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白定瓷
定窑瓷器上的鱼纹装饰艺术
2020-06-27
阅读456 鱼是水生动物中最为人所熟知的动物形象，它身形灵敏，弧线优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在水里东西南北地悠游，故人们发出“海阔凭鱼跃”的向往。鱼因游程远而与鸿雁一起被古人作为信使传信，史称“鱼雁传书”；因鱼目日夜不闭，被形以雕铸锁钥，称为“鱼钥”；因鱼与“余”谐音，其饰称为“连年有余”；因鱼多籽，繁殖力旺盛，被喻为妇人求子的祥瑞之物；南方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的歌谣，所以“'如鱼得水’转而成了夫妇爱情和好的形容”。 鱼纹在陶瓷领域里出现是最早的，“仰韶文化彩陶中用鱼纹作为彩陶器物装饰图案最为典型，这是当时人们渔猎生活的写照”。（《中国传统图案赏析》）由陶而瓷几千年漫长的生产历史中，无论是官窑瓷还是民窑瓷，都不乏对鱼纹装饰艺术的应用，但就艺术风格而言，“鱼的形象以定窑最为生动活泼。”（《定瓷艺术》）。   图1 鱼纹刻花大碗纹样 北宋—金（台湾图录31页） 定瓷刻花鱼纹以双鱼为多见，另有少量单鱼、三鱼。刻花单鱼多用于大碗的刻划装饰，为一弯肥美的大鲤鱼（图1），线形简洁，但皆生动传神。其嘴半张，目圆睁，勾形眼皮，一个锯齿状背鳍，两个瓣状腹鳍，分叉尾。单鱼鱼鳞用单线刀或双线刀或组线刀作斜网格状刻划，鳍及尾部的鱼骨则用双线刀顺势而出刻划。鱼周围随身形布满律动的水纹，还有简略几笔萱草随水波摇曳，显得格外清新恬淡。   定瓷刻花双鱼纹于盘（碗）心作圆形适合纹样刻划，四周或留白，或作等距竖线分隔；亦有双鱼布满盘（碗）内壁，其或相向而游，或反向而戏，皆灵动活跃。  图3 刻花三鱼纹较少见，为三只鱼头向心等距排列（图3）。刻花双鱼纹、三鱼纹较单鱼纹形象更加简化，鱼翅、鱼尾只作外轮廓刻划，省却内部细节，或省却鱼翅；有的鱼鳞只依鱼身形用组线刀一排而下；甚而有省却全部鱼鳞，更有甚者鱼翅、鱼鳞全部省却，形象反而更空灵洒脱。 定窑刻花鱼纹都是与水相形而生的，水纹皆用组线刀刻划，水势依鱼的姿态作弯转，还有的对盘心水纹作花形处理，使水势更灵动。有的鱼纹还有水草涤荡摇曳其中，或少部留白刻划几枝萱草、芦苇，此皆是古代劳动人民艺术来源于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 定窑刻花鱼纹“遇水游动”是说定瓷刻花鱼纹器物注入清水后，其鱼纹即刻变成活鱼，在水里游动。此自是传说，在定窑遗址附近村民间传之尤广，甚而有老辈人说其幼时或先祖“亲见”云云。这只是作为一种视定瓷刻花鱼纹器为神物的敬畏之心，在收藏界也颇有传颂。直到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陈文增著《定窑研究》披露，只所以定瓷刻花鱼纹有如此神奇艺术效果，“不过是一种艺术处理的视觉现象”，定瓷刻花使刀为“刀行形外，以线托形”，讲究线面宽窄和刻痕的深浅变化，烧成后，“釉层产生高温溶动，线面内釉色层次自然拉开，形成深与浅、浅与淡隐隐约约的色彩层次”，（《定窑研究》）鱼纹则活灵活现，随着斟入清水的水面自然起伏而影像晃动，产生鱼随水游的错觉。   图4 莲鸭双鱼纹碗模子纹样 （金·中国陶瓷129页） 定瓷印花精雕细琢，反映事物形象也较具体逼真。鱼纹是印花器皿中常见的装饰题材，印花鱼纹多双鱼，且与莲鸭组合出现，组成荷塘小景（图4），与鱼戏莲叶之歌谣情景相似。双鱼多居盘心同向而游，周围饰以荷花、荷叶及游鸭，纹饰较工整细腻，其水纹有波浪状及漩涡状相间。印花鱼纹较刻花鱼纹精致，刻划精细，其鳞为仿真的弧状，片片相覆，互不零乱，其疏密大小随鱼身部位不同而有变化。定窑印花因其严谨精细，且因工艺复杂造成成品率低下而产品十分珍贵，于皇家高贵苛求的身份很相符，“鱼纹及一些花卉类，大多属于富丽规整的形象，均由皇宫画师提供。”（《定窑研究》）。 因装饰技法不同，刻花鱼纹表现出来的艺术效果也各异。定窑刻花为在坯体上刻划，坯屑随行刀滑落，纹样凹下，是一种阴纹装饰。定瓷刻花风格类似于国画中的大写意画法，“刀法泼辣挺劲，险峭而又潇洒，线条奔逸宛转，豪放而富有情趣，在对装饰纹样的表现上，以多变的运刀路数，无拘无束，曲直变幻，任其锋回路转而挥运自如。”（《定窑研究》）定窑刻花鱼纹形象多呈写意风格，这也是由定瓷刻花艺术风格决定的，正如游鱼的天赋秉性——自由多变，无拘无束。中国陶瓷艺术大师和焕曾撰文解析定瓷鱼纹刻花技法：“一刀背弯弓，两刀鱼肚成，三刀鱼尾翘，四刀目点睛，鱼翅分上下，刀刀见丰盈，梳篦划鳞片，得水便成龙。”（注7）此歌诀简短易记，刻划时与图释相结合，便得心应手，手到图成。形象大气丰满的大鲤鱼在水波里荡漾，廖廖几笔即呼之欲出，颇得神韵。    发布于 2020-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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