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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程中学 秋末，寒意深深。看世间，百花落尽，万物凋零，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唯有郊外遍地黄花，香倾四野，“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此时的野菊，傲骨迎风霜，花开正香浓，像极了英勇无畏的花中战士。 野菊花，在故乡的山野间也是常见之物。当繁华落尽，它的生命在蚀骨的寒意中才刚刚开始。正如唐代诗人王建在《野菊》一诗中所述：“晚艳出荒蓠，冷香著秋水。忆向山中见，伴恐石壁里。”那些野菊，乘着清冷的风肆意生长，墨绿的叶对抗着寒霜，匍匐在黄土地上的茎，倔强地顶着寒露，高擎着一点点一天天孕育出的小小花苞，探头探脑地矗立在人世间，只等在某一个时刻，“哗”地一下，它们就在山头田野间绽放出一片金黄，惊艳且惊喜。这时，你会感叹，这些黄花简直是大自然中神奇的精灵，总会让人在荒漠与萧条中看到生命的另一重希望，另一道光，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绝佳之境。 小时候，我就常常被这样“菊花满山坡”的景致所惊到。还记得在我放学所必经的那几个小山岗，在深秋直至整个冬天，那些野菊从山坡开到山脚，开了一茬又一茬，如繁星，似瀑布，延绵到天边。它们从“满山黄金甲”的壮丽到星星点点的独立寒冬的骨感美，它们将我的童年也染成了金黄色，使我的读书时代也沾满了菊花的香气，那野菊独特的味道，沁心怡情，直令人神清气爽。近年，常见人采花未全开的野菊晾晒泡水喝，可消肿解毒，治疗风火赤眼、头痛眩晕等症。 后来，随一路野菊的牵引，我从山里走出了山外，发现菊花的品种竟然有一千多种。按栽培形式分为多头菊、独本菊、大丽菊、悬崖菊、艺菊、案头菊等栽培类型；按花瓣的外观形态分为园抱、退抱、反抱、乱抱、露心抱、飞午抱等栽培类型。不同类型里的菊花又命名各种各样的品种名称。它们怀抱清寒傲雪之品，在苍凉萧然的季节展示出缤纷的色彩，千姿百态，争奇斗艳，让人怎样爱都爱不完。但它们不管哪一个品种，都始终保持着不骄不媚秀丽脱俗的风骨。真真的不但让人爱，且让人敬。 如今，我看过了世间各种各样的菊，对故乡的野菊依然情有独钟。总觉得它才是我心中的“花王”——香熏百草，色艳群英，此花开尽更无花。万木萧索时，黄花独自开。是种精神，更是一种境界，若人的修为也如此，当是何等可贵。 菊花是花中四君子，是中国十大花卉之一。野菊花没有牡丹的华贵，也不似蜡梅的孤高自傲，她以她野性的勇敢和进取，在这片天空下，这片山野上，举起开放的拓展的金旗，“欲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做人当如野菊，不惧严霜，不惧沧桑，率性本真，活成自己的风景。一个人如果能拥有黄花独立寒风的惊艳之美，亦是一种幸福。 （原载于2022年10月5日《楚天都市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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