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63年的一个周末，中南海一片喜气洋洋。 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地打扫屋子，毛泽东更是一反常态，频繁看向门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终于，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过后，毛岸青邵华夫妇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爸爸，我们来看你了！” 久别重逢，毛氏父子心里都很高兴。 一阵寒暄后，毛岸青向主席提议，希望对方能将当初为母亲所作的《蝶恋花·答李淑一》誊写一份，送给他们留作纪念。 似乎是记忆的弦被拨动，沉吟良久后，毛泽东来到书桌前，饱蘸笔墨，写下“我失杨花”这四个字。  “爸爸，不是'骄杨’吗，怎么……” 陪伴在一旁的毛岸青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原作开头的前四个字，分明应该是“我失骄杨”才对。 更让他无比意外的是，这一看似粗心的“笔误”，却没有得到毛泽东的及时纠正。 就着错字写完全篇后，毛泽东大笔一挥，望着未干的墨水，陷入了回忆中…… 作为原作，毛泽东应该是最清楚词作文字的人，为什么明知笔误却不纠正？ 毛主席的爱情词“没有时间谈情说爱，所以发誓永不结婚。” 20世纪初，与蔡和森、蔡畅兄妹立下“三人盟约”的毛泽东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的爱情来得那么快。 年少成名又有壮志，1914年，以第一名的成绩从湖南农村考入省立师范时，毛泽东意气风发，将全部精力用在了攻读哲学、历史学等社会科目上。 “要救国，就只有革命。” “丈夫要为天下奇，即读奇书， 交奇友，著奇文，创奇迹，做个奇男子。” 求学努力，又有如此坚定的信念，才华横溢的毛泽东，很快引起了当时的老师——杨昌济的注意。  作为同样对改造国家、服务社会的有着崇高思想的杨昌济而言，毛泽东的所作所为，几乎与自己的志向不谋而合。 当即，爱才心切的杨昌济，便将毛泽东当做了自己的培养对象，不遗余力地为后者的未来铺路。 而对于作风严谨，有远谋重实践的杨昌济教授，毛泽东的心中也不胜敬佩，常常主动到杨家与其亲密畅谈，交流时事政见。 一来二去间，毛泽东便免不了要与杨昌济的家人打个照面。 杨开慧，就这样出现在了毛泽东的面前。 少年英俊、少女绰约，同为才华翩翩的爱国志士，毛泽东与杨开慧的心很快走到了一起。 1919年，响应五四运动创办《湘江评论》后，毛泽东便正式公开了与杨开慧的恋爱关系。 金风玉露，才子佳人，两人关系公开后，最开心的莫过于喜获乘龙快婿的杨昌济教授。 “吾郑重语君，二子海内人才，前程远大，君不言救国则已，救国必先重二子。” 即使病重入院，杨昌济也并未忘记对爱婿的提拔之心，专程写信给章士钊，向其大力推荐。 能被岳父如此看重，毛泽东自有勃勃雄心。  1920年冬成婚后，即使新婚燕尔，与娇妻有着说不尽的话语，毛泽东也仍没忘记自己在革命事业上的不懈耕耘。 眼看丈夫如此拼命，杨开慧自然也不遑多让。 在陈独秀的帮助下，杨开慧于1921年入党，成为了最早入党的女党员之一。 婚后两年，夫妻二人一个秘密成立湖南省党委支部，一个负责湘区党委的机要联络工作，婚姻生活幸福美满。 但政事繁杂，局势瞬息万变，一门心思扎在革命事业上的毛泽东，免不了要常去外地，与杨开慧相隔两地。 对于刚刚成婚的两人来说，这样的分别，可谓磨人。 “晓来百念都灰尽，剩有离人影。 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 眼泪也无由。” 一次因公赴上海参会，难舍妻子的毛泽东，便动情写就《虞美人·枕上》一词，以表内心惆怅。  纵览毛泽东一生所作佳作，文风大多慷慨激昂，能有如此细腻的柔情写出这首婉约词，恰恰证明了与杨开慧之间的深厚感情。 “我看见了他的心，他也完全看见了我的心”。 聪慧如杨开慧，自然从点点滴滴中感受到了毛泽东对自己的深厚情谊。 为了尽可能支持毛泽东拼搏革命事业，在不遗余力开展情报工作的同时，杨开慧还将她与毛泽东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1923年，由于政治局势变化，毛泽东被调到上海工作。 这一次，出于保密要求，作为家人的杨开慧无法跟从。 虽然明白国家大义高于一切，但日日期盼能和丈夫团聚的杨开慧，还是有了情绪。 “ 我自欲为江海客，更不为昵昵儿女语。” 似乎是明白了妻子无言的不舍，临行前，毛泽东引用元稹诗句表明自己的报国之志，将自己的决心附言在了书信内。 虽然仍然难忍心中思念，但毛泽东的坚定决心，还是让杨开慧慌乱无依的心有了可以追寻的方向。  杨开慧明白，此时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成为丈夫坚实的大后方，不能让他再分心担忧。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留守原地的杨开慧，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革命工作中。 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敌人的阴暗黑手，早已悄悄伸到了自己的身后。 悲壮牺牲，留下三个幼子对于邵华而言，10月，是一个特殊的月份。 在这个月，丈夫毛岸青都会变成“杨岸青”，在板仓故居久坐，并将祭品撒在一座墓碑前。 她明白，这一年一次的“改姓”，是丈夫对母亲杨开慧绵长思念的寄托。 毕竟，在缺少父亲陪伴的童年时期，是杨开慧以一己之力，撑起了他和几个兄弟的一片天。 毛岸青记得，自小时候起，父亲便很少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好不容易从远方盼来了父亲，没过几天便又要忍受分离之痛。  “我那时小，并不清楚父亲在做什么。” 回忆起年少时与毛泽东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毛岸青表示，父亲来去匆匆，归期不定，好几次父亲回来，自己都几乎认不出他，只能一个劲儿往母亲身后躲。 这样的反应，足以说明在毛泽东不在的日子里，杨开慧为了养大三个孩子，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更何况，夫妻分离为杨开慧带来的，远远不止生活上的艰难。 1930年，由于受到了工农红军的痛击，恼羞成怒的敌人发起了“清乡”运动，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 作为毛泽东的妻子，杨开慧更是被“特殊关照”，悬赏1000大洋也要将其捉拿。 10月24日，杨开慧的行踪不幸被发现。敌人闻风而动，近百人的部队瞬间将杨开慧的住处包围。  面对露出獠牙的敌人，杨开慧的脸上并无惧色，安抚好毛家兄弟后，她便任由敌人将自己押送上车，送到了长沙城的司禁湾陆军监狱署。 “我誓不屈服。关于政治，各有己是，我的生命早不计较，不成功便成仁。” 杨开慧被捕后，社会各界反应都很强烈。 在杨昌济好友章士钊、蔡元培的运动下，南京政府无奈妥协，答应对杨开慧施行缓刑。 这个结果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正当人们准备继续营救时，曾任湖南党委书记的叛徒任卓宣出了坏主意。 “杨开慧如能自首，胜过千万人自首。” 在任卓宣的建议下，敌人开始诱逼杨开慧与毛泽东脱离关系，声称只要她公开发布离婚声明，便可安然无恙走出监狱。 杨开慧明白，敌人的这个举动，并非“优待”，而是为了扰乱革命志士的抗战决心，自己绝对不可能答应。 “年少时，家父有训戒：我杨家死了人，不作俗人之举!”  当即，杨开慧便严词拒绝了敌人的“好心”。 消息传出后，杨开慧的坚贞举动，更加点燃了革命志士的斗争决心。 眼见劝降失败，扰乱中共军心计划被毁，敌人终于暴露了本来面目—— 他们不仅开始四散谣言，声称毛泽东堂客“必杀无疑”，还将对杨开慧的“处罚”由“斩首示众”改为“枪决，暴尸三日”。 为了表现“民主”，他们特意将杨开慧的行刑之日定在了20天后，并对杨开慧表示：此时反悔，还有的商量。 但很显然，敌人大大低估了杨开慧的决心。 无论是不输他人的爱国志，还是对毛泽东的深切情谊，都成为杨开慧坚贞不屈的力量来源，在旁人眼里求之不得的“离婚保命”，在她这里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就这样，20天后，在29岁的大好时光里，杨开慧牺牲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甚至，为了一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在发现杨开慧身中两枪仍未断气时，敌人还专程派人回去“补枪”。 如此暴行，让监狱内外的民众愤怒不已。 为了保证毛家兄弟的安全，革命人士加紧运动，终于赶在敌人对他们下手前，将毛岸英、毛岸青、毛岸龙三兄弟保释出狱。 人身安全是保证了，但三兄弟接下来的生活，又该怎样维持？ 动乱年代，每个人都无法保证自身安全，更何况是带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 颠沛流离间，毛岸青年仅3岁的弟弟毛岸龙便支撑不住，高烧不退，倒在了被送往医院的路上。 一段时间后，经过地下党的运作，毛岸青同哥哥一起，被安置到了董健吾名下的大同幼稚园，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  只不过好景不长，由于叛徒出卖，大同幼稚园也遭查封，毛家兄弟再次流落街头。 “我们小的时候在街上讨生活，除了没偷过别人的东西，没给有钱人当干儿子，别的都跟《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一模一样。” 回忆起这段日子，毛岸青的心中不无感慨。 他表示，正是这一段丧母后孤苦无依的生活，给自己的性格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而弟弟毛岸龙的早夭，更是让他变得寡言少语，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心理创伤。 而另一边，饱尝丧妻丢子之痛的毛泽东，心情自然更加沉重。 我失骄杨1950年，在接见杨开慧堂妹时，毛泽东感慨万千，将杨开慧的壮烈事迹再一次述说了一遍。 “你霞姐是有小孩在身边英勇牺牲的，很难得！” 情到浓时，毛泽东红了眼眶，默默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开慧之死，百身莫赎。” 1931年，刚刚指挥红军取得第一次“反围剿”胜利后的毛泽东，还没从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便受到了当头一棒—— 部队行进到一个小镇时，照常翻阅报纸的他看到了妻子杨开慧牺牲的消息。 震惊之余，悲痛万分的毛泽东难过到不能自已。 他明白，杨开慧的遇难，与自己脱不开关系。 可无奈前线战事吃紧，纵使情难自抑，毛泽东也只得致信杨家亲属，并派人捎去为妻子修墓立碑的费用，然后又将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到革命事业上。 直到建国后，收到来自故人柳直荀遗孀李淑一的来信时，毛泽东对杨开慧的思念与愧疚才得到了容身之处。 “我失骄杨君失柳， 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忽报人间曾伏虎， 泪飞顿作倾盆雨。” 在给李淑一的回信中，毛泽东重新写就一首《蝶恋花·答李淑一》，作为无法回赠对方《虞美人·枕上》一词的补偿——因为后者是专属于杨开慧的。  1962年，在看过这首词后，章士钊就曾专门问过毛泽东，为什么以骄杨作比，用意何在。 对此，毛泽东是这样解释的： “女子革命而丧其元 ，焉得不骄？！ ” 如此回答，以“骄杨”作比杨开慧，其实是毛泽东对其壮烈牺牲发自内心的不舍与怀念。 而一年后，再次与毛岸青重逢时，对于“骄杨”的解读，毛泽东显然已经有了新的看法—— 岁月荏苒，杨开慧所生的三个孩子如今只剩毛岸青存活于世，自己不仅未能尽到父亲的职责，母亲的死也给两人唯一的孩子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为了避免“骄杨”被人引申成“骄傲”之意，也为了表达对当年独自带娃面对敌人枪口的杨开慧的思念与感谢，毛泽东大笔一挥，将“我失骄杨”改成“我失杨花”。 “'杨花’也很贴切。” 这样的改动，让一旁的毛岸青瞬间红了眼眶。 一开始，他以为是父亲笔误，还急忙递过去新的宣纸方便重写，可毛泽东的这一句话，他才知道用意之深。 毛岸青明白，父亲始终对自己的母亲思念颇深，而母亲为国家为民族大义所作出的牺牲，也始终铭刻在前者的记忆中。 如此深情厚谊面前，自己当年所遭受的磨难与委屈，也都是值得的。 结语杨开慧诞辰100周年时，在妻子邵华的陪伴下，毛岸青谱出一首《最美的霞光》，化用毛泽东诗词，将自己对母亲的思念娓娓道来，感人泪下。 2007年，毛岸青在北京病逝，邵华尊重丈夫遗愿，将其安葬于长沙县开慧乡杨开慧烈士陵园。 岁月车轮滚滚碾过，相信终于与母亲团聚的毛岸青，会将父亲对其的思念一一带到！ 参考资料 王德蓉.杨开慧:毛泽东心中的“骄杨”[J].党建,2020(10):58-59. 杨开慧牺牲细节——枪决未死下午又补一枪,被暴尸三日[J].农家之友,2014(12):37-39. 丁晓平.《真情毛泽东》系列之七 毛泽东和毛岸青[J].党史文苑,2013(13):4-8. 丁晓平.《真情毛泽东》系列之二 毛泽东和杨开慧[J].党史文苑,2013(03):4-10. 王树人.《蝶恋花·答李淑一》公开发表的前前后后[J].党史纵横,2009(04):20-22.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