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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 | 坟墓下埋葬着一只老白鸽

 阿槐与风 2022-10-12 发布于江苏

Nice to Meet You on Sunday 

 本期关键词:

“坟墓” / “白鸽”

 @ 甲礼 

一座孤寂的城池,我与英魂长眠于此。没有战争,亡灵携手天堂。

人们爱城池远胜于爱乱葬岗,一切井然有序的排列总让恐惧的心理坦然自若,从消失的尸体到发光的灵魂,当我们把一切都想清楚的时候,那死亡也就在明日午后了。

有一个守护者,站在城池大门,风烛残年却精神抖擞,口中嚼碎的鲜血随时间消散,他说:有人已死去,头颅挂满楼。

阴云埋葬天空,跟随所有未苏醒亡魂,一起流浪,这一生还没终结,所剩岁月无非墓志铭的雕刻。

城市和死亡是喝了交杯酒的新人,洞房花烛夜点燃了夜空的群星。“水晶之夜”,这次是没有屠杀的水晶之夜,有的只是头顶闪耀的水晶,盗贼与同行者们,拿不走任何东西。

请让我打开城门,迎接新鲜的,混合着万物血液的马车,迎接和平从天空中飞驰而下。所有男人女人或不存在的爱人,请相互拥抱,这是尘世最后的一天,等大门关上的时候,一切变化都是永恒。

剩下唯一不变的是,这里没有战争,亡灵携手天堂。

「作者的话」

坟墓就像一座城,这里永远安安静静,天空中飞来的白鸽不是给坟墓带来和平,而是接受我的坟墓中包含万物的爱,从而带给世人和平。

 @ 下酒 

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看着相伴几十年的亲人也要垂下眼思索很久才能叫出对应的名字。

他开始词不达意,找不到回家的路,变得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幼稚小孩,一点一点地失去所有关于我们参与的回忆。

我明白,我很快就要失去他温暖的怀抱和庇佑了。

是真的糊涂了,他竟然对我说:“我想要回家了孩子,去收拾葬下自己的那块土地。”

有人说一只猫可以预知自己的死亡,在临终前会独自静静地逝去。

所以他也是一样吗?那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死亡。

医生说他的记忆最终会停留在童年,那他还会记得曾经放飞的幼鸟吗,记得偶然一次抬头时看见的白鸽纯白的翅膀吗?我躲在深夜里悄悄地流泪,哭到头脑恍惚,呼吸困难,这一刻的现实逼迫着我去触摸生命真正的边界和真谛。

坟墓下埋葬着一只老白鸽,新生的幼鸟继续翱翔着高歌。

像玻璃般平凡的生命碎片在阳光的折射下也能闪出璀璨五彩的光,走过平湖烟雨,历经岁月山河,墓碑会被风抚平,伤痛会被时间治愈。

坟墓上将长出野草高树、随着年轮一圈圈的加厚,归家的白鸽又会站在舒展的枝干上吟唱关于生命、自然的诗。

我们坦然地从繁荣走向枯朽,又从枯朽走向另一场繁荣。

四季变换,我们继续走向下一个轮回。

 @ 蒋振桦 

十一月的冬风伴着阵阵枯草香,但风没有尽头,大概也不会停歇。能否带上我的思念,在一颗孤星上,映出她的面容。

早春,踏青是梦寐以求却可遇不可求。以前的春游,牵着风筝在油菜花田飘飞是最爱,可我从未将它放飞,一怒之下转去追逐的那只紫红色的蝴蝶,成了梦里最长久的伴。渐渐长大后,喜好捉黄蜂,一定要是全身金黄,不然胖乎乎的手心够哭一下午。捉来的蜂肉嘟嘟的放在鼻头,闻着它纤细的手上粘着的一点点蜜,仿佛嗅着整片花海的香甜。

玩累了,该去享受最柔软的“沙发”。最近的山坡上栽满了齐腰的茶叶树,树连成一片,像极了一排排的战壕,是男孩们的必争之地。每当趴在这些树上,都仿佛有一双大手将我捧起,解放的双脚便能体会着最惬意的腾空。这时伸出双手去够远处的一颗颗新芽,我总以为它们是如薄荷糖一般的清香甜蜜,便毫不犹豫地撷入口中,事实却是味苦的,叫人好不头疼,可依旧喜笑颜开。

“时间成全故事,也把人变老。”

童年的那片油菜花田如今荒芜近半,想来这个冬天也无人播种,尽是白茫茫的枯草。而近处的茶叶山,如今成了公墓,时隔多年再次踏入的那次,也再没有颗颗绿芽。但那里依旧是个好地方,阳光能从晌午一直晒到黄昏,溪水在不远处叮咚,更有四季常住的喜鹊与八哥在风中吟唱。如此,我想在那里的第一个冬天,舅姥姥能够安逸地住下去吧。我们都将是枯草,却大概不会如你一样散发清香。在另一个世界,你应该还继续当着同学亲爱的语文老师,等春天到来,带着他们在油菜花田里放风筝、捉黄蜂吧。

 @ 谈珏 

天将将拂晓之时,我听见了喧嚣离我而去,那是爱我的人群,他们曾经以热烈的感情浇灌出颗铁心,碰到我的跟前,我以自己跳动的心脏同他们交换。

但此刻,空间、时间、地点的概念被模糊,每个人都曾爱过我,我胸膛里的心脏逐渐停止运作,无论孤独还是平凡,这些词再与我无关。

石作的墓碑之上只会刻着谈珏,我没有墓志铭,人们只会在我的坟前放飞一笼子的白鸽,牵来一个提线木偶般的诗人,找寻多个世纪前的歌颂词,草草打发非我举办的无声盛宴。

我只能闭上眼,虔诚的祈祷有人可以梦见我。

那会让我得以永生。

 @ 遥一 

油麻地有个叫桑桑的少年,

十二岁时,

被诊出得了治不好的病。

父亲带着他,进城求医,

不熟悉的火车带着他看到不熟悉的风景。

他只怀念,

油麻地上空鸽子飞成的白色圆环,

那一只只灵活又轻灵的白鸽,

在金色的房顶像白色的星星。

无人见过白色的星星,

在那小村里,

白色是纸钱,是寿衣,

是死神的镰刀,

是人的魂灵。

而鸽群盘桓的上空,

有一片土,没有花草青青,

拱起山包一样的坟冢。

墓碑无字,风过无声。

村庄的人沉默在黑色的土壤,

远处炊烟升起,

草房子连成金色的星星。

白鸽随少年的病,

一起去往未知的行程。

桑桑,

朝着天空吹一声鸽哨,

无数双洁白羽翅纷纷展开,

它们是——

油麻地的精灵。

「作者的话」

谨以此诗,献给我钟爱的《草房子》。在那个叫油麻地的小村庄里,有一群精灵似的白鸽,有一排排金灿灿的草房子。

他们都是村庄里的人的星星,鸽子洁白而圣洁,就像劳作了一生的人最重视的死亡。他们对死亡敬畏,也对死亡上心。所以在桑桑得了绝症时,她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远走,因为在离开家乡求医的那一刻,桑桑已经不再是顽劣的少年,而是也应为生死做打算的油麻地人,或是读懂生命的人。

而草房子则是真正的星星,明亮,踏实,是油麻地的象征,也是生活的象征。以草建房,以草为家,自然而居,居而自然,这是村庄的宝贵。即便,所有油麻地村里的人可能都化作无名的坟墓,但是鸽群和草房子永远熠熠生辉。

 @ 谈珏 

也许多年后我的坟上爬满枯草,没有贵客光临,白鸽展翅飞过,只会在瞬息间瞥一眼,抖抖翅膀,落下根洁白的羽毛,就当作是祭奠我曾经来过的贡品。

这世界不需要有什么不完美的人,他们说,人类是静止的艺术品,你要雕刻你自己,直到你躺入一方小天地。

到静止那刻,你才迎来开始。

我亲手选了自己的狂欢之地,我的灵魂将沉睡于此,在黑夜来临时跳跃狂欢。这里不会有神明歌唱,这里远离喧嚣,我将戒了我生平的狂,我会染上了嗜黑的妄。

他们说,你不必隐藏,你要顺台阶而上。

往事如云,他们与你终会殊途同归。

“你会在碑上刻什么?”

我听后愣了一下,然后我笑开了。

我没有对此话题避而不谈,我们都将走向生命的尽头,坟墓是生命的终点,但是绝不是人生的结束,我将在沉睡前展现我的狂。

我说,“我会刻上,我是你孤独的瞬息,此处是我的乐园,无神无魔,只有我。”

 @ 思於菟 

《谋杀时间》

薄暮时分

我穿过了狭窄的街

黄昏背衬着天空伸展开

穿过半荒芜的街巷

走进一家廉价的旅店

其实会有时间

点燃一支香烟

伴着酒精入眠

其实会有时间

看白鸽溜来溜去,在大街

会有时间,会有时间

去看你想见又不敢见的脸

会有时间去密谋一场谋杀

谋杀我们生死相隔的永远

端餐盘女人的劳作和节日都有时间

你有你的时间

我有我的时间

端起餐盘做一百次的修正和想象

可不可以重回相遇的地点

享用烤面包和咖啡之前

可不可以重现记忆的雨天

劣质咖啡里

汤匙搅拌出伞下的少年

我敢不敢扭转时间

在一分钟里换回我的此间少年

一分钟里有时间,做决定

过一分钟又逆转

今夜买一束鲜花放在你的碑前

白日里的白鸽

会不会也飞到你的墓前

请等我今夜去你坟墓探访

期待拉撒路会睡在你的墓边

 @ 失余 

《春日未到时祭奠》

在春日未到时祭奠

免得蛰醒的虫儿惊扰了亡魂

那时,雨后的小路更是潮湿阴冷

剩一盏忽明忽灭的灯

墓地里影子,只够埋葬着我们的昨日

好在,稀疏的白桦树结满了果实

代替碑文上破损的名字

记忆被打磨、重塑,消失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树,依旧是树

连星星,也极少晃动它们

白鸽正亲吻着,赶走乌鸦——

带去来日和煦的风

 @ 甘柠 

《万物有灵》

坟墓前

有我盛大的宴席

漫山清风

都飘濡我的回忆

万花反哺

问候我曾经踏过的足迹

山川湍行

为我弹奏空灵的声音

白鸽跨过山岭

传信予我 万物太平

我坐揽天地

我不孤寂

我不孤寂

 @ 晤声 

《一点半》

错过的整点报时。

旧报刊,身体内部的微型陨石

也会有相似的幻觉

凌晨一点半,下虚构的雪

早早摊开的纸张

在白色面前感到空

空的夜晚的玻璃

霜花,紧密的晶状结构

芦花深处,青色的舟

我们的江水浑浊。

凌晨一点半,

我放飞一只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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