与戏剧的时候，上官云珠是他认为最能体现人物韵味、气质、精神面貌的“百变女郎”。 姚克为上官云珠对事业的专注和美貌所迷，上官云珠因对方的才华横溢、风流倜傥动心。 才子佳人的戏码最受人追捧，1944年欢天喜地再婚。 上官云珠跻身文艺圈子，戏路在不知不觉中得到调整。 姚克可以说是与上官云珠灵魂志向最为契合的伴侣。 他表面是只知艺术的剧作人，私底下却参与了一些组织，为传播救国理想走在风口浪尖。 而在上海局势紧张的那几年里，为了躲避骚扰，上官云珠活跃于话剧舞台。 因为三姐死于敌手，格外仇视敌人的她也成了底下的秘密联络人之一。 利用演员工作的流动性多次传递信息，捎带急需的药物，救助伤员，安顿被针对的重要人物。 夫妻二人在思想境界上格外合拍，也在婚后生下了女儿姚耀。 可才子多情，那个评价她“就是为角色而生，为了影视可以付出所有”的男人。 在上官云珠奔波于各地，传出一些绯闻后与一个富家姑娘在外同居。 1946年秋天，“如果我没有亲眼看见，我不会选择抛开这段爱情……” 第二段婚姻只维持了近3年，带着还不到两岁的女儿，上官云珠开始游戏人间。 在台下看到蓝马演绎《升官图》，出于对这个男演员好演技的敬佩，她便主动靠近。 美人想要结识男人，似乎有着天然优势。只用微微一笑，蓝马便神魂颠倒。 这年的年底，电影《天堂春梦》的女二号迟迟定不下人选。 男二号蓝马不假思索向导演汤晓丹推荐了上官云珠。 演艺之路只用一个契机，之后节节攀升。 和张伐、蒋天流、石挥、路珊演绎《太太万岁》。 张爱玲悲喜剧剧本的出彩，桑弧导演的执导功力尽显。 骨子里守旧，外表现代。如今重看这部影片，40年代的上海好像跃然眼前。 收音机和别针的轮换、绢扇的掩面、电影票根的谎言和报纸噩耗的虚假担忧…… 别说演员全程在线的演绎，就连一闪而过的道具，都用以揭示人物心理和炮制笑料。 一部戏封神，上官云珠的事业跨上新的台阶，而与蓝马牵手的恋爱也让她心中得意。 与蓝马主演《万家灯火》《希望在人间》，和吴茵、赵丹出演《乌鸦与麻雀》。 1949年，上官云珠获得文化部优秀影片个人一等奖。 同年将话剧《红旗歌》一百多场的演出，更是打破了兰心大剧院的记录。 而在这期间，剧院经理程述尧的出现，让她再次有了想要结婚的冲动。 04 丢了一生最值得的男人 程述尧是一个为人正派且温文尔雅的君子。 待人真诚有礼，思想积极向上，圈子里的人对他评价极好。 上官云珠与其相识的时候，他正因为太太黄宗英移情演员赵丹而黯然。 见不得这样的男人伤心至此，上官云珠选择受了蓝马的一巴掌和咒骂。 转身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程述尧。 后来黄宗英下定决心与赵丹双宿双飞，程述尧选择放手。 多年后黄宗英在自己的自传中提到“程述尧在我们离婚对我的家人依旧孝悌有加，他是个极有礼也极好的人。” 而这个极好的人在上官云珠的关心下，回报以真心，却没能得到一个好结果。 1951年，上官云珠带着女儿姚耀三婚嫁给程述尧。 不仅做得好丈夫，支持妻子的事业；也能做得好继父，将姚耀当做亲女儿娇养。 程述尧的出现弥补了姚耀早年缺失的父爱。 他能拿起童话书每天为其讲故事，也会在下班回家后第一时间抱起女儿转圈圈。 姚耀因为喜欢这位父亲，后来直接说要改名叫“程姚姚”。 那段时间的上官云珠容光焕发，演绎上从上海美艳妇人转型为平民女性。 而家庭中生下儿子程韦然（小名灯灯）。 丈夫对奶妈说的“不能只宝贝灯灯，也要很宝贝姚姚，两个孩子一定一视同仁。” 让上官明珠更是宁愿放下所有，为丈夫洗手作羹汤。 可惜好景不长。 不知道是不是家中能请得起三个保姆，能为继女运来顶好钢琴的条件遭了谁的嫉。 一封匿名举报，让程述尧被关进黑房间。 事情的起因是上海解困当天，人山人海的公园里，单位摆放的商品被抢购一空。 不断补货又不断卖出的过程混乱不堪，即使做了备案也后期理不清楚头绪。 所有的钱款都被用麻袋装着拿回单位清点，而最后差的600块由程述尧掏兜补上。 就是这“掏兜”的行为让他戴上“贪污”的帽子。 而受丈夫的影响，上官云珠演的电影直接被摘下，一人影响一部片，压力给到上官云珠。 向上评级的资格没了，两个孩子整日哭要父亲。 上官云珠四处活动也得不到一句准话，风声鹤唳间，她竟然决定带着女儿离婚。 程述尧自然百般挽留，但丈夫越留上官云珠心意越坚定。 可还没等离婚手续走完，程述尧的冤屈就被洗刷干净，要去往衡山剧院担任经理。 此时的上官云珠心有悔意，但程述尧被伤害至深。 他愿意留下女儿姚姚，但不愿与上官云珠继续婚姻。 一气之下，上官云珠硬是带走女儿，这也导致姚姚此后多年不愿原谅母亲的心结。 1954年出演《南岛风云》，因将战士“符若华”演活了，上官云珠得到领导的接见。 被赞扬后她又出演《小白旗的风波》，名气水涨船高。 演艺事业成了上官云珠仅剩的拥有，于是她倍加珍惜。 1962年获评“新中国 22大影星”称号；1963年参演《枯木逢春》《早春二月》。 1964年在《血碑》中出现，1965年被谢晋邀请，化身《舞台姐妹》中的过气女伶商“水花”。 05 “燕子”去找她的自由 前脚大家掌声雷动，纷纷叫好，后脚时代的变革就将她打倒在地。 陪伴上官云珠走完人生最后一刻的，是她的另一位蓝颜知己。 此人名叫贺路，是位导演，虽然其貌不扬，才智平庸。 却有一颗深爱上官云珠的心，甘愿无名无分也伴其左右。 1966年的风雨来得太过突然与压抑，无数文艺工作者被挂上牌子在外游街。 而上官云珠成了牛棚中的常客，与干草和家畜打交道，还要不停写材料。 与此同时，上官云珠还被查出患有乳腺癌。 身体上的病痛与精神上的折磨，心里的屈辱，让她很快失去生的斗志。 好不容易在贺路的安慰与鼓励中树立了一点信心。 1968年当地组织又专门成立“上官云珠批斗小组”。 不停接受审问，一道道不实的脏水泼在身上。 而被告知永不能再演戏后，上官云珠彻底没了精气神。 1968年11月22日接受再教育后回到家里。 贺路准备好了饭菜，好声好语地劝着上官云珠吃一些。 可上官云珠直说自己要写材料，明天交。 第二天凌晨3点左右，高安路建安公寓北楼四楼飞出了一只“燕子”。 她打扮得体，化着时下流行的妆，穿着整齐，随着快速坠落，永远没了生气…… 48岁的人生太过短暂，即使1978年名誉被恢复，即使1995年与2005年分别获得了中国电影界的超高奖项认可。 可一生演绎荧屏故事的上官云珠在去世时，还是背着满身污点。 至于她的后代，大儿子张其坚后来到上海求学，前夫程述尧对其如亲子。 唯一的女儿姚姚是陪母亲时间最长的孩子，但1975年因车祸离世，只在人间暂住31载。 小儿子灯灯一直陪伴父亲程述尧，他将母亲和姐姐在上海郊区合葬。 因为连骨灰都没能留下，母女两人只有衣冠冢。 而父亲程述尧生命最后的几年因为阿尔兹海默症，经常将儿子灯灯认成父亲，把后来又娶的妻子认成女儿姚姚。 “乱世佳人”将身影永远留在了黑白电影中，她早年间认定的要“坚持自我，为自我而活”。 成就过自己，伤害过自己，也伤害过他人。 功过随风而去，那句好像诉说着宿命的台词：“我不幸的一生如果拍成电影，谁看了都会哭的”依旧能够在耳边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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