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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结束的10月9日香港苏富比「何东爵士」专场上，有一件看似平平无奇的小马扎被拍到了151.2万港币，远超估价四倍之多。 就是这么一张朴实无华的 黄花梨小马扎  明末 黄花梨有踏床交杌 2022年10月9日香港苏富比，成交价：1,512,000 HKD 所以它凭什么可以被拍出百万天价呢？ 是因为早在被何东爵士收藏之前， 它还是安思远的旧藏吗？  还是因为这流畅的线条、简约的造型， 堪称明代家具的典范？   明末 黄花梨有踏床交杌 2022年10月9日香港苏富比，成交价：1,512,000 HKD 其实除却大佬光环加持、明代家具title以外，这张小马扎之所以如此天价，更在于小马扎本身。 嗯，这是一张有故事的小马扎。 1. 什么是「交杌」 小马扎的学名叫「交杌」，「杌」wu 的本义是指光秃、没有旁枝只有主干的树，之后延伸出「方形而沒有椅背的椅子」之意。 《红楼梦》第四十三回就写过：“贾母忙命拿几个小杌子来，给赖大母亲等几个高年有体面的妈妈坐了。”  清 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那么「交杌」就是指腿足相交的杌凳，它最早是从西域传入，所以也被叫做「胡床」，游牧民族喜欢将其绑在马背上以便歇息之用。 不要看在《红楼梦》里杌登是随便给下人们坐的，其实在交杌刚传入中原的东汉末年，这玩意可是专供贵族使用的。 据《后汉书·五行志》中记载，汉灵帝就特别喜欢这种胡床，“灵帝好胡服、胡床、胡坐、胡饭，京都贵戚皆竟为之。” 而交杌真正成为寻常百姓都能用得起的家具，还是要等到魏晋南北朝时期，凭借着其可折叠、易携带存放的特点，迅速成为居家必备之良品。  北齐校书图 | 波士顿美术馆藏 2. 明代「交杌」 根据王世襄先生在《明式家具研究》所写的： “明式的交杌，最简单的只用八根直材构成，杌面穿绳索或皮革条带。比较精细的则施雕刻，加金属饰件，用丝绒等编织杌面。” 像故宫所藏的这件交杌，是为宫廷用具， 系皇帝出游时所使用，因此制作十分考究 杌面便是用蓝丝绒织成回纹软屉， 凡横材出头处还用鋄金铁叶包裹装饰。  明黄花梨木交杌 | 故宫博物院藏 而像苏富比的这件，细分来看的话则属于「有踏床交杌」，即会在正面两足之间添置踏床，这种踏床是一种可以装卸、随意转动的附件。  明末 黄花梨有踏床交杌 2022年10月9日香港苏富比，成交价：1,512,000 HKD 上海博物馆也藏有一张明代的有踏床交杌  明 黄花梨有踏床交杌 | 上海博物馆藏 美国明尼阿波利斯美术馆还藏有一件雕饰更为精致的有踏床交杌，连铜配件上都有精美的花卉纹雕刻。  明 黄花梨有踏床交杌 | 明尼阿波利斯美术馆藏 除了有踏床和无踏床的交杌以外，还有一种「上折式交杌」，这种交杌杌面不用织物制成，而是用两扇可以折叠的木框来代替。  明 黃花梨上折式交杌 | 天津市艺术馆藏 3. 从「交杌」到「交椅」 就在我们今天所写的这把交杌成交的前一天，同样也是何东爵士旧藏的这把明末黄花梨圆后背交椅也拍出了天价，更是一举成为全场最高成交价。 这张黄花梨交椅最终以1亿2,460万港元成交，逾高估价八倍之多，荣升为拍卖史上成交价第二高的中式古典家具，更刷新中式椅的世界拍卖纪录。 明末 黄花梨圆后背交椅 2022年10月8日香港苏富比，成交价：124,609,000 HKD 其实这种交椅的原型就是来自交杌，很有可能就是古人愈加追求舒适度后的产物。 交椅大致在五代时期逐渐发展起来，但大规模出现则要等到宋代。 明代的交椅，上承宋式，可分直后背和圆后背两种。 左：直后背式交椅 | 明万历刊本《三才图会．器用．十二卷》插图；右：圆后背式交椅 | 明刊本《鲁班经》插图 俗语中常说的“第一把交椅”，其实就已经暗示了“交椅”的尊贵地位，尤其是这种圆后背交椅，多被摆放在中堂的显著位置，用来彰显使用者的特殊身份。 来看个乾隆同款 清乾隆 郎世宁《哈萨克贡马图》卷（局部） 巴黎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藏 梳理一下中国坐具的发展历程，你就能发现这么一张看似平平无奇的小马扎，并不是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地出现在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中。 从「跪」到「坐」再到如何「坐得舒适」，看似是几个简单的动词，殊不知我们的先祖在这条进程上耗费了多少时间与智慧。 而我们通常会将「交杌」视为中国人从席地而坐向椅坐转变的标志，也足见其在中国家具史甚至中国物质文明史中的重要地位。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这么一张小马扎值百万港币的底气所在。 END 参考文献 孙机：《中国古代物质文化》 王世襄：《明式家具研究》 吴蓓南：《明式家具收藏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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