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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瑞典读完博士,却没钱回家

 千面凡君 2022-10-14 发布于广东


这是我们讲述的第950位真人故事

我是yan,80后,是一名安徽女孩。
白岩松曾说:“作为最早一批独生子女的80后,是最难的一代。”
5年前,我到瑞士读博,毕业后却没合适的工作。于是,我打算回国选择向往的生活。谁知因疫情机票熔断,面对高价机票,我决定穿越十几个国家陆路回国。
一路上,我穿越了不同国家,看到很多不同的生活。发现慷慨和贫富没有任何关系,我独自在外,总有陌生人向我伸出援手,媒体报道和自己体验完全是两码事。
现在,我更相信这世界的善大于恶,与其对恶的耿耿于怀,不如将善铭记于心。
(和安塔基亚新朋友们在街头录节目)
01
80年代,我出生在安徽一个五线小城市,我爸妈、外公外婆、舅舅、小姨、姨夫都是教师,算得上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直到上高中后,爸妈在县城买了房,我们一家才搬进县城。
父母对我进行散养,加上住在农村,我没事就喜欢上山摘果子,河里抓鱼,树上抓知了,捉麻雀……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同大多数父母一样,对我寄予了后望,但也和很多父母一样,虽然生活十分节俭,但对孩子的教育从来都特别慷慨。
(我在土耳其大巴上)
虽然我天性贪玩不爱学习,但和很多同学一样,面对高考的巨大压力,我只能收起心思好好学习。
就像宫崎骏所说:“我不知道将去何方,但我已在路上。”
高考结束后,青春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想极力地远离家乡。
所以,我志愿填得很“随便”,因估分不高,不敢报考自己喜欢的外语专业。
又觉得画画挺浪漫,我就报考了北京一所大学的景观设计专业。在学校里课业很忙,熬夜画图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在伊朗北部的乡下和朋友们一起游玩)
可能因为有些后悔没能去更好的学校,又或许是太想证明自己,我对学习特别上心,除了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想要保研上清华。
2008年奥运会,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参加了志愿者。我作为翻译员接待奥组委的相关人员,这也为我日后人生轨迹埋下了伏笔。
当时,我接待了一个德国人,每次他说德语时都特别吸引我。
他告诉我:“想要学德语可以去德国留学。”正好我也还想学一门外语,就开始学起了德语。
(我收到土耳其朋友们的各种礼物)
别人都在忙着考托福雅思,申请去美国留学,可我每天都会挤出时间学德语。
02
本科毕业后,由于我保研准备的并不充分,没有如愿以偿去清华,而是退一步到了同济大学。
多年后,我才明白清华并不属于我的人生轨迹,相反我很感激同济,也非常自豪自己是同济学子。
(土耳其亚美尼亚边境的小镇)
相比北京而言,上海的城市氛围更加开放自由,建筑学院有很多优秀的人才。同时还多了一丝的宽松,在繁忙的课业中,我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因为我有德语基础,再加上德国“包豪斯”对设计人有一种极致的诱惑。
硕士第一年结束后,我顺利申请到了学校与德国大学合办的双学位课程,和同学们一起到德国留学。
这段时间,我还在当地的事务所实习,他们的工作相对国内更加严谨,工作氛围也十分舒适。
(大不里士的当地人请我喝茶)
我很喜欢德国,因为这个国家很有秩序,大家也很友好。虽然德国人自己觉得德国规矩太多了,但我觉得这是严谨。
德国不太卷,更加宽容,大家追求的生活也比较多元化。对不同的观点更加包容,对事业、金钱的渴望要少一些。
但德国太讲究社会福利平等了,并且什么事都要按照规定来,税收也很高,相比之下不如中国有活力。
只可惜,德国的城市规划程度很高。作为规划行业,中国当然是最有潜力的市场,我和很多同学一样,顺理成章回了国,去了规划院工作。
(土耳其东南部桑尼乌法的街头)
我所在的规划院虽不大,人际关系也很简单,但收入相对不错,算是一份挺不错的工作。
我的很多同学都开始独立做项目,做负责人,在自己的领域崭露头角。
但我的内心却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就是这不是我一生的职业。干得越久,我越觉得煎熬无比。
渐渐地,很多同学朋友的生活步入了婚姻赛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话题变成了车子、房子、孩子、老公。
我从不羡慕他们的生活,总觉得这些离我还挺远的,但也渐渐感到生活变得无趣孤单。
(我和当地人一起合影)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那我的人生真的是太无聊了!”
我不能这么过一辈子!但我能干什么呢?也许读博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于是我索性选择了读博。
03
很快我就将一切都提上了日程,准备材料、写研究计划、联系导师。经过努力,最后我选择了瑞士一家与人文旅行专业更接近的学校。
好在导师刚好和中国有联系,所以他很愿意接收我这个中国学生,我就这样被学校录取了。
(亚美尼亚王国的旧都)
2017年底,我开始了新的旅程。虽然读博收入并不高,但好在自己花销也不大,除去基本开支,每个月我还能存个七八百瑞郎(折合人民币5000-5700元左右)。
读博的生活有些枯燥无聊,幸好是自己喜欢的专业,加上导师人又很好,没有发文指标和要求。所以,我在瑞士的学业算是顺风顺水。
我常常在想,博士毕业后,自己要去从事什么行业。
跟我差不多的同学都去了高校,可写论文并不是我擅长的,我对学术界刻板的程式充满了抵触。
(阿曼人的传统服饰)
回想读博的初衷,我完全是因为喜欢人文旅游,梦想以此为工作。
实际上,一个旅游博士其实很难在高校外找到工作。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对人生有些迷茫。
毕业时,疫情四处蔓延,旅游行业受到严峻的重创。因此,并没有我意向的工作单位向我抛出橄榄枝,更多的是国内一些高校。
(阿曼人的集市)
我担心自己不适合在高校任职,若是干不好,不仅误人子弟,还会对不起学校对我的信任。
2019年,我遇到了我的现任男友,他是一名德国人。他对我很好,我的不开心都能被他治愈,压力大时都是他在开导我。
每次我跟男友说:“说自己胖不好看,有眼袋。”他都会翻个白眼说:“你们中国人都好看,都可爱。”
(我和男友在阿曼)
04
说得多了久了,我也就信以为真了。虽然他有点话痨,可本就话不多的我,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再也没有觉得无聊过。
他说起中文来很有意思,每次说做饭,都是做“吃饭”,那个菜,永远都是“那个吃饭”。
每次聊到他去新疆旅行时,都会提到新疆的各种美食,而他最喜欢新疆的羊肉包子。
男友总觉得欧洲很无聊,生活节奏太慢了。比不上亚洲和其它国家的熙熙攘攘,充满活力,他特别希望以后可以在亚洲国家生活。
(阿曼也门边境养骆驼的牧民)
我俩喜欢一起谈论旅行地理、文化差异等等。他很喜欢骑摩托车,没事的时候,他就会骑车带我出去玩,他说:“希望有一天不工作了骑摩托车从欧洲一直到印度。”
除此之外,我们的共同爱好就是出门游玩。我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别人分享的旅行,觉得特别有意思。
有次男友开玩笑对我说:“找不到工作你就当个youtuber吧!”
(阿曼当地建筑物)
男友的话让我眼前一亮,虽然不知道怎么操作,但光是想想就会让我热血沸腾。我犹豫了一段时间,可每当想到要做旅行博主,就很激动。
这意味着,我可以做喜欢的事情,可以不受任何禁锢,去了解不同城市地域的人文地理。
哪怕我不会任何拍摄、剪辑技术,但可以学。只要我一个人可以独立完成,不需要老板、同事,还可以交到不同国家的朋友,领略世界,想想就好激动。
(格鲁吉亚的家庭旅馆,老奶奶每天都会做很多早餐)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负担起自己的旅行。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也足够支持我日常开销。如果再节省一点,当个穷游背包客坚持个三年应该没问题。
05
越想越向往,比起旅行,我更想做一档中国旅行类节目,让更多人看到我们国家的美。
我要告诉他们,我们中国很大,每个省、每个地方都有不一样的民族故事。
但这个行业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拍出来的东西也可能没人看。我担心,万一不适合做这个职业,那自己该怎么办?
(格鲁吉亚酿酒的大陶罐)
男友不解地对我说:“你担心啥?如果做不好或是发现你不喜欢,那就再找工作呗。”
我心想:“是呀!路总归要自己走,与其担心,不如趁早开始做!”
于是,我买了二手器材,包括相机、GoPro、无人机、电脑等基础设备。
我知道自媒体并不简单,不然每个人都能成网红了,可真到自己了,才发现我差太远了。
站在镜头前,我说句话都带哆嗦,笨的像只呆瓜。虽然语言、行为都挺笨拙的,可我却觉得这是件让人幸福的事。
(格鲁吉亚传统酿葡萄酒的方法)
以前在规划院上班,我觉得乏味,每天度日如年。自从学习做自媒体后,虽然旅途有时候也很累,但我每天都乐在其中。
2021年,博士毕业后,我本打算回国执行我的计划,却因疫情机票熔断了两次。
就近的一张回国机票已经暴涨到6万元一张,对我来说太贵了,加上签证到期无法延签,移民局告诉我必需回国。
(格鲁吉亚的风景)
那天,我在电脑面前坐了两个小时。最终,我决定通过陆路的方式回国。
也许,机票贵只是一个满足我环游世界的借口,毕竟谁还没有个环游世界的梦想呢?如今有了机遇,任谁在梦想面前都不会选择放弃。
06
于是,我决定从瑞士出发,跨越欧亚大陆13个国家回到祖国,包含土耳其、格鲁吉亚、亚美尼亚、伊朗、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印度尼西亚、柬埔寨等多国……
为避免签证问题,我基本上只选择免签或者电子签的国家。简单了解当地城市实时状态后,根据实际状况调整行程、交通、时间、住宿等。
(打算骑摩托去印度的捷克游客)
就这样,我一身背包客装扮,独自一人上路了。
我既期待又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段经历一定是我30多年来最难忘的时光。
初到土耳其时,我就遇到了特别热情的本地人。他们带我去见本地做自媒体的博主。
然后,我们一起拍视频,他们还带我去一些当地比较有意思、有特色的地方,向我介绍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格鲁尼亚到亚美尼亚的火车)
土耳其的人特别好客,常常会让我有一种即便身无分文,也不会被饿死的感悟。随便敲开一家门,他们都会主动给我提供食物、住宿。
我很喜欢土耳其南部城市安塔基亚,城市很漂亮,人也很热情,而且有很多出名的美食。在这里的第二天,我就遇到了当地的自媒体。
我和他们一起拍视频,一起尝50种不同的当地美食。他们还带我去当地农村游览,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惊喜,很意外。
(圣经中诺亚方舟停靠的地方)
事实上,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遇到特别友好的本地人。有时候会跟他们一起吃个饭,有时他们会邀请我去他们家,让我融入他们的生活。
虽然是独自旅行回国,但我并不是一个人,一路上有太多的陌生人都在温暖着我的回国之路,和我一起看美丽的风景。
长途旅行是很多欧洲人都爱干的事情。
07
从欧洲到印度,经过东欧到土耳其、格鲁吉亚、亚美尼亚、伊朗、巴基斯坦,最后到印度,很多人都走过这条线路,特别是德国人、荷兰人、法国人、捷克人。
(亚美尼亚最古老的教堂之一khor virap)
而我最喜欢格鲁吉亚这个国家。它虽然很小,但是风景变化多样,北部高加索山和瑞士一样美,也更加原生态,美食同样也很丰富。
我从格鲁吉亚到了亚美尼亚之后,遇见了一位来自印度尼西亚的女孩,因为有共同的爱好和兴趣,我们结伴游玩了好几个地方。
在这里,我又遇见了之前那些骑行驴友,又一同见面吃饭游玩。
不得不说,旅行途中缘分就是那么微妙,你以为的后会无期,或许下一秒就会江湖再见。
到达亚美尼亚时,当地人正在举行泼水节,这个节日在当地已经有一个世纪的历史了。
(亚美尼亚的东正教教堂)
每到泼水节这天,无论谁走在街上一定会被泼水,有人会从阳台上泼水,有人从车里向外喷水,有人追着你泼水,整个叶里温都在打水仗。
亚美尼亚虽然很小,但它的历史非常有意思,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宣布基督教为国教的国家,有很多很古老的教堂。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陆路回国的行程我早已渐入佳境。当我到达伊朗时,更有一种随遇而安的状态。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国家,不仅有认识的朋友,也对熟悉的城市有种亲切感。
(亚美尼亚泼水节)
来伊朗前,有很多朋友问我:“你去那儿干嘛?女孩子在那边会不会很危险?不应该考虑去那旅行。”
事实上,我这一路上最大的感受就是,旅行是消除偏见的最佳方式。
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通过媒体报道来了解国外的一切,却不知媒体报道和自己体验是两码事。
伊朗人是我遇到最友好、最热情的,很多人会都告诉我有问题找他们。其实,伊朗人和中国人很像,他们吃饭会跟我抢着付钱,而且一定不会让客人花钱。
(库尔德地区传统村落palangan)
在文化上和我们国家也很像,比如主人会给客人夹菜,客人说吃饱了,主人一定会在给你添饭菜,也很讲人情世故。
无论是他们的委婉,还是人情冷暖的真心,都与中国人很像。
其实,伊朗的整体受教育水平都很高,很多都是大学毕业、硕士毕业。而我遇到的很多伊朗女性,大多是年轻人,她们受教育程度很高。
很多女性的工作、家庭地位都是平等的。但在很多场合,比如学校、政府工作,黑色的chador(穆斯林妇女用以遮盖头部和上身的罩袍)是工作服。
(伊朗库尔德街头)
她们很不喜欢这样,渴望能有一天彻底摘下头巾。实际上,伊朗男性也很支持他们摘下头巾,而hijab(头巾式盖头)只是很小的一个方面。
结束了伊朗的旅行后,男友还特意请了三周假期,和我一起去迪拜、伊拉克、阿曼、尼泊尔。
(和朋友在库尔德街头喝茶)
08
原本打算11月份抵达国内,但所剩时间不多,加上越南旅游签无法办理,我更改了行程。
省去了中亚国家(虽然已经拿到了签证),然后接下来,我会去到印度尼西亚和文莱,最后经香港回国。
那里我都没有朋友,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会遇到一起同行的旅行者,或许还有可以一起喝茶吃饭的朋友。
这一路走来,我感觉因为自己是个外国人,所以才会被陌生人所善待。不得不说,作为中国人,拥有一本护照在某些方面特别有优势。
(伊朗当地女性下海必须戴着头巾)
比如,在伊朗时,因为我是中国护照办免签就很顺利。而德国护照号称是世界上最好用的护照之一,可我的德国男友去伊朗时,却还要申请面签。
所以,作为中国人,我还是很骄傲的!
这次旅行,我也感受到外国对中国的了解很少,所以更加希望回国后继续做视频,向世界介绍中国。
旅途的每一天都挺忙碌的,都在学习新知识。
马克·吐温曾说:“善良是一种世界通用的语言,它可以使盲人感到,聋人闻到。”
(黄昏前,伊朗港口出去打渔的当地人)
一路走来,我不仅领略到了世界的美貌,也体验到了更多的人间善意。原来,慷慨和贫富没有任何关系,我独自在外,总有陌生人向我伸出援手。
即便他们并不富有,但他们很乐意分享。所以,我更相信这世界的善大于恶,与其对恶的耿耿于怀,不如将善铭记于心。
我用视频记录了很多很多故事,里面有我见过的世界,遇见的朋友,都将是我生命中最难忘的回忆。
(波斯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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