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槐与风 2022-10-16 @ 绿绿 刷视频看到一个话题:“和最好的朋友,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心中默默盘算一会儿,是上个冬天吧? 已是七月有余。 约定好了,在粉樱的花雨里穿漂亮裙子拍照;等老杏树成熟,一起去摘又大又甜的果实;去校园的大草坪野餐;重游北陵公园… 还有很多小女生忽而兴起、心血来潮的许诺,都被一再拖延,搁置下来,成为仓皇青春的无限遗憾。 你被家乡的疫情困住返校的脚步,于是我们的分别从凛冬延续到立秋。 临近毕业的压迫让我频繁回忆从前,怀旧的人总是被记忆凌迟。 那种恍如隔世的心酸怅然,未曾经历就难以感同身受。 / 初次见面是沈阳夏末的雨天,只觉得你好看却疏离,冷漠的神情拒人千里之外。 但没过多久,无可奈何地发现,原来只是一个笨蛋美女。 被父母亲友保护得很好,所以明媚开朗;写潇洒的连笔字讲流利的口语,有才气但全无自视清高的骄矜。 常常觉得缘分妙不可言,一个热情浪漫,一个严谨务实,冬天和夏天居然成了好朋友,如此亲密的好友。 好的感情是双方提升的肥沃土壤,爱情是,友谊亦是。 你教会我最多的,就是孜孜不倦、至死不渝地追求自由和诗意。 真的无比热爱记录生活啊! 一朵奇形怪状的云,树林里被人忽视的小蘑菇,被眼线笔弄花的袖子,吃得精光向妈妈炫耀的空盘子,都被收进小小的镜头。 你曾郑重地对我讲,“午饭和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袜子,都是值得好好思考的问题!” 我还记得作为南方姑娘的你第一次看到北方的鹅毛大雪多么兴奋,鼻头通红,在雪地里欢呼雀跃,缠着我给你拍照。 手套总会丢掉一只,于是顺理成章和我合戴一双,相邻的双手紧握,自然而然装进我的衣袋。 川渝女孩的爽利在你身上淋漓尽致,每天和妈妈通电话,听妈妈喊你幺幺乖乖,认真讲“妈妈我爱你哦,我永远爱你。” 我习惯了内敛的情感,你却不是很认可:“你不说出来怎么会知道呢?喜欢和爱是要表达的!” 所以,母亲节我不仅挑了鲜花和素雅的围巾,还叮嘱母亲要照顾身体,我很想念她。 柔软细腻的内心,开始热气腾腾。 / 在所有人都开始褪去书生气的稚气,变得踏实成熟,你依然和我固执地厮守着中文的浪漫。 你爱写新诗,用奇怪的意象和新奇的比喻,在诗歌里做无拘无束的国王; 我热衷古体诗,在韵律和典故里咂摸出一点文人的味道,倒是一点也不突兀。 我会认真回复你貌似没有逻辑的无关联字句,你愿意对仗工整和我押同样的韵脚。 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将来把我们来往的长信和短诗出版一本集子,里面装的是晚霞,落日,旷野,瓢泼大雨,陶渊明和李白。 文字对我们的意义不言而喻,或者说这就是我们的全部意义。 它赋予又承载着有关美好和不将就的深刻内涵。 所以当你告诉我,你选择考研马克思主义哲学方向的时候,我诧异无比。 平常被马原毛概背到张牙舞爪的你,怎么会选择艰深晦涩的科目。 说起来会有点搞笑或中二吧,我想要改变些什么,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在上海疫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我读了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畅想,泪流满面。 那一刻我重新认识了这个,我觉得迷迷糊糊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她娇嫩但也坚韧。 “是中二,也是心中不灭的理想主义。我们风花雪月的畅想和鸡零狗碎的现实相撞,一败涂地却也不甘放弃。” 我如是回答她。 记得那天我们聊了很久,正好看到一张辽远又静谧的风景照,就写了小诗。 “厚云侵旷野,金钩潜阴阳。路尽藏青岱,暗极生星芒。 暑热随风渐,夜风送夏凉。唯恨闲暇短,最是畅谈长。” 过了一会果不其然,你的回信如约而至: “萤落染月夜,雨停袭纱窗。愁笔留思惑,忽有少年郎。 寥寥回合句,言短意苍苍。若问归何路,儒生志气长。” “儒生志气长”这一句我看了很久,忽然想起陈奕迅《最佳损友》中的歌词: “很多东西今生只可给你,保守直到永久,别人如何明白透,实实在在踏入过我宇宙。” / 今天下午,小区紧急通知做核酸,我长叹一口气,担心我们的归期遥遥无期。 在诸多许诺都未曾兑现的时候,下一个约定就显得小心翼翼又难以启齿。 错过初春的粉樱和夏至的暴雨,开始忧虑银杏与飞雪不疾而终。 仿佛能预料到,各自的四季终究单薄,千篇一律的日升月落。 思念在底层相册停留,于每个寂寞的时刻,牵扯出一段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光阴。 也许将来的交集会逐渐减少,像清澈欢快的溪水和幽深沉静的潭水难以合流在同一片水域,但携手同行的岁月和相约重逢的日子一样熠熠生辉令人神往。 我们要如初见般灿烂,如此,山无遮海无拦,不负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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