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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是一阕词

 zhb学习阅览室 2022-10-19 发布于上海

作者:高岳山

寒露一过,季节滑入了深秋的轨道。

寒气随之而来,久违的凉爽终于可以大把大把地享用。穿一件长袖衬衫,套上一件薄外套,不冷不热,比空调房子那种沉闷的、机械的制冷效果胜几倍。这种凉爽增一分则冷,减一分则热,是根据人体适应能力量身打造的那种温和的气温。这种凉爽不亚于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感觉。早春的风孕育着希望,深秋的风则收获着成熟,这种凉爽更是价值连城。

这个季节最适宜到田野走一走,感受一下丰收的喜悦。晚稻正在抽穗扬花,郁郁葱葱的禾苗里冒出一支支稻穗,像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士兵列队接受你的检阅。这种勃勃生机预示着庄稼的丰收在望。中稻田一片金黄,做好了被收割的准备。笑弯了腰的稻穗掩藏不住愉悦,风一吹,挨挨挤挤,推推搡搡,不禁吟唱着一首首丰收之歌。田边的一位老农叉着腰深情地望着这些“孩子”,眉毛笑弯了。一缕缕阳光在他的脸上跳跃,有了好收成,他怎么不高兴呢?现在机械化收割,大大减少了劳动强度,老人种田轻松舒服。有的田头还有几棵柿子树,通红的柿子悬挂在枝丫,如一个个灯笼格外喜庆,它们是庆祝丰收吧。几只喜鹊在柿树枝头叽叽喳喳,喜悦在田野弥漫。一群麻雀倏地落到稻田里品尝谷子,倏而飞到电线上,谱写秋的乐曲。

这个季节也适合到公园看一看,会有别样的韵味。柳树的叶子大多泛黄,偶尔打着旋儿落入池里,与小鱼为伍,快乐地做着游戏。美人蕉红花也好,黄蕊也罢,垂着头都蔫了,就连剑似的叶子都软了身段,不再锋芒毕露。樟树叶子变得墨绿,且没有光泽,樟树籽偶尔探出头看看外边的世界。大多绿色植物都开始由盛变衰。其中也有例外,譬如桂花,却开得旺盛,开得肆无忌惮,开得忘乎所以。这桂花呀,犹如热恋中的女子,心中有份炙热的火焰在燃烧,顾不得斯文和体面,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着恋人,拥抱着恋人。爱得缱绻,爱得缠绵,爱得死去活来,无论你怎么形容都不为过。馨香扑鼻,围绕着你,裹挟着你,钻进你嘴里、鼻子里,让你的五脏六肺都熨帖舒坦。你的耳朵里、衣袖里、发际间,都是花香。如果你吃饱了花香,转身离开,花香长了腿,追着你,撵得你老远还不善罢甘休。你一回眸,“刺溜”一声又贴上了你,与你耳鬓厮磨起来,你立即挪不开步子,甚至又回心转意,返回到桂花树下,继续吮吸着芳香。特别是成排的桂花树一齐开花,那阵势气壮山河,那香气排山倒海。整个公园都弥漫着桂花的浓香,你沉醉其中,难以自拔,索性想在树下放张床入眠。也许你被花香抬起,飘飘悠悠地飞到广寒宫,与嫦娥、玉兔会面,在桂花树下和吴刚举杯畅饮。当然菊花也当仁不让,各色的菊花呼啦啦地竞相开放。桂花以香气引逗人,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气概;菊花则以颜色和姿态取悦人,有“女为悦己者容”的心甘情愿。菊花分多头菊、独本菊、大立菊、悬崖菊、艺菊、案头菊等类型,有黄、白、紫、红、粉、绿、墨、泥金、雪青等颜色,就是花瓣也有平瓣、匙瓣、管瓣、桂瓣和畸瓣之分。公园里的菊花多,几乎是集菊花之大成。你不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公园里散步就能领略菊花的风采。

这个季节便于骑行或旅游,你会心旷神怡。天空拔高了许多,云也腾空挂起,人的视野格外开阔。沿着柏油路骑行,一路风景让你赏心悦目。山寒了,山删繁就简,露出了本色,连筋脉都清晰可见。山以自己坚韧不拔的毅力和铮铮铁骨迎接深秋的到来;水瘦了,一条条河流不再浩浩汤汤,而是温柔起来,像银色的带子飘落在田野。池塘里的水窝在塘中间,白了头的芦苇似两鬓苍苍的老人,有些踉跄地摇曳着。水澄净空明,天光云影共徘徊。行道树最引人注目的是栾树,那明黄的花早已凋谢,呈现在枝头的是蒴果红一片,黄一片,青一片,黄绿青交替分布,绿叶可劲地托着,这一树风景,煞是好看。那密密麻麻的蒴果由三瓣又薄又脆的果皮拢成一个三棱形,像无数的小铃铛。铃铛随风摇摆,荡起秋千,里面的籽儿偷着乐。若是旅游,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诗意地远足,真是快哉!

秋渐深,细数流年时光,别踩痛熟稔的虫吟蛩唱,因为我们的骨髓里需要音乐的滋养。秋是一阕词,初秋是上阕,中秋是过片,深秋下阕在等待我们。

(原载于2022年10月13日《楚天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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