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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秀小区，301室，李大妈发现对门的牛老伯一上午没有动静，就和老伴高老师闲话，是不是牛老伯感冒了，懒得出门。 他们住对门有五年多了，彼此关系不错。 牛老伯的老伴胡大妈常年不在家，胡老师和牛老伯时不时一起聊天，附近超市有啥优惠活动，都要分享一下，哪里的蔬菜、肉蛋好吃吗，也要一起采购。 过节要是一方的儿女没有回来，另一方会邀请对方一起吃顿饭。 高老师想了想，说应该不会，牛老伯有可能和小区里的其他老人出去玩了。 看着外面初冬的天气，李大妈不想睡午觉，她要求胡老师和她去附近的郊野公园溜达一趟。 二人一拍即合，穿好外衣出门。 锁门的时候，李大妈还听了听对门302的声音，没听到啥动静，牛老伯应该没在家，估计是在他们去超市的时候出去了。 他们下楼，胡老师看了一眼牛老伯家的窗户，发现了端倪，他家的窗帘没有拉开，这不符合他们平日的生活习惯。 他没有急着走，和李大妈商量了一下，返回楼上，对着302的门敲了起来。 胡老师听到里面有声音，就把门敲得更响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二人商量之后，请来了居委会的人，随后，居委会和物业一起报警，警察撬锁而入。 众人进到屋中，发现牛老伯躺在大卧室的地上，动不了。 看到来了这么多人救助他，牛老伯高兴，众人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病，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把牛老伯送到医院。 是脑血管方面出了问题，进手术室之前，他还请求医生给他用点好药，闻讯而来的大女儿也安慰他说他一定没事，进去睡会觉就好了。 后来的二女儿心中不快，给在外地帮着小儿子看小孩的胡大妈打电话，胡大妈一听赶紧打了出租车和小儿子一起往回赶。 三个小时之后，牛老伯出了手术室，他的情况非常不好，是脑溢血。 这会儿稍稍看着好一些，只是药物作用。 大儿子在省城，最快也只能明天到，两个女儿在为父亲伤心的同时，更为母亲总是离家帮着哥哥和弟弟照看孩子的行为表示深深的不满。 牛老伯看着好了一会儿，很快人就不行了，女儿们都让他坚持，一定要等着胡大妈到家。 他自己肯定也知道，浑浊的泪水不停地流，根本就说不出来话了。 小儿子和胡大妈赶回来的时候，牛老伯已经处于弥留之际，气息微弱，他们老夫妇没有说上一句话，甚至都没能看上一眼，牛老伯走了。 胡大妈崩溃了，一直都身体不错的牛老伯还在家里种着八亩田呢，夏天还时不时在乡下的老房子住几天，说那里更凉快。 他知道儿子家的房子都不大，他们不欢迎他去，他也认为自己身体硬朗，可以留在家里种田。 种田还能多攒点钱，留着养老，适当地贴补一下小儿子。 两个女儿颇有微词，她们都认为两位老人不应该总这样分开，牛老伯一个人在家不容易，尽管他们之间常来常往，可是大部分时间还是牛老伯一个人过。 她们没有话语权，也只能背后议论一下，改变不了现实。 儿女们没有太多的泪水，他们都认为是牛老伯就是家里没有别人和他同住，发病没有及时送医，错过了最佳抢救期。 大儿子看小儿子的眼神都充满敌意。 小儿子一脸委屈，说老太太给大儿子也看孩子了，怎么就不能给他帮忙。大儿子义愤填膺，说老太太在他家只待了四年，小儿子家两个小孩，给他们家服务了五年多了。 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交流很少。 处理完牛大伯的后事，大儿子急冲冲离开回了省城。 小儿子不用胡大妈给他看小孩了，从这个小县城回到了地级市，两个女儿也没有多想，胡大妈一个人住在302室。 她感觉整个人很是不好，每天头晕眼花，懒惰少语。 她体会着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的孤独和寂寞，体会着牛老伯一个人在家的孤单和无奈。 少来夫妻老来伴，她感觉自己把老伴弄丢了，丢得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她心力交瘁，彻夜不眠，她习惯不了一个人生活，她请四个孩子商量她的养老问题，半年过去了，春天都来了，她的养老问题也没有落实。 大儿子不想赡养她，而且理由充分：她不在家，导致牛老伯生病了没人知道，离开人世。 如果她在家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而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是小儿子，小儿子应该负责赡养她。 小儿子满腹委屈，他有两个孩子，家庭条件比哥哥姐姐都差，他是最不应该赡养胡大妈的。 胡大妈心急如焚，她不理解孩子们的无情，她对他们是有求必应，为什么他们对她的要求就推三阻四，借口颇多。 她病了，积劳成疾，毒火攻心，心脏出了问题。 儿女们无奈，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她去大女儿家里。 住在大女儿家，她每天呆呆傻傻地想着自己家，回忆着： 只要她回去，就有牛老伯在家里等她。 无论是从大儿子家夜半到家，还是从小儿子家黄昏到家，家里都有牛老伯为她热着饭菜，留着一盏灯。 那时她每次回家，都感觉自己心中温暖异常，在儿子家的委屈和不快一进家门就烟消云散了。 她对牛老伯心存感激，牛老伯却说，年轻的时候，他外出她在家等他，上了年纪是她外出他在家等她。 等他们老了，都待在家里，谁也不用等谁了。 可她知道，他就是个农民，以种田为主，农闲在家附近打零工，很少有长时间不在家的时候。 倒是她在最近这十年，不是去两个儿子家，就是在去他们家的路上。 她感觉自己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老伴，把儿孙的位置总是摆在他的前面，感觉儿孙们比他重要。可是到老了，真正能够陪伴她时间最多最长的只能是他。 他在的时候，家就在，他走了，她的家也没了。 她明白得太晚了，他已经永远地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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