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日远行，带一本书，岳麓书社《曹操集》。苏轼《赤壁赋》云：“曹孟德……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说老曹征战一生，户外野餐，骑马打仗，抽空写诗。我想《曹操集》也算是游记了吧。 
--------------------------一 一路走来，成都地区发达的水系，连接着交通，换成古代的旅行者大概率会选择顺流而下，乘船游蜀。青衣江从西北方向来，于乐山市中区，汇入从西南方向来的大渡河，贯城而过，向西流。我和新之沿岷江顺流而下，自北往南见大佛处，大渡河在此汇入，往东南可至宜宾，进入长江。古代没有水电站拦着，可以顺流而下，横穿整个大陆直到上海。上海也有嘉定，那里特产南翔小笼包，有好的博物馆和明代名园秋霞圃。长江之名，自大陆西侧一个叫嘉定的地方启航，在大陆东侧的另一个嘉定入海。
乐山、眉山、峨眉山距离很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分清彼此。多年以后，刘勇会跟我澄清他是眉山人。地图上若不将比例尺放大到1：2000000，我看它们都是同一个点。乐山，古称嘉州、嘉定。今天市中区在隋唐之际为龙游县，为嘉州州治，宋元以后改设嘉定府，直至民国才称乐山。市中区街道两侧枝繁叶茂，行人不必晒太阳。地处三江汇流，水气氤氲，暑热加倍。上了年份的建筑外墙，滋生青苔树衣，水气混合动荡，反光效果有别于新兴都市。街头的西瓜动辄三十斤，暑热令人体力不支，我不能抱着它走过整条街。略有名声的张家饭店在嘉定北路，我们住在市中区中间的人民东路，江河汇聚的乐山大佛则在南面。不能期待新之能够跟我走很久，于是选择往南。经过文庙，来到府街。铛铛面馆的老板闲坐着，却不开张，他指了指墙上的政府告示，疫情歇业。略微寒暄，寥寥数语，语言表情却很生动。作为补偿，新之随后在时尚的顺城街得到一碗极为丰富多彩的花式冰粉，让我联想起云南蒙自米线的风格。唐代弥勒崇拜盛行，乐山大佛应称：嘉州凌云寺大弥勒石像，位于大渡河对岷江的冲击口，本为平息水患而修造，位置巧妙，站在对岸看不到，乘坐快艇乃窥全貌。
三 第二日离开，过岷江一桥，一辆摩托车开到车窗边攀缘，主动带路到对岸免费停车，他在那里开了一家农家乐。 实际那日午餐我们是在犍为县罗城镇上吃的。犍这个字我认识很久了，中国艺术史里面，传自中亚阿富汗带有希腊雕塑风格的犍陀罗佛教造像艺术，是中国最早传入的佛像特征。所以jian这个读音在脑海的印象根深蒂固，到了这里却是要读qian的。罗城，号称“山顶一只船“，由明末崇祯年间的几间店面兴起，因市集商铺聚集而成为城镇，早先是称”罗城铺“的。它的特色在于主要街市的船型设计，整个平面呈曲线，中心位置是一座戏台，两侧檐廊遮阳避雨，商铺密集，庙宇会馆也很多。一方面明清之际，蜀中经济繁荣，商业发达，它正好处于行商一日路程的中继点上。一方面是地形受限因地制宜的产物。如今主要依靠游客，提振人气。沿街全是桌椅，起码有几十家茶馆饭庄。如此同质化，游人犹豫不决。茶馆招揽客人的名义不是茶，而是坐在我家更凉快，话音未落另一家搬来一只超大工业落地扇，坐这里有风扇。本质上，搬风扇的举动赢得了我的好感，因为他为此付出了劳动。徐新之问我：“爸爸，这里的茶馆是不是就是本地人一块钱，游客十块钱的那种茶馆？“
我笑而不语，点了两杯竹叶青。普通的十块钱，上品三十块。虽然天气酷热又汗流浃背，却喝不下生鲜的绿茶。倒是川菜馆子从来不会令人失望。我永远可以信任川菜馆子。就像人们永远可以相信中国女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