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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马克·沃勒 译/孙宝成格蕾西闭上眼睛，把爸爸给她讲的故事变成脑海中的图画。她最喜欢他给自己编的一个故事：她去了德班市，不怕水深浪急，在海里游泳，变成一条美人鱼。在她睡着时，这个故事就融入她的梦里。 早晨是她最难熬的时刻，她不得不跟梦境中自由自在的美人鱼朋友道别。在上学的日子，要忙着做准备，急着吃饭、喝茶，然后走进冬日干燥、寒冷的黑暗中。她觉得自己被困在了陆地上，让地心引力重重地压住，生活在与她的梦乡完全相反的世界里。 “我想要一条美人鱼尾巴，”父亲开车送她上学时，她央求他，“圣诞节那天能给我一条吗？” “我想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才能买到。我得找找看。不过，还要过很长时间才到圣诞节。” “那我生日那天呢？” “你两周前才过的生日。” “嗯……要是我明天又过生日呢？” “那样的话，你就八岁了。”爸爸笑着说，“你几乎会失去七岁的整个一年。你长得太快了！” 格蕾西想了一会儿。 “为什么海里的生活比这里更好呢？” “怎么显出更好来了？” 爸爸从后视镜看着她。 “我做梦的时候，在海里我有朋友——星光、珍珠、善良的鲨鱼……。可在这里，我没有朋友。” “你在学校很快就会交上朋友，你应该自信。你到那里的时间不长。” “不是。他们害怕大海，认为美人鱼不是真的。其实真有美人鱼。他们认为粉色代表女孩，蓝色代表男孩。可大海是蓝色的，我喜欢大海。” 她父亲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应该这样。” 那天晚上，他给她讲了一个小美人鱼的故事。 小美人鱼发现一只小狗在海边游泳，小狗拼命挣扎着，惊恐万分。小狗从船上掉下来，迷路了。小美人鱼抓住小狗，把它从水里拉出来，迅速游到岸边。她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看着水边的贝壳和鹅卵石。 “格蕾西，”小美人鱼叫道，“照顾好这只小狗。它迷路了，差点死在水里。你必须照顾她。” 格蕾西从小美人鱼有蹼的绿手上接过那只发抖的棕色小狗，紧紧搂在怀里，笑了。 爸爸停了下来，看着格蕾西。她睡着了，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 第二天乘车去上学，格蕾西陷入沉思。 “爸爸。我决定不要美人鱼的尾巴了。我要一条小狗。能给我一个吗？我会照顾它的，我保证。” “咱们试试看。” 下午放学后，他们开车回家时，格蕾西告诉爸爸，班上的三个女孩也养了小狗。 “我要是也养一只，我们就可以一起玩。”她满怀希望地说。 “比科街的电影院旁边，有一家宠物商店。”爸爸说，“我们可以在周末去，看他们有没有小狗。因为重新装修，宠物店关闭了一段时间，将在周六重新开放。” “周末？那么长时间。”格蕾西说，忽然觉得沮丧。 她爸爸笑了：“还有三天。别急，格蕾西。” “他们要是没有小狗怎么办？他们会把小狗全卖掉。” 那天晚上，格蕾西上床后没有睡着。她几乎没听爸爸讲的故事，心里想着对策。她虽然闭眼躺着，却在想着心事。 凌晨时分，附近的狗叫声吵醒了爸爸。自从格蕾西的妈妈去林波波省找工作以来，他总是睡得很轻。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去看格蕾西，却发现她的床是空的。噢，格蕾西不见了！他匆忙穿好衣服，打电话给警察，在空荡荡的房子和花园里大声呼唤。随后他把车开出车道，开始在四周的街道上寻找。 车开到更宽阔的街道上，他望着路口亮起车灯，没有发现格蕾西的踪影。于是，他掉转车头，向中心区驶去。 当车子转到了比科街的时候，他停下车跳了出来。透过窗户，他看到地板上有个大笼子，里面塞满毯子和食盆。五只不到一个月大的棕色小狗，依偎在打瞌睡的母狗旁边，抖动着，变换着位置。 然后，他看到格蕾西坐在凹进去的门口，裹着她的美人鱼毯子，毛茸茸的帽子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睡意朦胧地斜视着他。 “格蕾西，怎么回事？这不安全。我一直担心你。” “我在等他们开门，”她哭着说。 “但是，还有两天才开门。” “爸爸，我想交朋友。我不想错过养小狗的机会。求你了。”她在抽泣。“请不要带我回家。跟我留下来，等着。” 他坐在她旁边，搂着她。“好吧，”他说，“我们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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