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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六九年的六零后，出生在河北的一个小乡村，村子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但村里有个小学，学校有一排十几间教室，其中有四五间是土坯房。 上学的第一天，老师安排我们和五年级学生一起上课，我和大姐坐在了第一排，老师讲的是五年级课，大概是让我们先找一下上学的感觉吧！老师讲着讲着，忽然身体开始摇晃，摇了几下，大喊了一声：“地震啦”！大姐反应非常快，拉起我就冲出了教室！后面大孩子小孩子乱成一团，都往外跑，还有几个在门口挤倒了！后面的学生都出不来!等学生们都跑出了教室，老师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和大家说:"看看你们，大孩子不知道让着小孩子，还在门口挤着，如果真地震了，谁也跑不了"！原来老师是在演习啊！ 入学的第二天，新入学的孩子安排了新教室，那时我们叫“育红班”！老师要我们准备用秸秆做的教具，把玉米秸秆顶部的细杆剪成小段，用针线串起来，它的用途是“数数”！用它，就不用掰手指啦！ 小学时最喜欢的课外读物是“小人书”，就是现在说的连环画，我把自己所有的零用钱（主要是过年的压岁钱），几乎都买了“小人书”，每次和爸进城，都要到新华书店，看看有没有新出的“小人书”。钱不够了，就缠着爸来给买。爸同事有几个孩子和我年龄相仿，到他们家，都是搬出一摞、一箱的“小人书”，我往往一看就是半天。回村后，爸也和同事借“小人书”给我看，每次爸一回家，我就赶着翻爸的皮包，看有没有新的“小人书”看！《李自成》、《鸡毛信》、《雁翎队》等等，我现在还能记起其中的画面！ 到了三四年级开始喜欢科普读物，爸给我买《我们爱科学》杂志，里面有一篇美国农民韩丁一个人种八百亩地的故事，给我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那时我想，我们村这么多人，也没种八百亩地，韩丁怎么能种那么多地，在文章里看到了，美国农场的机械化种植，机器播种，飞机撒药，机器收割，韩丁需要做的，只是操作机器，或交给别人操作机器做这些事，这也是我对农业现代化的第一次理解。几十年过去了，许多韩丁所做的，已在现在的农村变成了现实。 还有一个故事，确定了我一生的梦想，就是徐霞客“钻鬼洞”的故事，那个“鬼洞”就是广西的七星岩，从那以后，我就始终梦想将来能像徐霞客一样，走遍山川大河，这个“霞客行”的梦想，伴随了我几十年，现在年到五十了，离开始这个梦想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还有一本《小灵通漫游未来》的漫画，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没有轮子飘行的汽车，工厂生产的人工大米（农场不再叫农场，而叫“农厂”），人造月亮、定制天气、电视电话...，呵呵，有些现在已经实现了！ 四年级时，学校来了卖书的，我买了一套图文版的《前汉演义》和《后汉演义》，里面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了我，缇萦救父、晁错削藩、投笔从戎、得陇望蜀等故事，多少年来始终清晰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那时的小学生，勤工俭学是必须做的。我们主要做三件事，一是“捋白柳”，就是用镰刀割下柳树的柳条，然后把皮剥掉，晒干了卖钱，这些白柳主要是做“柳编”。二是收集“知了皮儿”，做药材卖，现在知道，中药名叫“蝉蜕”，经常是雨后，我们到树杆上去找“知了皮儿”收集起来，准备卖钱！三是收集“刀螂子”，也是一种药材，这东西主要粘在树枝上，很多在高处够不到，就做了一个工具，在长长的木杆上，用粗钢丝绑个V字型，去把高处的树枝绞断。卖了钱，可以买“小人书”啦！ 那时的少先队员叫红小兵，育红班后就可以评选，要评选上才能系红领巾，我的学习成绩很好，第一批系上红领巾没问题，最希望能评上大队长，带上“三道杠”的臂章，那多神气啊！但主评的是高年级大队长的二姐，她把大队长给了别人，我只带上了“一道杠”，气的我好长时间不理她！ 在那个年代，老师体罚学生是很正常的事情，家长不仅不会去学校闹，还会叮嘱老师：在学校不听话，就狠狠打！常见的体罚是罚站、用木尺打手心、用教鞭打屁股等。上课迟到、说话要罚站，考试不及格要打手心，不交作业要打屁股。有一次考试后，老师没有用木尺打手心，而是用生火的劈柴打，眼看着几个小伙伴的手被打肿了！有的要挨罚的女孩儿没打就被吓哭了，哭了也要打！我的考试成绩好，没有挨过这种惩罚。但有一次，忘了交作业，老师把我们几个没交作业的小伙伴叫到黑板前，一排站好，挨个用槐条子做的教鞭打屁股，别人都打六下，对我手下留情，打了三下，但还是火辣辣的疼啊！下课后，到厕所脱裤子一看，屁股上有三道红红的血印！呵呵，我现在还记得打我那个女老师的样子和名字！ 五年级后，开始到外村上学走读，那时的冬天很冷，男生们要安排值班，一早去学校教室生炉子。我值班时，要天还蒙蒙亮，就得带好引火的废纸、柴草往学校赶。在去学校的路上，要路过一个大坑，是人们取土挖成的，坑里常见死人的白骨，听说过去是乱坟岗。有一次，天刚见亮，路过大坑时，见大坑底部的一潭积水，从中间开始向上涌水，继而形成了一个团团转的旋风，旋过水面，又旋到了路上，裹挟着树叶和散落的树枝，快速的向西北方向转走了！这是鬼还是妖啊？想起妈妈说：男孩头上都有三把火，拍一拍能把鬼吓走。赶紧在头上重重的拍了三下！呵呵，这种超自然现象，现在也很难解释啊！ 五年级升初中的目标是县级的重点初中，八个公社几百个乡村的小学生，录取100名。如果村里的孩子考上了这个重点初中，就如同中了秀才一样，大姐和二姐都考上这个学校，我们姐三个就是村里叔伯婶子们，口中好学生的代名词！但我第一次小升初却没考过！原因是作文跑题了！ 作文题目是要求写一个贫困孩子刻苦读书的故事。我想：现在解放了，哪还有贫困孩子读不了书哪？村里“好家伙”家孩子多，粮食不够吃，常用玉米面换高粱面做饼子吃，但孩子也上学呀！“小人书”中国民党逃到了台湾，那应该有上不起学的贫困孩子吧！于是我就编了个贫困台湾小孩，即便受地主儿子的欺负，也刻苦读书的故事，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松明”，我的作文题就叫“松明读书”，呵呵，看“小人书”害了我！结果这次我没有考上！爸不让我上普通中学，我本来上学比别人年纪早一年，就留级了，继续考！ 这次八个村的一百多个孩子，集中到中心小学学习，目标就是考这所重点初中！一个学期下来，我的成绩是年级最好的，班主任也把考上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方方面面照顾我，但不知他出于何种考虑，在新安排座位时，将我安排在靠墙第二排，我前面是两个女生，后面是两个女生，我的同桌还是女生！ 那时还比较封建，男女生很少说话，我的同桌学习很一般，考试时常偷偷的翻课本或用眼喵我的卷子，她的名字叫“书超”，那时我心想：难怪学习不好，名字倒过来念就是“抄书”啊！她很活跃，自习时，常常是前后桌的说话，扰得我很烦！有一次自习时，她又和后桌嘻嘻哈哈的说个没完，我急了，一脚把她连人带凳子踹倒了！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我会发那么大的火！她哭了，收拾了书包走了，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她，老师说她退学了！我现在还记得她的名字和样子，内心里深深地愧疚！希望将来有一天还能见到她，我一定会当面向她道歉！ 这次小升初，我们学校仅有两名考上了重点初中，我是其中之一！但我的成绩是与其他公社的一名考生并列第100名！爸担心我不被录取，给校长送了一车砖！当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才松了一口气！唉！我要是多考一分，也能给爸省一车砖啊！ 在等待上初中的暑假里，我在大姐的书箱里，看到了基本全新的中学地理课本和地图，大姐说：课本发了，但没开课。我看到地理课本里的等温线、等高线、经纬线、国际日期变更线、气候带等，感觉非常新奇！拿着地图册，更是爱不释手，在地图册上，沿着铁路线，找城市。大城市都有一个圆圆的图标，图标的颜色代表着这个城市的工业生产组成。全黑的是煤炭城市，全红的是钢铁城市！从哪个市到哪个市，要经过哪几条铁路线，我就在自己的脑子里画地图！到入学前，我把大姐中学全册的地理课本都看完了！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在以后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我的地理成绩都是学霸级！ 小学结束了，初中要到几十里外的学校住宿，周末才能回家，那年我13岁！没想到离家后，我就很少再回村了，因为又过了一年多，我和妈一起跟爸进城了!离开了给我无数美好童年回忆的小村！几十年过去了，打过我的那位女老师，最后辅导我考学的班主任，你们都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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